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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连刚才在地上打坐运功的华山弟子们也都纷纷睁开眼睛蹦了起来,只见一身胜雪白衣,丰神俊朗的展慕白在十几名弟子的簇拥下飘然而至,今天的他一袭上好的白色劲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淡淡地施着脂粉,远不象前一阵被英雄门俘虏时的那般狼狈,而杨琼花则是一身绿色的劲装打扮,眉目如画,戴着一方青色头巾,紧跟在展慕白的身边。
刚才对话的那两名弟子,年长的名叫张长山,年轻点的则叫刘云松,都是拜入华山派十余年的弟子了,也亲历过落月峡之后华山派的一系列征战,所以才会在这寒夜之中被派到寨门这里值守,他们二人说话时声音极低,细如蚊蚋,可是展慕白自从练了天蚕剑法后,反过来也能大大地刺激内力的修炼,紫霞神功也被他练到八成左右了,这种程度的对话,在他几十丈的距离听来,可是一清二楚。
张长山和刘云松二人正要拱手向展慕白致意,却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欺近到二人面前,“噼哩啪啦”地几声,如爆脆豆,张长山挨了六巴掌,而刘云松也挨了四巴掌,二人的脸颊都高高地肿了起来。
刘云松毕竟年轻尚轻,捂着肿得老高的脸颊,哭丧着脸说道:“掌门,弟子,弟子不知为何挨打。”
展慕白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二人在这里是值守的,不是乱嚼舌头的,更不是随便非议帮中和友帮大事的。”
刘云松自知理亏,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展慕白看了一眼张长山:“你身为师兄,理当劝导师弟们尽忠职守。恪尽本份,却被好奇心所驱使,跟一个村妇似的打听起东家长西家短。我打你几巴掌,是为了让你长点记性。以后不要做这些有损门派清誉的事情,更不要背后议论帮中长辈和友帮人士,明白了吗?”
张长山和刘云松二人,以及在场的几十名弟子不敢大意,纷纷拱手称是。
杨琼花轻轻地拉了拉展慕白的袖子,这一对“情侣”相识多年,早已经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都能心意相通。展慕白干咳了一声:“好了,你们也在这里站久了,回去休息吧,王学起。”
跟着展慕白的一个三十左右,英气逼人的剑客拱手行礼道:“掌门,学起在此,有何吩咐?”
展慕白也不回头,说道:“你带着师弟们继续守在此处,注意一举一动,风雪满天。正是偷袭的好机会,张长山,带师弟们回去后。叫下一拨的吕凤山他们两个时辰后过来接替王学起,记住,以后再不许乱嚼舌头,再犯的话,可就不是几个耳光这么简单了。”
张长山连声称是,把一个铜锣交给王学起,然后招呼起师弟们列队回去,而王学起等人则各司其职,站在了寨门附近。睁大了眼睛,盯着漆黑的山道。
展慕白则和杨琼花继续前行。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了雪地里,二人心有灵犀地绕开各种岗哨。拐进了寨外一片阴暗的小树林里,展慕白回过了身,直视杨琼花,冷冷地说道:“师妹,刚才为何要阻止我继续教训这帮小子?”
杨琼花秀目流转,轻声回道:“师兄,我们华山派现在正值立派以来前所未有的惨境,连祖传的华山之地都失陷了,这时候还没有散去,而是跟着我们一起撤到桓山的弟子,可都是忠心耿耿的,不要为了这点小事责罚他们。”
展慕白怒道:“我们华山的事情,什么时候跟你峨眉又扯上关系了,是不是刚才听到峨眉派得了更多的好处,你才不想让我听到?”
杨琼花的脸上现出一丝委屈的神色:“师兄,怎么我来华山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说这种话,自从大漠回来之后,你就一直对我这种冷冰冰的态度,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你这样生气?”
展慕白一张俊美的脸在月色下显得铁青一片,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做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用得着我多说吗?”
杨琼花的眼中开始泛起了丝丝泪光:“师兄,我都跟你解释过一万次了,我和天狼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而他那样在楼上演戏也只不过是为了迷惑对手,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信?如果我对你不是痴心一片的话,又怎么会甘心孤身入大漠,去找人救你呢?”
展慕白咬牙切齿地说道:“哼,自古美女爱英雄,我展慕白就是个失败者,连狗熊都算不上,不仅救不了师父师兄,连华山也守不住,还当了敌人的俘虏,我这样的人,你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个天狼,有勇有谋,武功又高,你愿意跟他,也是再正常不过,杨琼花,你本来就是峨眉的人,并非我华山中人,我展慕白q无福消受,不管你跟那天狼那天是真还是假,以后都不必跟着我了。”
杨琼花哭得如带雨梨花,一直摇着头,银牙已经把朱唇咬得鲜血淋漓:“慕白,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绝情?琼花对你的这一片真心,这么多年以来,难道,难道你一直视而不见吗?”
展慕白突然吼了起来,尖细的声音在这树林中来回激荡,震得枝上的白雪不停下落:“见到了又如何,杨琼花,我告诉你,我根本不爱你,我的心,早就在落月峡跟着我师妹一起死了!”
一个冷冷地声音传了过来:“展慕白,想不到你堂堂掌门,竟然如此欺负一个痴心女子,实在叫人齿冷。”
杨琼花和展慕白双双脸色一变,刚才二人大声争吵间,对外界的警戒程度下降,居然没有意识到这林中还有人,不过即使如此,此人的功力之高,能瞒住二人的耳目,也足见是绝顶高手了。
展慕白和杨琼花几乎同时宝剑出鞘。森寒的剑气和明亮的剑身一下子照亮了这阴暗的树林,展慕白厉声喝道:“什么人,再要装神弄鬼。休怪展某不客气了!”
李沧行的脸上带着半年前在大漠时的那个面具,缓缓地从一棵松树后走了过来。看到二人,轻轻地说了句:“二位,别来无恙!”
杨琼花的眼中现出一丝喜色,收起了剑,抱拳行礼道:“天狼大侠,你怎么会来这里?”
展慕白冷冷地“哼”了一声:“你在这里,他当然屁颠屁颠地千里而来喽。”
杨琼花急得一跺脚:“师兄,你!”
展慕白心中妒火中烧。双眼血红:“我怎么了,噢,我妨碍了你们谈情说爱,好,我走便是!”说着一挥袍袖,转身欲走。
李沧行哈哈一笑:“展大侠,怎么大漠一别,你这气量却越来越小了,有朋自远方来,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展慕白恨恨地一回头。怒道:“我也帮你召来了杨总督的兵马,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报过了。当时你也说过,你我之间从此两清,怎么,你这次来,又是想索恩的?”
李沧行摇了摇头:“上次的事确实已经两清了,这次前来,是想跟展大侠谈一桩新的合作,此事对华山有百利而无一害,还请展大侠能赏脸移步一叙。”
展慕白冷冷地说道:“天狼。我知道你跟那屈彩凤的交情,你既然知道了我们在此地驻守。想必是来帮你那姘头求情的吧。”
杨琼花小声地说道:“师兄,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嘛。天狼大侠他毕竟。。”
展慕白厉声打断了杨琼花的话:“毕竟什么,毕竟睡过你是吗?”
杨琼花悲鸣一声,泪如泉涌,转头飞奔而去,很快,就跑得人影不见了。
李沧行叹了口气:“展兄以这样的方式气走杨女侠,看来是想跟在下好好聊聊是吧。”
展慕白的眼中光芒闪闪,冷冷地说道:“师妹没你这一肚子坏水,做事冲动而单纯,三十多岁的人了仍然跟小姑娘似的,我不能让你胡言乱语,教坏了她。”
李沧行微微一笑:“那你还说那些话气她做什么,让她走就是。”
展慕白冷笑道:“师妹挂念我的安危,不是这样狠狠伤她,用不了多久,她又会跑回来,到时候只会误了你我谈的事,你有话就说吧,这回你是代表屈彩凤来的吗?”
李沧行笑道:“展兄,我刚才就说过,今天来此,是跟你做一桩大大有利于华山派的交易的,在做这个交易之前,我先问一句,你就真的这么信楚天舒?”
展慕白点了点头:“只我华山派一派的话,他确实可以翻脸不认账,但现在毕竟伏魔盟还在,上次为了倚天剑之事,他已经得罪了峨眉,这回是一个难得的与我们修好的机会,要不然伏魔盟和魔教同时对他下手的话,即使是洞庭帮,也无法抵挡。再说了,他给我的是衡山,正好是想用我们挡住魔教,于情于理,我都看不出他有什么诡计可施。”
李沧行正色道:“楚天舒应该不会骗你,但对你们华山派来说,这样真的好吗?一南一北,同时处在对抗英雄门和魔教的最前沿,任何一处受到强敌的攻击,另一处都很难救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楚天舒自己独当衡山一面,都非常吃力,换了你们守那里,又能撑得了多久?”
展慕白眼中寒芒一闪:“这个道理我自然清楚,不过楚帮主也承诺过会派精英助守衡山,加上我们的身后还有势力扩展到巫山的峨眉和武当,并不是孤军奋战,至于北边的桓山,现在也有少林的僧兵助守,英雄门除非全力南下,我们是可以守住的,现在我在英雄门中也有内线,若是他们大举行动,我们自然会收到消息,到时候集结伏魔盟之力,与之大战。”
李沧行叹了口气:“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种时候,为了贪图这点小利,再去得罪屈彩凤,展兄,你就真的跟她不能化解当年的仇恨吗?”
展慕白的眼中杀机一现:“天狼,不要以为你救过我一次,就可以左右我的思想,当年的落月峡之战。我跟魔教和巫山派早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此仇不死不休,你不用多言。也不要企图做和事佬。”
李沧行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伤的神色:“巫山派已灭。屈彩凤的数万手下死于一夜,当年你华山派也有份参与,应该也算报过仇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样无休止地打下去,不停地增加仇恨,对你真的好吗?”
展慕白冷笑道:“我想放下仇恨,贼婆娘愿意吗?当年她逃得一命。如果识相的话就应该苟延残喘,我们自然也不会赶尽杀绝,可是现在她回来重投魔教,明了就是想跟我们伏魔盟为敌,跟这种人,我又怎么可能手下留情?天狼,该不会你也跟她一起,投入魔教了吧。”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我要是跟她一起进了魔教,那就跟你是死敌了,那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那秘密给公之天下。让你没脸见人,是不是?”
展慕白气得尖细的嗓音一震:“你敢!”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这人做事没什么敢不敢,只有会不会。你跟我打过交道,应该知道这点。这次我也带了一帮兄弟进入中原,准备在东南一带立足,以后还希望能得到展兄和伏魔盟的多多关照,今天我来这里,就是跟你商量此事的。”
展慕白吃惊地张大了眼睛:“什么,你也要进入中原?”
李沧行点了点头:“我本就是出身中原名门正派,因为一些事情,才远赴塞外的。这几年我在塞外休生养息,就是为了积蓄力量。有朝一日重回中原,向我的仇人复仇。又怎么可能一辈子都呆在塞外做个杀手呢?!”
展慕白冷笑道:“我早就看出你这人并非池中之物,绝没有那么简单,这回你终于自己说出来了,不过我知道你以前就是锦衣卫的人,后来又跟屈彩凤搞到了一起,听说以前在东南一带跟倭寇的关系也乱七八糟的,从你在大漠中展开的武功来看,那刀法邪门得很,绝非我名门正派的弟子,至少我伏魔盟四派中,绝没有这样凶狠残忍的刀法,倒是那屈彩凤的刀法跟你有七八分相似,说,你是不是巫山派或者魔教的人?”
李沧行微微一笑:“我若是你们的敌人,为何要救展兄,又为何不把你的那个秘密公之于世呢?”
展慕白咬了咬牙:“你们魔道之人,阴险狡猾,最善于蛊惑人心,我之所以要让师妹走开,就是不想她听了你的那些鬼话上当。武当的徐师兄就被你的那个姘头所惑,差点身败名裂,而你嘛,哼哼,没准就是想示恩于我,然后通过我来打入我们伏魔盟内部,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秘密,对不对!”
李沧行轻轻地叹了口气:“展兄对我的误会太深了,看来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你相信我的身份,那就是。。”李沧行话音刚落,突然手腕一抖,全身上下运起屠龙战气,金光笼罩了全身,而背上背着的东皇太阿剑清吟出鞘,一下子握到了他的手中。
展慕白的周身紫气也开始弥漫,眼中变得一片深紫,凌虚剑再次出鞘,就象一团紫光,握在了手中,这柄凌虚剑乃是春秋时期的名剑,一代相剑大师楚人风胡子曾点评此剑剑身修颀秀丽,通体晶银夺目,不可逼视,青翠革质剑鞘浑然天成,嵌一十八颗北海“碧血丹心”,虽为利器却无半分血腥,只见飘然仙风,果然是名器之选,剑虽为凶物,然更难得以剑载志,以剑明心,铸剑人必为洞穿尘世,通天晓地之逸士,虽为后周之古物,沉浮于乱世经年,然不遇遗世之奇才,则不得其真主。
凌虚剑在秦汉之后失踪千年,展慕白也是半年前回桓山时偶然在一秘洞之中得到,以他充满邪气的那套天蚕剑法和玄门正宗的紫霞神功,这一正一邪两大功力并行,不可思议地驯服了这剑中的千年古灵,方为已用,这次之所以信心满满地率部南下,也是自恃神剑之利,想与天下英雄一较短长。
可是李沧行却没有一点攻击的意思,展慕白也是全神戒备,目光犀利如电,看着李沧行正在用东皇太阿剑,拉出一个个或快或慢的剑圈,脚下踏着武当正宗的九宫八卦步,而手中的剑走风雷,光环夺目,可不正是武当派的不传之秘:两仪剑法?
李沧行行剑如行云流水,脚下的片片积雪空中乱舞,浑身的金气融起这些雪花,竟然把不少雪沫凝固在了空中,这极寒的内力,足以让人乍舌,而在这林中的剑舞,又是如此的美妙,动若脱兔,静若处子,快时迅若风雷,慢时如挽千钧,非登峰造极的剑术大师,不能如此。
一套两仪剑法使完,李沧行以最标准的两仪送客式作为收尾,向展慕白单掌行礼:“展兄,对在下的出身,还有疑问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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