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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元化在家中看到母亲包里的一张张名片,时时刻刻都有很重的罪恶感,更知道自己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母亲的血汗。忽然觉得自己竟像是个恶人,且不说吃了母亲的肉喝了血,更是啃其尸骨,抽吸骨髓。
元化回到学校后想要减轻母亲的负担,自己去找过很多次工作,本想好好做,可是没干几天,因为时间和学校冲突便不干了,时间也浪费了,更别说钱了,真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元化无一是处,便想想还是好好学习吧,书中虽不能立刻变出黄金屋来,但至少可以给这些连秀才都算不上的读书人一些心理安慰。
生活又像从前一样平静,每天早起晚睡,上课、看书,面朝书海、春暖花开。宿舍里的人,乃至整个年级的人,都无形中感觉到了压力,繁多的医学科目让他们的脸上阴云渐渐堆积,他们已不像大一时候那么的青涩。忧郁的眼神,嘘嘘的胡渣子这些时间的年轮渐渐写在了这些年轻人的脸上,就像小树经过了阳光的沐浴,它们在长大,它们要伸出枝芽,为自己周围的花鸟鱼虫遮蔽风雨。
四年的校园生活转瞬即逝,顶岗实习是医学生从理论转向实践非常重要的一步。马波选择了家乡实习,元化他们被学校安排到了中原市下属的卢州县级医院实习。王韦的家在卢州,于是他回家住宿。易龙,李代和左明他们三人合租了一套公寓。元化原本可以和他们同住的,但是即便是四个人合租,元化也对那每月三百元的房租费用望而却步。元化四下打听,终于在医院附近找了个每月七十元的房子得以住下。
一切都安排好后便开始了实习。元化他们第一个实习科室便是妇科,这也使妇科的医生略感惊讶,因为来了一组全是小男生。早上参加完科室的交班,元化被分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陈姓老师。陈老师很和蔼地问元化是哪个学校的,以前有没有在妇科呆过等问题。老师带着元化查房,二床是个年轻病人盆腔脓肿,一般情况较好,等待查血的结果出来正常便安排做手术的。
“感觉怎么样?”老师很亲切地问病人。
“还是疼啊。”病人回答。
“那一会儿查血的结果出来正常了,就安排明天手术。”
“好,陈医生听您的安排。”病人的家属回答到。
“对了要有家属在这,下午术前谈话。”老师补充道。
三十四床是个老年人子宫肌瘤,瘤子大的像个小孩的头,病人还有高血压,血压平时控制不好。
“今天测的血压怎么样?”
“挺好的,高压136低压90。”
“好,按时吃药,血压再稳两天,我们就安排手术。”
“恩,那麻烦你了医生。”
陈老师边走边对元化说:“我们科的病人相比其他科室少一些,但是遇到一个种病会一种病。”
“恩,知道了。”元化答。
写病历是医生们最头疼的事了,在医患关系紧张的今天,病历就是医生的护身符。每天查完房便开始修改医嘱,书写病历。回到办公室陈老师便开始教元化如何开医嘱,写病历。
“师弟,帮我喊下十床的家属。”易龙的老师喊他。易龙的老师刚参加工作,还没结婚,喊道易龙和她也差不了几岁,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于是叫他师弟。这样的称呼对于易龙来说简直像一支麻醉剂刺入心脏,麻麻的,酥酥的。自然做起事来干劲十足。
元化下班后买了些许菜回家,只见他进了一个小巷子,七拐八拐地走进一家院子,用钥匙打开了一个老式的用链子锁着的门,屋里有很简单,一张床,一个做饭的小柜子,柜子上放这电磁炉和一些做饭的东西,一张桌子,桌自上放满了厚厚的医学书,屋顶是用花塑料棚做的,中间挂着一个时不时还闪几下的灯。原来元化租住的是人家院子里自己搭建的一间房,外面屋顶是用石棉瓦搭的,不足十平米,有些人可能觉得这个小地方放个屁都会把自己憋着,可元化觉得只要便宜,憋着也行。有时晚上元化会被屋顶跑过的猫吵醒。
今天二床手术,陈老师带着元化上手术。元化第一次进入神圣的手术室,每个进手术室的人都要换上手术室专用的衣服和鞋子,佩戴口罩和帽子。更重要的是参与手术的人员要先将自己消毒。元化第一次到手术室,元化险些迷路了。洗手时,左明的老师看到他洗手的顺序错了,“七步洗手法错了,从头再来,看我是怎么洗的。手洗不好会引起患者伤口感染,我们能避免的就要将它杀死在萌芽阶段。”左明的老师边说便做着示范。元化也跟着又学习了一遍。左明的老师是科室里唯一的男医生,风华正茂,责任心强。
手术间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滴答、滴答”的声音,已经两小时过去了,元化和左明已经略有倦意,两条腿在轮流休息。
“怎么?累了,才这么一会,手术时间还长着呢?”陈老师看到他们在晃身体,“作为一个医生,当你在手术台上时,要对你的病人负责,专注于你的手术,要忘记累和饿。”两位老师没有丝毫疲倦。
腹腔脓肿的病人需反复冲洗,以防感染,手术做了四个小时,陈老师也略显疲倦,但她仍在加班书写手术记录,元化累的回家倒头便睡。
今天是周六科室里没有安排手术,元化随着老师查完房,又将病历完善了,便坐在办公室的桌上看书。老师们在聊天,护士长挺喜欢开玩笑,逗李代说:“你看看,来我们科实习的几个小男孩们,一个比一个长的帅,都晃眼睛。”惹得几个医生大笑。这时一个母亲带着一个女儿来住院做人流的,十六岁,科室里每个人都略显惊讶。
“现在的女的呀,都不得了啊!”李代感叹道。
“是啊,她还是个娃,又要个娃。”护士长说道。
左明低声对着易龙说:“你可要小心点啊,可别让我在这个科看到你女朋友。”
“过去,别让我爆粗口啊!”易龙不耐烦道。
易龙这一句话说的左明蔫蔫的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周一大家都很早到了科室,李代跟室友们讲晚夜班的事,一个急性腹痛的女患者入院,经过他老师的问诊和阴道后穹隆穿着便确诊为黄体破裂出血,急诊送进手术室进行手术。那一刻真正体会到了时间就是生命。
三十四床安排今天手术,做术前生命体征的最后一次监测,元化测到的血压是170的130,心想会不会是自己测错了,于是将患者测患者的另一只胳膊,还是170的130,于是便报告老师,老师一听便立刻通知手术室将手术停掉,两人一块到病人面前解释:“血压不稳定手术风险比较大,我们出于安全考虑将手术停掉了,希望你理解。”那病人也很和气说道:“医生听你安排,我们也不懂,只想人看全,按你们的来,尽量把风险降低就是了。”“那行,在观察几天血压,稳定了我们再安排手术。”老师说道。
下午几个小护士坐在一块听护士长讲大道理,“你们小姑娘们啊,可别相信男的那张嘴,别让几句甜言蜜语再加点礼物就哄住了。”
“护士长,给我也传授传授,这么男人忽悠住。”易龙的老师也来凑热闹。
“这是给小姑娘们说的,你都这么大了,男的骗不了你的。”护士长说道。
“别呀,我还没结婚呢,这都是经验啊!”易龙的老师笑答。
护士长继续道:“结婚前呀,以为自己找了个宽阔的肩膀可以偎依在男人怀里,谁知道结了婚发现男人还想偎依在你的怀里,本想给自己找个依靠,谁知道啊,是给自己找了个儿子。”护士长这么一说惹的大家发笑,元化他们也被逗乐了,李代低声说:“这护士长挺有意思,说话蛮搞笑。”
来了个病人,大伙又有事情忙活了,便散了。病人拿了张彩超单,“医生,你给看下,门诊医生说要住院治疗。”病人边说边将单子递给元化的老师看,彩超报告,输卵管壶腹部见一3X4cm囊性肿块,提示畸胎瘤。
“你这个情况需要做手术,而且目良恶性还不好说,手术的时候还要联系快速病检。”元化老师告诉患者。
“医生那住院,您给开个手续。”患者说道。
元化老师为其开了住院证,并给她做了体格检查,情况尚好。
元化依旧每天晚上在弱弱的灯光下看书。因为和生命打交道,容不得半点马虎。
今天科室安排了两台手术,都是元化老师的,三十四床的老天太太血压可算平稳了,住院一个多星期了终于今天将手术安排上了。这个病人不仅瘤子大,年龄也大,主任亲自主刀。术中看到瘤子比彩超报告的还大些,元化老师有些纳闷:“瘤子长这么大怎么现在才来治疗,以前就没发现吗?”主任笑说:“患者平时不注意,还真不容易发现,以前我给一个老太太做手术,她比较迷信,都六十了,肚子变大她还以为老天又给她送儿子了,几年了不会生,最后到医院检查发现时瘤子。”“真是什么事都有啊!”元化老师略显诧异。手术很顺利的进行。连台手术,大家都没休息便紧接着上了第二台畸胎瘤的手术,剥除畸胎瘤的时候瘤子破了,里面黄黄的脓液夹杂着毛发和骨头鼓了出来,元化一看到便恶心想吐,还好忍住了。元化第一次看到人身体里竟长出如此恶心的东西,即便是子宫肌瘤外形也尚可入眼。取出的畸胎瘤被送到病理检验室做快速检验。参与手术的人员都期待是良性,这样便可以不用清理淋巴结,快速结束手术,另外病人免受更多的痛苦。连台手术,每个人都变得很累,有的人累的靠在墙上。很快,病检室来电话说是良性畸胎瘤,听到这消息,所有人都兴奋了,像打了鸡血一样,快速投入战斗,将手术完成。有时候早上安排一台手术,手术时间长点的,医生们吃饭便要很晚,连台手术便更不用说了,元化同老师下午三点才下的手术,中午手术室订的盒饭早都冷了,这时大家又饿又渴,先填饱肚子最重要。
早上为手术过的病人伤口换药,换到二床时,元化刚将原来的胶布撕下,准备消毒还未碰到病人,病人就叫了起来,“疼,你慢点!”,元化无奈只好用着比挠痒痒还轻的力气为她换药。回到办公室里元化再说换药的事情,易龙说:“人家是女的,你就不能轻点。”
“你知道什么,我还没碰到她,她就叫。你这辈子呀就会帮女人说话。”元化说道。
“就是的,你就会替女人说话,昨晚上又和你女朋友逛街逛到十一点是吧,半夜回来。”左明开始调侃易龙。
“谁说,我在跟老师上夜班行不行。”易龙狡辩道。
“不听你瞎扯,我昨天都看到了。”左明说完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易龙无奈又被八卦了,不过已习惯了左明那张嘴,他也只是过过嘴瘾,人心眼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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