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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道:“善水说得有道理,不过,孤觉得同样是新招募不久的人,衙门的差役能够处变不惊,训练有素,军营的新兵却拍马也赶不上,这就是领兵之人能力上的差距使然呀。”
“善练兵的人才正是我军所缺乏。”
“哼,亏得李健还对我夸口他练过兵,结果怎样,还不是吹牛。袁侍卫是你推荐的,果然是英雄了得,强将手下无弱兵。”
朱炎谦虚了两句,转移话题道:“殿下,华天师说今天会请天庭降下三十万斤钢铁,加工兵甲军械需要不少人手,另外,军营的聂离将军前日呈文,指出城防有许多不足之处,修补它们需要大量人手。”
“那就多多招揽民伕。”
“殿下英明。”朱炎道:“下官眼见这两日迁到州城附近的灾民和流民越来越多,若让他们闲着恐怕要生出事端,正打算从他们当中中招募大量人手。”
“这样的小事你看着办就行了。”瑞王有些不解地问:“不过卿何不采用征役之法呢?”
“征役是个好办法,眼下的情况更宜用募役法。”朱炎解释道:“盖因民心趋利,今年天灾人祸不断,谁给饭吃百姓就跟谁,官府现在是在开仓放粮,妖教同样也在放粮笼络民心。既然争就要争得彻底,募役之法就是放利与民,百姓从官府得到好处,就会因为害怕所获之利被妖教夺走而自觉地站到官府这边。”
“对呀,还是你看得透彻。如果还有征役法,会更加激起草民的反感,征役和募役应当看具体的情况来选择。”
朱炎乘机开导道:“故治民之术贵在因时制宜,先王之法,圣人之术必须根据实际的情况调整、实施,切不可生搬硬套。”
“呵呵,善水说的道理比书上的生动,早知道孤就该奏请父皇下令让你做孤的老师。”
“臣惶恐。”
“不过你说的固然有理,可孤这几天闲时翻看过衙门帐簿,帐面上的钱粮多已见底,孤亦向李通判问过,仓库中实际的钱粮数比帐面上的更少,这些天已经消耗掉了不少,现在你要募役,钱粮从哪里出?”
“卖仙丹所得、征集城内外余粮所得、向缙绅富室募捐所得还能凑些钱粮出来,而且华天师日前曾对下官说,他约到不少朋友半月之后送钱粮支援大军,相信得到这些援助后可以应付一段日子。”
瑞王闻言大喜,兴奋地道:“要是有更多仙人来助阵,孤复何忧。就是不知能否请动仙人们先送孤回京城,也好免去三军将士后顾之忧。”
朱炎泼了瓢冷水:“殿下是钦命平贼将军,若弃三军而走,圣上会如何看?百官会如何议论?史官会如何写?况且下官听华天师说,他的朋友只答应支援些钱粮过来,动手助战是绝对不会做的。”
瑞王苦着脸长叹一口气:“唉,多些钱粮总算件好事吧。”
朱炎想了想道:“下官接手州衙时曾查检帐簿、文书等,发现其中有不少问题,当时要求相关官吏写出书面答辩状,前日他们都已经交上来,状中所述颇多涉及前任主官,殿下有没有兴趣看看?”
瑞王愤愤地道:“若非前任贪墨,迟平局面怎会糜烂如是?你将那些书状送到孤的书房,孤要好好看看。”转而和颜悦色地道:“军政大事请你多多费心,孤的身家性命可全交在你手上呀。”
过了午时,靖寇军前营主将胡京阗,靖寇军后营主将康沣,民兵左营主将欧元阳,民兵右营主将毛绶,还有李健陆续按命令来到衙门汇报,事涉军事机密,瑞王在内衙主持议事。
四位主将依次汇报了各营的损失情况。
在这场意外的炸营兵乱中,四座军营共死亡七百四十一人、伤两千三百六十七人、失踪人数暂时还未统计出来,预计不下三千,营帐、器械损毁无数。
瑞王再一次暴怒起来:“好呀,真有本事,这还没跟贼军照面呐,你们就折损了两停队伍,圣上将军队交到你们手里就是用来这样折损着玩的吗?朝廷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这样闹笑话的吗?孤的面子就是给你们这样作践的吗?”
“孤还指望你们守住迟平,朝廷还指望你们剿灭反贼,圣上还指望你们为社稷立下功炎,全他妈指望不上了。李健,你说你练的什么兵?还在孤面前吹牛当年练兵如何如何厉害,原来厉害到了这样的地步,废物,饭桶,白痴,王八蛋!”
听着瑞王不顾皇家体面地脏字满天飞,在场的将官除了有限几人之外,一个个吓得脸色灰白,噤若寒蝉。
朱炎劝道:“殿下,无论靖寇军还是民兵都是刚刚招募来,成军不过旬日,士卒不谙军令,不习战阵,连自己的主官也认不全,炸营之变事起仓促,黑暗之中惊惶失措出些岔子在所难免。”
瑞王怒火正盛,转向朱炎骂道:“你还好意思说?孤将军务大权交给你,你却整天埋头民政,一天到晚只知道放告审案,沽名钓誉,全没将军国大事放在心上,要是你肯拿出一半的精力督促他们加紧练兵,怎会出这样的丑事?”
朱炎知他在气头上,也不争辩,摘下乌纱跪伏在地:“下官失职,难辞其咎,有负圣上、朝廷期许,愧对殿下重托,愿自请罢免。”
旁边的众将官见状也一齐自去顶冠,伏地请罪。
瑞王生气归生气,其实心里倒怕他们真的摞挑子,又骂过几句狠话,语气转平和些:“孤无意责罚你们,这次的过失暂且记下,你们以后将功补过吧。”
朱炎领众将官谢罢起身,道:“下官以为,昨夜兵营之祸为害甚烈,幸未发生在接敌之时,只须督促众将官加紧练兵,假以时日必可一扫颓势,成就一支虎狼之师。只是贼军逼迫日近,时日无多,非常之时必须以非常之人行非常之法才可收非常之功,靖寇、民兵二军诸级将校宜做调整。”
瑞王点头道:“准允所请,你速拟好章程报与孤闻。”
“下官恳请殿下即日亲巡四营,一则代天家和朝廷安抚三军以安军心,二则检校诸营损失以定陟罚臧否,三则考察将校贤愚以定黜拔升降。”
事涉众人的切身利益,在场的将官多露出惊疑之色。
瑞王不理会他们的丰富表情,自顾击掌叫好:“好,很好,正合孤意。不过孤身体不适不宜出行,就由卿家全权代劳吧,孤信得过你。”
这一席话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更是不得不为之举。
官场重文轻武的习气由来已久,武官的地位很低,各卫所世袭军户官员更加不堪,为不被士大夫们看不起,许多卫所武官弃武学文蔚为风尚,譬如迟平千户所的几位主官们,吟诗作赋的本事比带兵打仗的本事要强得多。
前任知州张真并不太昏聩,非常清楚胡京阗等人的本事,平时与他们诗歌唱酬粉饰太平,真要打仗出兵的时候将他们晾在一旁,出兵老窑岭时将千户所知战、能战的将士几乎全部带走了,留下来的要么只会舞文弄墨,要么只懂挥锄头种地,以这些人为班底来组建靖寇军和民兵的素质可想而知。
当然,在留守的千户所官兵中并非全无有真本事的人,譬如游击将军聂离,朱炎初时不知道他的底细,后来一查他的履历不禁大喜过望,原来聂离出身边军,从一个普通士兵凭借军功累升至参将,是一个知兵善战的骁勇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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