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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萧公明只是个凡人,你好歹也是个神仙,他倒霉可能要赔上全家老小,你倒霉也就那么回事。”
“最关键的是那厮还留了后着,我查对县衙的地籍黄册和最近几年的土地交易契约,对照你从天上画下来的县境全图,发觉里面问题太多,恐怕你今年的秋粮要完不成任务了。”
“他们互相勾结,瞒匿了许多土地和赋额,所用的手段比较隐密,恐怕等你一一查清楚,也要几年以后。”
“这期间又有频繁的土地交易发生,根本就是一本扯不清的烂帐,而你要交上去的钱粮,全是依据十二年前勘定的地籍黄册所定,所以你这几年每年都要完不成赋税额,也许不等三年任满,就要被弹劾掉吧。”
朱炎连连点头:“滕公分析得很对,晚生知道本县的地籍黄册十分混乱,所以才亲绘了那张全县地图,再派人查实土地现在的归属。”
“就根据这个收他们的钱粮,再回头往前查,查他们个底掉,犯了王法的,就将其田产入官。”
“你想得太简单了,不是我打击你,打个比方,在土地交易中,常常有意或无意地出现卖主写号不明,或记号差讹。”
“或此户已收而彼户未推,或此图已推而彼图失收,或一号而两主重收,或两号而误归一号。”
“或有分收不为注明而一并除去,或祖旧册而以讹传讹,又或有方收此甲复收彼甲。”
“顷刻而两三转移者,即使交易双方所属的里书都搞不清楚其原派,里长也不知道往何处办粮。”
“这些交易契书都是经过了官府的,打起官司来纠缠不清,一个官司就要用掉旬月,判决下来,双方都可以再上告,到了上面又是旬月,全县那么多官司,你要打到何年何月?”
“官司未定之前,例照前办理,你还是收不到钱粮,反而在上司面前留下一个多讼、争讼、扰民的坏印像。”
“更加说不准的是,其中某田是某上官某某亲属的,葛藤纠结,错综复杂,搞不好得罪一大片。”
“所以啊,你搞的这个大地图实在是个华而不实的东西,并没有多大的实际用处呀。”
“啊!”朱炎听他说得有理,不由得气馁不已:“滕公可有良策?”
“有啊,那就是杀鸡给猴看,拔出萝卜带出泥。”
朱炎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地问他:“滕公,钱夫子那里你没有交待他办什么事吧?”
“嘿嘿嘿,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一件大事。”
“啊!”这是朱炎今晚第三次惊叫了,他无力地道:“滕公请直说了吧。”
“我前天就发票拘押了刘员外。”
朱炎苦着脸道:“滕公,是不是袁立秋已经将李管家供词里提到的那些证据都拿到了?他家的实帐帐册呢?”
“还没有,袁班头只拿到了他一个婢女致死的证据,我就是用这个理由发票拿人的。”
“钱夫子如何说的?”
“他还能怎么说,自然是苦苦劝我不要妄动,嘿嘿,我偏不听他的,我对刘员外这种禽兽最痛恨不过,一看到他的累累罪行,就忍不住生气,乘早抓回来一顿好打,打得他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你打了他?还将他打得半死?”朱炎几近绝望地道:“他是贡生,就算到了大堂上也不用向我下跪,我要打他还得先请省里学政大人革掉他的功名后才行,更何况我们现在手头上的证据还不够。您老这样做,不是要陷我于不法吗?”
“可是不打得他半死过去怎么行,我气不过这种人,依我的脾气最好当堂打死了事。”滕洵振振有词。
“晚生不反对您将他当堂打死,为民除害,这种人死有余辜,就是拼上一两年俸禄不要也值得,可是也要等我们拿到足够的证据才行呀。”
“嘿嘿嘿,我就知道你会着急上火,不要急,我好歹比你多做过十几年的县吏,知道分寸的,我问你,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知县朱炎呀。”
“不是这个,再想想。”
“您是死了多年的前朝县令。”
“沾了边,不过还没切中要害。”
“您是鬼仙。”
“对啊,我是鬼仙,鬼仙有什么本事?拘人魂魄呀。”滕洵得意地道:“把他打个半死,再半夜里将他的魂魄拘来,将他魂魄一顿好折磨,让他比身体受苦更要痛楚上百倍,再问他口供,他什么都肯招的,他连小时候偷其父小妾亵衣的破事都招供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朱炎精神一振,他的确忘了滕洵鬼仙的身份,这种做法对人仙品的仙道界中人来说是犯天禁的,但对神、鬼两品仙道就不起作用,他忙问:“您已经问出全部口供了?”
“正是,我一大早就推说得到县衙后院前朝滕公托梦,相告刘员外的帐册和他的详细罪行和人证、物证等等,当场发票命令袁立秋前往取证,估计明天就有结果,我今晚再去吓吓他,让他明天一早就签供画押,将这案子做死。”
刘员外的案子这样快就能有结果,出乎朱炎的意外,但是不管怎样,在革去刘员外功名之前就当堂对他动刑,这个举动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攻击。
只听滕洵继续说:“你将刘家的田产、财产统统没收,想办法弄到手上,补足那厮造成的亏空还有盈余,以后两年的赋役缺口应当也能补上大半。”
“这件事晚生要谢过滕公援手了,不知第二件大事是什么?”朱炎很想知道第二件事跟第一件事有什么关系。
“邓天成发来了请柬,请知县全家九月二十日到他家赴宴,看来他有心结纳你,也许是查办刘员外的案子吓着了他吧。”
“没那么简单。”朱炎心知肚明邓天成的目的,不过对他请自己全家颇有点意外:“他请柬上是怎么说的?”
“请柬上只说是为知县接风,派来的管家私底下的说法是邓家最近闹狐妖,请了道士来捉妖,道士说要请贵人全家前往押阵,才能镇住妖狐气焰。”
朱炎猛地心里一跳:“邓天成不会是想借太虚观妖道的手,在我身上用邪术吧?这样就算我不明不白地死了,也只和那个妖狐有关,没人怀疑到他邓天成的头上。”
“连我家眷也要请去,看来是想灭我全家呀,我倒不怕妖道的邪法,可是如果一点事也没有,只怕要引起他们的怀疑。”
滕洵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去,忙说:“我已经答应了准时赴宴啊,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有损官声的。”
“滕公放心,明天晚生一定会去的,夏税银子和秋赋差额的事都还要着落在他身上,不去怎么能行。”
“哈哈,我就知道你还有事情瞒着我,有什么秘密,快说给我听吧。”
朱炎将其中的关系曲折大致跟他解释了一遍,包括阮青云讲过的上任知县吞没赈款私惧赋税的事,最后道:“滕公帮晚生拿住了刘员外的证据实是帮了个大忙,晚生感激不尽。”
滕洵略带可惜地道:“可惜我的法力有限,一个人的气正盛之时没法拘来魂魄逼供,要不你将那些可疑的人找借口一个个抓到衙门里来,一顿板子打下去,将他们打得半死不活,我再乘机动手,保管将他们祖宗八代犯的法都招出来。”
朱炎大感兴趣,问道:“滕公,如果是神仙甚至是仙界的神将,拘人魂魄方面有没有什么限制?”
“只要神仙不故意伤害魂魄及其肉体,并在鸡鸣之前将它送回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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