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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新赞普生气了,三个角厮罗人面面相觑,这个娘子明明就是赞普,有血蜈蚣作证,铁证如山,为什么她不肯承认呢?原来大家以为一旦找到了新赞普,带回角厮罗,只要她振臂一呼,必然会让角厮罗起死回生,大家又将回到过去那种享受充分自治的好日子里去!
现在看来,寻找赞普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松赞连忙将赵羽珠的宝剑找回来,三人追上赵羽珠,松赞将宝剑恭恭敬敬地递给赵羽珠,然后一掌扪心,弯腰向赵羽珠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言语惶惑道:“赞普生气了?是不是因为刚刚松赞脱了赞普的衣服?在角厮罗,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如果赞普还生气,可以杀我松赞一剑,我松赞绝不还手!我们角厮罗人都是光明磊落的人!”
赵羽珠将宝剑架在松赞的脖子上,面如寒霜,冷冷地说:“松赞,你真想找死吗啊?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角厮罗人,更不是所谓的赞普!走开!”
“决不!除非你捅我一剑,彻底原谅我!”松赞挺直身子,倔强道,“或者,你跟我们一起去角厮罗,去拯救正在受苦受难的角厮罗人。”
“松赞!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就凭你刚刚脱我的衣服,我就该一刀宰了你!”赵羽珠恨地咬牙切齿,手上一使劲,松赞的脖子上瞬间便留下一道血线!
松赞从容一笑,言辞恳切道:“能够死在赞普的剑下,是我松赞的荣幸!我死后,请赞普一定要跟这位干仁去角厮罗,一定要去呀!”
“我简直要被你们逼疯了!你们放过我,好不好?”赵羽珠将宝剑哐嘡一声丢在地上,忽然蹲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泣起来。
赵羽珠一心牵挂爹爹和一帮兄弟姐妹,宋天却一定要将他送到济州去;济州的哥哥赵构手握重兵,却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忘记了亲情,忘记了使命,令她失望透顶。一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蕃人,不惜以死相威胁,硬要自己当赞普,去拯救他们的族人!
“哈哈哈!”随着一阵狂笑声起,二十多个蒙面黑衣人忽然从四周钻出来,将三个角厮罗人和赵羽珠团团围住。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站出来,语气轻佻地说:“这位小娘子!不跟他们走也好啊,这些人都是些红脸蛮子,哪里懂得情趣啊!不如跟我们走吧?我们保证事事让你如意!”
三个角厮罗人在松赞的指挥下,组成一个战阵,迅速将赵羽珠保护在中间。
“给我上!活捉这位小娘子,其他人格杀勿论!”蒙面首领冷冷命令道。
二十个黑衣人举刀一拥而上,和四个人大战起来。
松赞一条软鞭甩得噼啪作响,寻常人等根本近不了身;另外两个角厮罗人一人使一柄铁禅杖,一人使一对狼牙棒,蒙面人一时都奈何不得。赵羽珠则偶尔杀出保护圈,给敌人致命一击!
战不了多时,已经有四五个黑衣人倒地毙命,松赞及另外两个角厮罗人也多处受伤。
黑衣蒙面人咬牙道:“他们已经没有力气了,给我一齐上,杀散他们的队形,然后各个击破!”
黑衣人再次蜂拥而上,并且迅速将他们四个人切割成为两个战圈,赵羽珠和干仁一起,松赞和另一个角厮罗人一起,被分别包围起来。
此刻,赵羽珠力气不济,顿时险象环生。
一个蒙面人在和赵羽珠的战斗中,一脚将赵羽珠踹倒在地,另两个蒙面人举刀向倒在地上的赵羽珠猛砍下去。
“休要伤害我们赞普!”干仁一声怒吼,再也顾不上砍向自己的刀剑,回杖朝砍向赵羽珠的刀剑横扫过去,赵羽珠乘势一个地打滚,脱出蒙面人的刀剑砍杀范围。
干仁却被两把大刀砍在背上,他的后背顿时一片殷红,血流如注。干仁挥舞铁杖架住七八支刀剑,厉声喝道:“赞普快走,干仁尚能拖住敌人一二!到了角厮罗,记得替我干仁烧一株礼香啊!”
赵羽珠柱剑从地上爬起来,只见干仁高大的身躯动作越来越慢,根本招架不住。忽然间他的左腿中了一剑,鲜血随着剑花喷洒一地,只见干仁身子一歪,左腿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贼人,拿命来!”干仁左腿已经费了,犹不屈服,只见他面目狰狞,两眼喷火,大吼一声,铁杖飞舞,瘸腿朝刺了他大腿一剑的蒙面小头目横扫过去。
蒙面小头目头一偏,堪堪避开了那势大力沉的一杖,无奈他那稍稍上扬的右手臂正好碰在铁杖上,被齐刷刷地切断了,飞出老远。
“啊!我的手臂!”蒙面小头目望着血流如喷泉狂涌的断臂,狂叫一声,便晕死过去了。
七八个蒙面人乘机上攻,然则此时干仁腿已瘸,力已尽,连铁杖都挥舞不开,只听到“扑哧”“噗嗤”一阵乱响,七八只刀剑都斫进了干仁的肉体内。
干仁此刻却露出了幸福的笑脸,勉强抬起手来指向赵羽珠,裂开流血不止的嘴巴,喃喃道:“赞普,角厮罗……”
“干仁!干仁……”松赞和另一个角厮罗人拼尽全力逼退蒙面人,狂吼着冲向倒在血泊中的干仁。
忽然间,大地震动,上百匹战马朝出事地点猛冲过来。此刻,蒙面人全都消失了,像退潮一样干净利落。
来的正是锄奸队的人。
朱四进驻阳谷、寿张二县后,谨遵宋天的教导,迅速发展控制一些重要的城镇,在一些重要的交通要道上组建受锄奸队控制的地方武装,切实维护地方安宁,保障一些重要交通线畅通无阻。
继阳谷组建打虎英雄队后,寿张县也组建起了梁山好汉军,领头人是一个叫张荣的渔民,长得五大三粗,臂力过人,号称“张敌万”。梁山好汉军有一百来人,都是清一色年轻渔民,都是些颇为羡慕锄奸队的年轻后生,无奈无法离家参军,便由锄奸队负责组建成民兵组织,驻扎在梁山镇,平时就一边打渔,一边站岗放哨,维护梁山治安。
这天张荣接到手下报告,有几个皮肤黑红、穿着异样的外乡人到了梁山镇,他们一行人鬼鬼祟祟的,盯着一个小娘子很久,好像要图谋不轨。张荣立刻派人报告给驻扎在寿张的副指挥使韩四海,一边派人赶紧跟踪这些外乡人,务必要搞清楚他们的真实目的。
等韩四海、张荣领着部队赶来时,赵羽珠这边起起伏伏,已经发生了好几起险情!
松赞他们捡了一堆干柴,恭恭敬敬地将干仁的尸体放在干柴上,点燃干柴,围着熊熊燃烧的火堆跳起了角厮罗舞。
松赞说这是他们角厮罗人最为高贵的葬礼,火葬!一旦火葬,人的灵魂将升入天堂,与大地同在,与天同在,这是每一个角厮罗人最崇高的荣誉!因此,松赞他们眼神里并没有悲切和哀伤!
熊熊的火舌舔舐着干仁的尸体,变成一股股青烟袅袅升起。那噼噼啪啪燃烧的烈焰,松赞他们轻扬的舞步,在赵羽珠的眼前慢慢晃动摇曳起来。
赵羽珠陷入无尽的悲痛和无奈中。这个名叫干仁的角厮罗人,是因为自己而死的,他完全可以好好地活着,可是为了救自己这个所谓“赞普”,他牺牲了,死得这么从容,死得那么心安理得!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呢?难道老天爷觉得自己背负着国家破亡、爹爹被困、哥哥背叛、亲情难再的痛苦还不够多,还不够沉重吗?还要让角厮罗人为保护自己而死,让自己背上角厮罗人的痛苦和灾难?
赵羽珠只觉得一阵晕眩,便一头摔倒在地。
赵四海带着部队四野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蒙面人的踪迹,便只得草草收队,来到打斗现场,准备详细询问一番当事人,深挖蒙面人的踪迹。
赵四海心里气愤不已!自从咱们锄奸队的招牌打出来后,还从来没有哪个敢在咱们太岁头上动土的!整个东平府都海晏河清的,自己治下的寿张县连一个蟊贼都不曾出现过!现在倒好,红脸人来了!蒙面人出现了!都以为我韩四海是好欺负的吗?
一见躺在马车里的小娘子,韩四海大吃一惊!
“公主!”韩四海望着昏迷不醒的赵羽珠,连忙问道,“公主怎么样了?受伤很严重吗?”
“公主?”张荣他们也都大吃一惊!难怪这么瘦瘦丁丁的小娘子,面相如此不凡,气质如此高雅!也难怪有这么些怪人追随她,蒙面人要追杀她!
“初步看,这位公主好像没有受什么大伤!估计是劳累过度晕过去了吧!”张荣比韩四海先一步过来,亲眼见到过面色苍白的赵羽珠,曾经帮助松赞他们火葬。
“这两位是角厮罗人,是来保护公主的!”张荣指着松赞两人,向韩四海介绍说。
“角厮罗人?”韩四海警惕地瞥了松赞他们一眼,并不怎么在意,命令道,“即刻将公主送回梁山集镇,重点保护起来;并火速派人通知东平的指挥长,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另外留下一队人马继续在此进行地毯式搜索,一有情况立刻报告!”
“这位头领,谢谢你们的帮助!”松赞望着一脸肃然的韩四海,知道他的官最大,走上前来,单掌直树胸前,向韩四海弯腰施礼,然后一指赵羽珠,不卑不亢地说,“赞普由我们保护就行了,谢谢你们的好意!”
“你们?你们是哪个旮旯里钻出来的野人?我们大宋的公主凭什么要你们保护?”韩四海一脸傲然,对两个红脸外蕃人不屑一顾。
“你,你侮辱我们角厮罗人!”松赞抽出藏在腰间的软鞭,噼啪一抖,满脸红筋暴突,怒喝道,“我要和你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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