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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一年圣诞节,日本海军陆战队就在棉兰老岛登陆了。由于岛子很大,他们人较少,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一直龟缩在沿海的几个据点中。现在,他们获得了增援,大大活跃起来,并不断向美军施加压力。日军从达沃尔镇一直推进到卡加延市的德蒙特机场北面。德蒙特机场目前在陆军的严密防守之下,日本人还无法攻入机场,但是罗恩知道,他们也防守不了多久。随着日军的逼近,对地任务开始增多了。这给飞行员们带来了更大的危险。一方面日军在菲律宾已经得到了更多的机场,从那里起飞的零战不再存在航程上的麻烦,由于零战的大航程,他们在飞到德蒙特机场附近之后的滞空时间甚至比刚刚起飞的P40还长。好在日军对压制机场不是特别热衷,要不然德蒙特机场上残存的一点空中力量早就完蛋了。但在执行对地任务时,由于遭遇零战的可能性的加大,危险性大大上升了。
原本因为罗恩的缘故,飞行队里的战友们在被零战咬住的时候,都知道向右滚转加拉杆急转加俯冲脱离,但这个动作需要相当的高度,而在执行对地任务时不但缺少高度,为了保证对地打击的有效性,甚至连速度都快不了。“我有时候飞的很慢,但我同时一定飞得很高,我有时也飞得很低,但同时我一定飞得很快。除了起飞和降落,我永远不会让自己飞得又低又慢,因为这意味着我一旦受到攻击,不要说反击,甚至连躲避的能量都没有。”这是罗恩刚刚在网络上开战斗机时一位前辈老鸟给他的忠告。而罗恩在网络上的虚拟战斗中的经历也一次一次的证实了这句话的真实性。在网上他不止一次的在低空低速的状态下,在躲避敌人攻击的时候耗尽能量自行失速坠毁,也曾不止一次的一弹不发就迫使高度和速度全都损失殆尽的敌机自动亲吻大地。执行对地攻击任务的P40一旦遭到零战的攻击,往往因为既没有高度有没有速度而无法脱逃。就像现在。
罗恩现在正坐在P40的座舱里,满头大汗——他的僚机已经损失了,他看到他好像跳了伞——上帝保佑他可一定要飘到美军一边,虽然这里不是瓜岛,日军暂时还没有杀盟军飞行员吃肉的爱好。不过马上他就顾不得为队友祈祷了,两架零战正在轮流攻击他。驾驶这两架零战的一定是老手,他们从高处轮流俯冲下来,喷洒出一串子弹,然后又轮流迅速爬升,开始第二轮进攻。不多久罗恩的P40已经伤痕累累了,垂尾被打成了蜂窝,机翼上面满是弹孔,尤其是右翼,两发20毫米炮在上面开了个大洞,使得飞机老是不由自主的向右偏。油箱也开始出现了泄漏,发动机过热的警告灯也闪个不停,而且副翼也不太好使了。如果他开的是一架零战,挨了这么多下,他已经变了好几次礼花了。不过现在要命的是,他的速度越来越慢了,他的高度也越来越低了。要知道,在躲避中,任何一次急转都会导致飞机能量的损失,速度的下降。而他的飞机消耗了太多的能量,现在又没有时间来让他保持平飞,恢复能量。在这种情况下,罗恩明白,只要敌机再来两次攻击,哪怕一颗子弹都没有命中,他也只有两条路了,一是继续降低飞机的高度,但那样他就根本无法跳伞了,二是直接在现在别这样不足600米的高度上失速,然后一头栽下去!为了保住性命,他现在只有赶快找个机会跳伞了。
跳伞是个危险活,加上据说日本飞行员往往会很没有绅士风度的射击降落伞,再加上现在自己正在双方控制线的附近,一阵微风,就可能把他送到巴丹死亡行军的队列中去。
但现在,考虑这些未免有些不合时宜,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至于巴丹,等以后再考虑吧。
一架零战又一次俯冲过来,现在的P40明显已经很难再躲避了,零战也开始更多的使用那两门20炮了。虽然这两门炮射速慢、初速低,用它来打战斗机就像用步枪打蜻蜓,但如今的敌机已经不是一只灵活的蜻蜓了,它是一只受了伤的笨拙的鸭子。零战上的那家伙有信心就在这次攻击里用20炮把它打成稀烂。
“就是现在!”罗恩猛的放下起落架,同时打开了所有能打开的襟翼,飞机的速度陡然下降,在日本飞行员的眼里,这架飞机似乎突然停在空中了。突突突突,一串20毫米炮弹又打在了空气中。“真狡猾呀!不过他这样做剩下的不就只有失速坠毁了吗?”驾驶着0战一掠而过的某人想到。
就在这一瞬间,罗恩猛的拉开座舱盖,从事实上已经失控了的战机中跳了出去。
“1、2、3、4……”风呼呼的从罗恩的脸庞边吹过,墨绿色的大地正扑面而来。“现在还不能开伞,现在还不能……现在日本人还有射击我的高度……”
一朵洁白的伞花在离地百多米的高度上绽放,仅仅片刻之后,就没入了墨绿色的雨林之中。
罗恩现在遇到了大麻烦,穿过树冠时,他的左臂被树枝划出了一道伤口,伞也被挂在一棵很高的树上了。现在罗恩被悬在距离地面十几米高的地方摇荡。罗恩知道,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自己降落下来的地方距离日本人的阵地更近,那些看到了他跳伞的日本人一定会来找他的!
他现在离地面太高了,虽然雨林的地面上有很厚的一层由枯枝败叶腐败而成的松软的泥土,但割断伞带直接跳下去还是非常危险。万一跌伤了腿,别说逃跑,就算想当俘虏,日本人估计也不要了,(不能干活了)直接“死了死了”。
罗恩小心的拉了拉伞带,挂得很紧。于是他用力的拉住伞带,开始向上攀援。不久就消失在茂密的树冠里。
十分钟之后,一队三八大盖出现在这棵大树附近。
“三木君,你看那里!”一个日本兵指着树冠的某处叫道。在那片绿阴之中隐隐的可以看见有一点白色的东西在风中摇晃。
一个挂着把劣质指挥刀(日军军官中有些人出身于武士世家,他们用的刀往往是祖传的正宗日本刀,而那些出身平民的低阶军官往往就只能用那些用钢片批量生产出来的刀了,其质量远逊于前者)的军官举起望远镜望了过去。
“是降落伞!那个美畜肯定没跑远!”
罗恩原本想把降落伞藏好的,但才藏了一半,就发现了正在接近的日军,于是只得马上逃走。
罗恩现在正在一条雨林中常见的溪流里涉水而上(日军在海边,都在下游),穿过茂密的枝叶,星星点点的阳光透射进这幽暗的丛林。在地面和水面上形成一个个发亮的斑点。这些光斑随着枝叶的摇曳而舞动着,犹如鬼火。之所以选择逆溪流而上方式,一来是因为溪流中藤蔓荆棘之类的东西很少,前进的时候不需要用刀开路,节约了时间和体力;二来也是因为他担心日本人有军犬。溪水会冲走他留下的气味,让可能存在的军犬无法追踪。
但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危险,首先,小溪附近是光线最好,遮蔽物最少的地方,容易被发现。而且很多动物都会到溪边来喝水,这里面会包括豹子、马来熊,也许还有世界上最长的蟒蛇——水蟒。罗恩的手里有一把M1911A1,.45口径的子弹已经顶上了膛。但罗恩知道,除非没有办法,否则不要开枪,虽然现在没看到日本人,但他们一定就在不远的地方。
不过这次的运气好像不错,走了大半个小时,罗恩既没有遇到日军,也没有遇到什么猛兽。于是他在溪流边的一棵挂满了藤蔓的大树的阴影里面朝着他走来的方向坐了下来,一方面,他需要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在丛林中跋涉及其消耗体力;另一方面,他需要处理一下左臂上的伤口。在高温高湿的雨淋地区,伤口感染的速度快得惊人,如果不及时处理,发炎的伤口很快就会要了他的命。
用牙齿咬下一发.45子弹的弹头,罗恩小心的把一点火药撒在伤口上,接着在嘴巴里塞了截捡来的木棍,然后摸出打火机,拨动火石,然后把那点黄色的火苗抖抖地望伤口上靠。
随着“嗤”的一声轻响,一股淡蓝色的硝烟慢慢升起。罗恩吐出嘴巴里的木棍,扯出一段从降落伞上拉下来的绸子,在嘴巴的帮助下把伤口紧紧扎了起来,还打了个结。就在他满意的无声的喘了口气,抬起头,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他的双眼突然一下子定住了——就在他前面不过七八米远的地面上,一条蟒蛇正在向溪边爬行,它那布满了斑纹的身体有的地方被光斑照的很亮,有的地方又隐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出它确切的长度。但只凭那粗细就不难判断出它一定很长。
罗恩下意识的向后猛地一退,脊背重重的撞在另一棵树上,他用双手握着手枪,直直地指向它,虽然他不敢开枪,但握着枪至少能让他更快的平静下来。“天呀,至少有六七米,可能更长!”
罗恩的动作惊动了那条蛇,它半抬起身体,朝着罗恩的方向吐着信子。它那拖在地上的身体也收拢了起来。罗恩知道这样做能让它的下一个动作更加迅捷有力。只是罗恩还不知道,它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人和蛇就这样对峙着。
“大多数蛇的眼睛对不动的物体极不敏感,也就是说,只要你不动,它几乎就看不到你。”一个声音在罗恩的脑海里响起,“感谢国家地理频道,神呀,菩萨啊,幸好我在下风方向,它也闻不到我的味道……它不会是个少数派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恩觉得好像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纪,那条蛇渐渐放低了身子,俯卧下来。罗恩也长长的出了口气,慢慢的放下了枪,顺手关上了保险。看来国家地理频道是正确的。
就在罗恩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那条蟒蛇却突然又一次挺起了半截身子。罗恩条件反射似的就朝着它扳了枪机……枪并没有响,无论罗恩如何用力,枪机就是纹丝不动——保险还没有打开。
这次错误挽救了上一次错误,蟒蛇这次并没有朝着罗恩的方向吐信子,它的脑袋指向另一个方向——罗恩过来的方向。不一会罗恩也听到从那边出来涉水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呜呜”狗叫声,显然日本人也在沿着溪流追踪他。
罗恩悄悄地退入幽暗的树阴中,紧张地张望着。与此同时那条大蟒也静静地潜入到溪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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