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回来的时间,照例是晚上,李志高刚从后院的假山走出来,忽然就发现眼前一亮,与此同时还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上膛声,之后才是急促而紧张的呼喝声:“是谁在那!出来!”
用手遮挡了下眼睛,等适应了之后,李志高这才发现,眼前有一个打着煤油灯的家丁,正紧张的问自己话,而在这个打煤油灯的家丁旁边,则是另外一个紧张的家丁,他手上拿着的就不是煤油灯了,而是一杆指着自己的恩菲尔德步枪!
看到这里后的李志高吓了一跳,连忙大声道:“你们干什么,是我!快把枪放下!”
听到李志高的声音,加上看清了他身上穿着的一身经典燕尾服,那个打煤油灯的人再看了看李志高的脸,这才连忙让旁边持枪的人收起枪,自己则赶忙跪下磕头:“原来是老爷,给老爷磕头,请老爷恕罪!”
他这么一来,旁边那个似乎有点愣的枪手也连忙放下枪跟着跪地磕头,忙不停的道:“给大人磕头,请大人恕罪!”
“算了,都起来吧。”李志高摆摆手,“站起来回话。”
等两个人重新站起来后,李志高才问那个打煤油灯笼的人:“你是谁?干什么的?”
听了李志高问话,那个打煤油灯的人立刻道:“回老爷,小的叫孙顺,是您当初收的家丁,专门负责在府里巡逻的。”
“孙顺?”李志高一听,又借着灯光看了看,这才终于有了点印象,没错,这的确是他早期收的家丁之一。
“那他呢?”李志高指了指旁边那个长的比自己还高半头,虎背熊腰的黑脸汉子问,“这人我怎么没见过?”
“回老爷,这人叫王二彪,不是您的家丁,但却您那个团练里的兵。”
“哦。”李志高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为啥那个叫王二彪的家伙叫自己大人了,因为自己现在还有个团练督办兼道台的身份,而他是自己的兵,可不是叫自己大人是什么。
看了看那个身材雄伟的王二彪,李志高问:“你是王二彪?是我的兵?”
“回大人,正是!”那王二彪立刻立正,这才沉声回答道,“刚才黑灯瞎火,标下没看清,误以为大人是歹人,这才持枪冒犯,还望大人多多赎罪。”
“无妨,不知者无罪。嗯,王二彪,倒是有股子彪悍之气,听口音,不是本地的?”
“回大人,标下原是山东济宁人,后来闹饥荒,这才逃荒跟着过来的,原本是打算投这边的亲戚,谁知道最后亲戚找不到了,身上也没盘缠了,只好,只好在此沦落。”
“原来如此。”李志高点点头,“以后好好跟着我干,少不了你一番前程。”
“谢大人栽培!”
“倒是还有个好口才。”李志高微微一笑,“好了,你先退下吧。”
等王二彪静静退下站在一边后,李志高才开始问那个孙顺:“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看见李志高没生气,孙顺又小心的道:“老爷,刚才那件事儿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这都是误会,嗯,说来话长,具体小的也不清楚,您还是找刘总管问话吧。”
孙顺说的刘总管,自然就是刘润生,他虽然主要处理外面,不怎么管宅子内的事儿,但因为是李志高的贴心心腹,所以被大家称呼为总管,至于刘润生的夫人张氏,内宅家丁平日里实际上的管家,则被称为刘夫人。
在家丁的引导下,李志高很快就见到大喜过望的刘润生,简单寒暄一下就开始听他的回报,这才知道自己离开后,这边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儿。
那个孙顺说的不错,这的确说来话长,要简单的说,那就是在李志高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他的店铺被抢了。
话说当初李志高忽然消失之后,上上下下都惊疑不定,好在李志高之前提前打过招呼,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加上他平时也经常神出鬼没的,于是刘润生等人虽然惊疑,但还不至于生乱,只能干等,等李志高什么时候再忽然回来。
但就在等李志高回来的时候,外面的世道也跟着风云变幻。
就在李志高穿越回现代的第二天,朝廷的命令就下来了,说要各地官府从严从重的抓捕革命党,至于原因,就是几天前一个叫汪兆铭的家伙刺杀载沣不成,进而失手被捕的事儿。
这件刺杀未遂的事儿刺激了清政府,加上之前革命党那一堆造反刺杀的案子,让清廷格外光火,由此引发了新一轮捕捉革命党的热潮,导致最近各地的风声立刻就紧了起来。
朝廷一戒严,地方上就乱来,结果革命党没抓到多少,反倒让地方上乱了起来。
本来最近的米价就腾贵,物价不断飞涨,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很多地方官这次又借口抓捕革命党,开始到处找借口开捐纳税乱抓人,引起了一系列的不满跟反抗。
如浙江嘉兴就有肉商抗捐罢市,豆腐业罢工,还捣毁了警局,芜湖发生了抢米风波,死伤十几人等等等等。
近在咫尺的芜湖都发生了动乱,这让太平府也是大为警惕,虽然太平府暂时还没发生什么抢粮食罢工之类的动乱,但知府大人依然下令全城戒严,白天晚上的派出巡防营的官兵出去到处巡逻,对待可疑分子二话不说就去盘问,哪怕是洋派打扮也不成。
不止本地巡防营官兵开始戒严,由于人手不足,就连驻扎在本地的长江水师官兵也开始配合着派出人手帮着戒严,到处都是一派风声鹤唳。
但也正因为这番戒严,导致大批巡防营的警察保安队都出去巡逻了,甚至还有很多出城去打秋风,不对,是出城抓捕革命党了,因此在精品百货的保卫力量就有所减弱,至少巡防营警察保安队每天过来巡逻好几遍的事儿不再有了,只有那些站岗看门的警察还依然如故。
这样一来,看似戒严了,但具体到精品百货来说,防卫力量反倒是减弱了。
看到这样一个机会,原本就因为眼红精品百货的财货而联合在一起的太平府各个帮派组织,立刻就决定趁机下手,打算浑水摸鱼,先抢了精品百货再说。
这些帮派组织大都是城里的会道门组织,对当地熟门熟路,只是抢东西,只要快进快出,应该不会有问题。他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这些人很聪明,他们先是在一个傍晚快黑天的时候,派人假扮革命党,去城外袭击人数比较少的巡逻的巡防营官兵,并且还到处放火,搞的声势颇大的样子。
得到这个情报后,知府大人果然上当,先是急急忙忙调动巡防营的官兵守护自家宅院,在听到是城外在闹,并且革命党人数也不多之后,立刻又急急忙忙派出马队过去,要抓捕这些无法无天的革命党领赏。然而就在这些巡防营的一支兵离开城市一段时间之后,在城里的人终于发动了。
这些人都蒙着面,趁着城里兵力不足的空当,迅速分成两拨。
一波声势浩大的作势冲击知府衙门,搞的好像是革命党趁机在城里造反的样子,吸引官兵注意力。
另外一拨主力,则迅速冲进了精品百货,然后见人就杀,很快就把一些还流连不去的顾客给杀怕吓跑了。这波人清场之后,他们一鼓作气冲进后院,开始挨个屋子的搜刮,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本来他们冲进宅院,特别是冲进禁地所在的库房重地后,本以为会有很多金银珠宝,谁知道搜来搜去,也就只找到一些货物以及不到三万大洋的银元。
那些货都是剩下的库存,银元则是用来周转的零钱,至于本来应该存放的大量黄金珠宝,则早就被李志高转运去现代社会了。
虽然大头的黄金珠宝没抢到,但有近三万大洋,还有一些稀罕的货物,那也是不错的。尽管三万大洋是很沉的一笔货物,不如黄金好拿,但他们人多,又早有准备,外面就有多辆大车备着,抢了东西就往上放,放满了就立刻走,整个一流水化作业,十分的顺畅。就这样,在官兵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已经把所有钱财洗劫一空,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值得庆幸的是,那伙贼人良心还不错,或者也怕惹毛了洋人,所以没有放火烧宅子,也没有杀伤宅子里的家丁奴仆,最多是刚开始出于恐吓立威,杀过几个来此采购的顾客而已。从这点看,他们之中有人是心思十分缜密的,知道洋人的钱可以抢,但洋人的人不能杀。
整个过程十分迅速,这些蒙面盗贼抢了东西后,立刻化整为零,迅速逃窜出去,然后就再也没了音信,自然,那些佯攻知府衙门的所谓“蒙面革命党”也迅速逃走,等如临大敌兼让人严防死守的知府大人发现不对,确认对方的确退兵之后,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儿了。
之后,知府王永霓才如梦初醒,知道中计了,明白那些人根本不是要对付自己的革命党,而是想抢钱的贼人,他们是派出小股部队大造声势,把自己给吓住了,调动所有人去护卫,这才趁机把精品百货给抢了。
想到在自己的地盘被人给这么狠狠耍了一顿,颜面尽失不说,权威也跟着受损,再想到贼人抢的东西里也有自己的一份子,王永霓立刻就心疼的不行,紧接着就是火冒三丈,严令巡防营限期破案。
然而要破这样的案子,实在是太难了,那些盗贼明显是人数众多组织严密的联合体,不是单人小户,按说要查出头绪不难,但关键在于,那些人必定很多都是当地的地头蛇,许多人也都跟当地的巡防营官兵勾勾搭搭,甚至这件事儿十有八九也有不少巡防营的人参与,不然不会配合的那么好。
要知道在情况最危急,也就是那伙贼人佯攻知府衙门的时候,精品百货也是不少留守警察站岗的,但他们偏偏就那么倒霉,临时都吃坏了肚子,一起相伴拉肚子去了!
这么操蛋的理由,的确说不过去,当然,这也可以说是贼人的奸计,是贼人使诈下毒,故意让站岗的警察去拉肚子,善良的警察一个不小心,就中计了。但仔细一想,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要说这里面没点猫腻,站岗的警察跟贼人没有勾结,傻子都不信。
既然警察不可信,由此再推断一下,那些小股贼人怎么敢佯攻重兵把守的知府衙门?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保护知府大人的巡防营官兵跟外面的贼人早有勾结,大家都在演戏!要不然,就凭这那么多官兵,人多枪多,还有大炮,早就应该击退贼人了,何至于一直处于防守,直到最后贼人完全退走好久了,才由巡防营的人告诉自己?
而且,如果当时真的是内外有所勾结,那就等于当时那些巡防营的官兵变相的软禁了他知府大人,这才让聪明无比的知府大人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这才让睿智的知府大人中了计!
所以不是他王永霓蠢笨无知,完全是身边都是无间道啊,周围就没可靠的人可用!
继续想,那巡防营肯定跟贼人是一伙的,甚至这件事恐怕从头到尾就是巡防营自己搞出来的!要不然,怎么可能搞这么大的阵势,又怎么可能如此顺利的骗过上上下下?
想到这点后,自己吓了一大跳的王永霓立刻就清楚,如果自己的猜测都是真的,那这个案子在这种情况下,十有八九破不了,你能指望贼抓自己吗?所以他这么做,只是故意在巡防营面前表个态而已,是想麻痹巡防营,不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怀疑他们,进而对自己不利罢了,至于能不能抓到贼人夺回损失,他早就不抱多少希望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知府大人更加不相信当地巡防营的官兵,并且也对近在咫尺的盟友,长江水师也是充满怨念!
尼玛,老子被围攻的时候,巡防营官兵就算了,都是反骨仔,可你们长江水师那么多官兵近在咫尺,咋就不来帮忙?你们要是来了,至于老爷我被人家变相软禁么?只要老爷我当时不被变相软禁,怎么也不至于让事情搞成这样子!
好你个程永和!见死不救,老子记住你了!
正因为这么多怀疑跟怨念,于是知府王永霓现在谁都不信,反而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刚刚获得三百条英国快抢的团练身上。
毕竟王永霓来当知府也没几年,还没建立多少自己的势力,不信本地绿营兵改成的巡防营也理所应当,但雇佣这个团练的雇主,那个精品百货公司,是有自己一份股的,这绝对是自己人,那么把这个搞好了,可不就是自家的势力吗?
就这样,原本属于李志高自保用的团练兵勇,就被惊吓过度的知府大人当成自家心腹,不但私自拨了部分府库银两又招收了五百人加两百条英国快抢不说,还一声令下,把总共一千人,五百条英国快抢的队伍分作两拨。
其中一拨依然在知府衙门附近开辟出的训练场训练,顺便当知府的保安,另外一拨则派到精品百货驻防,同样是当保安,保护精品百货。两拨人定期轮换,以不耽误训练的同时,也保证知府衙门以及精品百货不再有类似事件发生。
在知府衙门附近训练的就不说了,派来精品百货驻防的两百人,都是经过最早训练的持枪正兵,他们来了后,都划归会办刘润生负责,而刘润生就定了规矩,不但前后门跟都有人十二个时辰轮流站岗,内宅里也要有人十二个时辰轮流巡逻,而巡逻的时候,就是以一个持枪正兵加一个打灯笼的家丁,两人彼此配合,争取做到无死角巡逻。
正是在这种严密的保卫跟监控下,李志高那自认为很隐秘的穿越点,后院假山之中的石洞里,才那么快被人发现。
“哎,果然还是发生了。”听到这里的李志高只是轻微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好在我早有防备,损失也不太大。不过呢,正好趁着这次事件,可以正大光明的找借口转换地方,不能再在这城里混了,这个城里的人太多太杂,地形又复杂,果真还是不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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