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绍歇厮底里,满口喷着唾沫训斥袁方,宣泄着不满。
身处绝境,他依旧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气势,仿佛天下的一切,都得围着他转。
一声不屑的冷笑。
“畜生尚知虎毒不食子,你却为了偏袒你那几个宝贝嫡子,待我不公,欺压于我,还纵容他们置我于死地,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人伦,讲大道理,我看你连畜生都不如!”
袁方盯着袁绍,冷冷的揭穿袁绍所作所为。
被逆子骂为“畜生不如”,袁绍不禁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你个小畜生,竟然如此辱没于我!你是我儿子,你想怎么样对你,就怎么样对你,就算我要杀你,那也是天经地义,你就该乖乖顺从。今你却背父杀兄,大逆不道,将一切人伦大道都颠倒,你必自食恶果,遗臭万年,遭天下人唾弃!”
“呵呵——”
听着袁绍的话,袁方非但不怒,反而大笑。
“什么狗屁人伦大道,我只闻圣人云,‘君无道,臣投他国。父不正,子奔他乡’,你袁绍没有公正,我背弃你,愤起反抗,乃是天经地义!”
“你昏庸无道,纵容豪强鱼肉百姓,在河北横征暴敛,害得民不聊生,河北百姓弃你,亦是天经地义!”
“你听信小人谗言,纵容你的儿子陷害忠义之臣,河北众豪杰背叛于你,皆投奔于我袁方麾下,更是天经地义!”
一番声色俱厉,义正严辞的喝斥,把袁绍呛得是面红耳赤,竟不知如何反驳。
最后,袁方冷视着他,厉声道:“你为父不正,为主不仁,为臣不忠。我袁方率天下义士,受万民期盼,讨伐你这不正不仁不忠之徒,我行的才是天地大道!”
字字如雷。轰入袁绍的心头,直轰得他血气翻涌,身形连连后退,连手中之剑都握之不住,锒铛落地。
“逆子,你——你——”
袁绍是又羞又气,脸都憋到通红,颤抖的手指向袁方,竟已气得说不出话来。
阶下,那些肃立的将士。听着袁方这番话,却个个热血澎湃,皆为袁绍所作所为而愤慨。
袁方却已收敛激愤,恢复了沉静淡然。
他翻身下马,身体傲然耸立:“你袁绍冷血无情。畜生不如,我袁方却非无情无谊之徒,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必要跟你废话。我现在只要你跟我鞠一个躬,大声诚心的说一声,我错了。你我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可以恕你之罪,让你安度晚年。”
此言一出,堂前的众将士们,无不吃了一惊。
“主公的心胸气度,当真非我辈所及,袁绍如此罪大恶极。主公都能恕其之罪,这般气度,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颜良、文丑、张颌等众将,心中暗自感慨。
“我果然没看错,这样的气度。才是真命之主的风范,看来只有辅佐他,才能尽快结束这乱世,让天下重归于太平。”
肃立的赵云,也暗暗点头,面露赞许之色,眉宇间,更添了几分坚定。
袁绍却在浑身剧烈的颤抖。
他的手脚在抽动,呼吸粗喘到了极点,脸上青筋突涌,就像数不清的蚯蚓,在他的皮肤下面爬动。
那张苍老的脸,如同憋满了血的皮球,仿佛只消针轻轻一扎,就会轰然爆裂。
而他那瞪到斗大的眼睛,已是布满了血丝,几乎连瞳孔都快被血填满。
“逆子,畜生,你竟然想让我对你鞠躬,想让我对你认错……”
袁绍胸中的愤怒、仇恨,还有羞恼,在这一刻,已是达到了顶点。
袁方给他的这个机会,却成了对袁绍,前所未有的羞辱。
“逆子!你——你——你——”
欲碎的牙缝中,一连挤出了三个“你”字,袁绍蓦觉滚滚气血,冲破了他的肺,如喷泉一般涌入了他的喉咙。
“啊~~”
一声惨烈之极的嚎叫,袁绍张嘴便狂喷起了鲜血。
大股大股的鲜血,如泉水般喷出,喷了满空,喷了他一身,脚下的地面,也尽皆染红。
只片刻间,袁绍竟吐血数斗,把自己染成了一个血人。
当最后一腔鲜血喷尽时,袁方双腿一软,扑嗵的跪倒在了地上,就那么直挺挺的,如雕像一般僵跪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表情,定格在了狰狞怨恨的一瞬,那一双充血的眼眸,仍旧死死的盯着袁方。
然而,那僵硬的身躯,却再也没有动弹一下。
袁绍,死了。
就那么带着满腔的怨恨,吐血而亡,跪着气死在了袁方的跟前。
袁方轻吐了一口气,蓦然间,有种说不出的释然与轻松。
袁方没想到,袁绍会无药可救到这般地步,自己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反而活生生的将之气死。
心胸狭窄到这般地步,也难怪会灭亡了。
不过,袁绍这么一气死,套在袁方手脚上残存的枷索,反而就这么断了。
现在的袁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知道,直于今天,自己才真正的获得了解放。
望着袁绍那狰狞愤慨的死脸,袁方叹道:“至死也没有一丝的悔意么,罢了,你我的恩怨,就此一笔钩销了吧。”
轻叹声中,袁方伸出手来,将袁绍那瞪到斗大的怒眼,轻轻的合了上。
然后,转身面对感慨万千的众将,淡淡道:“袁绍已死,把他的尸体,以诸侯之礼安葬了吧。”
诸将这才反应过来,忙是召呼士卒上前,将袁绍血污的尸体,抬了出去。
袁绍一拂衣袍,巍然的身躯缓缓落下,坐在了原本属于袁绍的宝座上。
从这里,居高临下,他可以俯视整个大厅,目光穿越破碎的大门,更可俯视高台之下,整个邺城的全景。
这座冀州,乃至河北的心脏,这座繁华的大都市,今日,终于已插上了他袁方的旗帜。
高坐在这里,袁方可以向天下人,骄傲的宣告,我袁方已是邺城的新主人。
“当年我在这大堂里,被迫向袁绍低头,被迫忍受袁家诸子的白眼和欺压,今天,却高坐在了这里,俯视整个邺城,一切,当真是恍然如梦啊……”
感慨之际,哭哭啼啼声响起在门外。
不多时,诸葛亮押解着一名妇人,还有一名男童进入了大堂。
袁方一眼便认出,那妇人就是袁绍的正妻,而那名男童,多半就是袁绍的幼子袁买。
“师父,我在西面的一处偏堂,抓住了刘氏和袁买,请师父处置。”诸葛亮拱手道。
袁方微微点头,又问道:“袁绍其余的姬妾呢?”
“回师父,我去的时候晚了一步,这刘氏好生歹毒,把袁绍的姬妾,统统都给毒死了。”诸葛亮瞪着刘氏道。
袁方眉头一凝,如刃的目光扫向刘氏,亦面露几分厌恶。
早在袁府时,袁方就深知这刘氏极是心肠歹毒,曾暗中害死了不少被袁绍强占,可能怀有身孕的婢女,若非自己生母聪明,懂得隐瞒,恐怕也已被刘氏所害,根本就生不下他来。
而这些年来,他在袁府中倍受冷落,甚至连家仆都敢欺负,除了袁绍的不重视外,刘氏的故意纵容,也起了推波助澜作用。
如今,这个歹毒的妇人,在袁家灭亡之际,还不忘嫉妒,竟狠毒的害死了袁绍所有的姬妾,实在是歹毒之极。
“方儿啊,你父兄那样对你,我也曾屡次相助,只可惜他们都不肯听,今你父兄都已经死了,你也算出了口气,求你就放过我吧。”
刘氏哭哭啼啼,可怜巴巴的向他求饶,一副无辜的样子。
“呸!方儿也是你配叫的吗!”袁方厉喝一声。
刘氏吓得一颤,赶紧拉着袁买跪伏于地,泣声哀求道:“大司马饶命啊,妾身知罪了,恳请大司马大发慈悲,饶我孤儿寡母一命。”
袁方瞪着她,冷冷道:“当年我母亲生我之后,体质虚弱,你却还强逼着她做重活,生生把她害出一身的病,在我不到十岁时就去世,你这恶毒的妇人,今还有脸向我求饶吗!”
刘氏吓得大惊失色,万没想到,袁方对她所作所为,竟知道得清清楚楚,隔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忘记报仇。
“大司马,妾身……妾身……”惶恐的刘氏,吱吱唔唔,不知如何以应。
袁方却一挥手,喝道:“来人啊,把这恶毒的妇人,给我发配往娼营,我要叫她永世为娼。”
杀一个妇人,非是袁方风范,但母仇己仇,却不能不报。
刘氏出身于河北世族,也算是名门千金,今袁方就是要把她贬为娼妓,让她从尊贵的山顶,跌入到卑贱的深渊,让她为她的恶毒,用后半生的耻辱来偿还代价。
“大司马,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求你放过我吧~~”惊羞万分的刘氏,嚎陶大哭,哇哇大叫着求饶。
对这样恶毒之人,袁方又岂会心软,只摆手喝令部下,将这厌恶的妇人,拖将下去。
刘氏被拖走,堂前的袁买,吓得哇哇大哭,害怕到就要尿裤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袁方,等着他决定如何处置袁买,处置这个袁绍唯一仅存的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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