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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良紧皱起了眉头,恼怒之余,似有几分疑虑。
这个粗犷武人的心思,又岂逃得过袁方的眼睛,他知道,颜良还未深信,郭图竟然会暗中通敌,令他遭此败绩。
片刻后,郭图被两名武卒,粗鲁的架了起来。
袁方怒目一瞪,厉声质问道:“郭公则,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暗通敌寇,令颜子正为敌所败,蒙受耻辱。”
他特意强调,这场仗是让颜良蒙耻,故意要激起颜良的愤慨。
果然,酒气熏熏的颜良,脸形扭曲,冲着郭图吼道:“郭图,你好大的胆子,焉敢暗通敌寇?”
话音一落,袁方向两名武卒示意一眼。
两武卒会意,双手立时松开了郭图。
双腿被打断的郭图,哪里还站得住,扑嗵就跪倒在了袁方和颜良面前。
他这一跪,反倒显得他是因为心虚,承认了自己通敌,恳求饶恕一般的才跪下。
“看来这厮是做贼心虚,给我们一喝问就招了。”袁方趁势火上浇油。
颜良脸色愈青,鼻孔呼呼直喷粗气,眼见郭图伏地“招认”,更是盛怒难平。
怒极之下,颜良一脚就将郭图踢翻在地,大骂道:“郭图狗贼,我颜良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颜良是谁,那可是武道达到练脏地步的顶级高手,力量已经大到了惊人的地步,哪怕是这随意的一脚,力量又岂是郭图这等文人能够承受。
只听郭图一声闷哼,人已被踢出了两步之外,口吐鲜血,伏在地上动弹不得
面对颜良的质问,舌头被断了的郭图是有口难辩,只能吱吱唔唔的乱哼哼,再配合着他双手的乱舞,还有一脸的痛苦,看起来俨然在向颜良求饶一般。
负手而立的袁方,看着郭图那憋屈惨痛的样子,嘴角却闪过一丝冷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袁方深知,以郭图之狡猾,即使他明明通敌,面对颜良的质问,也绝不会承认。
甚至,他还会反咬一口,说袁方用严刑逼迫于他。
所以袁方就打断他的双腿,叫他一见面就“心虚”的跪下,再割了他的舌头,令他无法争辩。
诸般种种,若是换作个细心的人话,多半会发现其中的异常。
只可惜,颜良乃粗犷之辈,再加上酒醉七分,怒气上头,又焉能看出其中破绽。
一切,正如袁方所料。
郭图那副有苦难言的德行,让颜良彻底相信,郭图就是那个通敌的奸细,盛怒的他,对郭图是破口大骂。
时机已到。
袁方猛的拔出剑来,往地上一掷,厉声道:“郭图你个奸贼,你为了陷害子正,竟然不惜通敌,令子正遭受惨败,威名大损,我岂能恕你。来人啊,就用此剑将这奸贼,给我当场正法。”
“诺!”几步外的袁贵应声,作势准备上前拔剑。
那长剑,就插在颜良跟前。
受到袁方言语激刺,再加上酒气的作用,此刻,颜良的恨意彻底的冲昏了他的头脑。
铮!
嗡鸣声中,颜良猛的拔出了地上的剑,指着郭图怒骂道:“郭图奸贼,害我遭此大败,我不杀你,难泄心头之恨!”
咆哮怒骂中,颜良大步上前,手中长剑高高扬起,向着郭图愤然斩去。
郭图吓得是肝胆俱裂,神魂欲碎,拼了命舞手挣扎,拼了命的吱唔哼哼。
可惜杀机已深的颜良,却根本不理会,手中长剑无情的落下。
刀锋落下的前一瞬,郭图那惊恐的双眼,瞥到了颜良身后,袁方那张冷笑的脸。
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袁方把他的腿打断,割他的舌头,乃至于故意让他知道,颜良要去劫粮的军情,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
诱他让当,借颜良之手,杀了他。
手段何其之狠,智谋何其之深!
直到此时,郭图才真正认清,那个窝囊了二十年的废物贱种,竟是暗藏的枭雄。
悟之已晚。
颜良长剑愤然落下,郭图那血淋淋的人头,滚落于地。
袁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着郭图的人头,浑身上下涌上一股难得的痛快。
这个袁谭的帮凶,这个一直设计谋害自己的家伙,终于被宰了,袁方焉能不痛快。
颜良也大呼痛快,浑然不知,他的一切举动,都在袁方的算计之中。
旁边的郭淮,这时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当天袁方所说,那“借刀杀人”之计,是什么个意思。
入夜,解恨的颜良退下,大帐恢复了平静。
明白过来的郭淮,不禁拱手赞道:“公子既杀了郭图,又不用自己沾手,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当真是妙极啊。”
郭淮忽然想起什么,担忧道:“郭图乃主公信任的谋士,又是大公子心腹,今杀了他虽然解恨,只是大公子和主公那边,怕会对公子不利啊。”
袁方却不以为然道:“若非如此,我杀一个郭图,又何必用这借刀杀人之计。”
郭淮愣怔半晌,蓦的省悟,眼眸中掠过惊喜,兴奋道:“颜良乃四公子的人,公子借颜良之手杀郭图,莫非是想让挑起大公子和四公子的争斗。”
袁方笑而不语,默认了郭淮的猜测。
袁谭和袁尚两兄弟,一个派郭图来谋害自己,一个派颜良来争功,他们的企图袁方岂会不知。
袁方这条计策,就是要挑动他们狗咬狗,他才会从中得利。
淡淡一笑,袁方拂手道:“你这就替我修书一封,把此间发生之事报往邺城。”
“属下明白。”郭淮领悟袁方意思,当即修书一封。
书信中,当然是“如实”来写,将郭图招计通敌,颜良一怒之下,当场宰杀郭图之事言明。
书信送出,至于郭图的尸体,袁方则就地掩埋,毁尸灭迹,以免被有心者从中看出破绽。
数天后,消息传回邺城,立时掀起了渲然大波。
袁绍的心腹谋士通敌,被自己的心腹爱将斩杀,如此惊人的消息,立时引起了满城的议论。
车骑将军府中,袁谭看着那惊人的消息,整个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震惊过后,袁谭勃然大怒,拍案骂道:“好你个袁尚,你暗中相助那个贱种也就罢了,如今竟敢纵容自己的人,杀我的心腹,我岂能跟你善罢甘休!”
盛怒之下,袁谭当即修书一封送往常山前线给袁绍,一方面替郭图辩白,另一方面则参奏颜良枉杀重臣之罪。
同时,袁谭又给许攸、辛评等人发去密信,令他们鼓动汝颍士人,对颜良发动口诛笔伐。
消息传往常山,袁绍自然当然是震惊不已,不敢相信颜良竟然敢杀郭图。
许攸、辛评的汝颍谋士们,则对颜良群起而攻之,齐称颜良枉杀重臣,理应治罪。
面对汝颍士人声势浩大的讨伐,沮授等河北士人,却都保持了沉默。
这也难怪,颜良的做法,实在是有些出格,叫他们不知如何为其辨护。
纵然郭图暗通敌人,但以郭图的身份,按理也应交由袁绍,经过审问之后才能处置。
今颜良在气极之下,不经袁绍的准许,就擅自斩杀郭图,如此胆大妄为之举,叫沮授等河北士人,实不知该如何为他辩护。
车骑将军府。
刘氏和袁尚母子,表情凝重的对坐,显然,颜良之事,令他母子也着实头疼。
“母亲,大哥的人群起讨伐颜良,逼父亲严罚,我们该不该保颜良呢?”袁尚不敢自作主张,向刘氏询问道。
刘氏叹道:“这个颜良,做事实在是没分寸,他怎能做出擅杀郭图这等蠢事呢,这让我们怎么保他。”
“那母亲的意思是……”袁尚已揣测到了刘氏的言下之意。
沉吟片刻,刘氏脸上浮现决然,冷冷道:“为了一个小卒,不值得乱了大局,颜良这个卒子,弃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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