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时候了。”
杜小舟放下手里的药碗,脸色不由得带上一丝严肃沉重。
屋里很暖,一株十八学士开的格外娇艳动人,宛如一位倾国的美女正在对镜敛妆。
幸福的日子总是太过短暂,她不能够一个人躲在阿宋身后,看着他孤军奋战,总要为他做些什么才可以。
沐容素今天是特意来进宫探望杜小舟的,作为南境沐王的女儿,许多事情她没有办法置身世外。朝局的变化,皇位的争夺,京城中的任何局势变化都可能彻底改变她的家族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小舟啊,最近朝廷里的局势还是真是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陛下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样的,高丽那边的态度又很不明朗,父王已经捎了好几封信给我。我知道你在养病。这是时候打扰你实在非我所愿。可是你和陛下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能不能让我心里有个谱。回去才好和父王交待啊。”
沐容素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形势所逼,她也不愿意做这件事情,两人多年的友谊好像因为这件事情开始变了味道。
“你说什么?”
杜小舟自沐容素进来之前就一直在发呆,见到沐容素也不过是习惯性的应付了一下,其实根本不知道沐容素刚刚和自己说了什么。
“和着我说了半天,你到是一个字都没听见啊。那我也太亏了,白白酝酿了那么多的情绪。”
沐容素气呼呼地坐在一边摆着的春凳上。
“好了大小姐,是我不好。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有点出神了。的确没听见。”
杜小舟起身,冲沐容素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还用戏曲里唱词唱了一遍:“小姐,请恕罪则个。”
见沐容素还是不吭声继续唱道:“既然小姐不饶恕在下,那在下只好出绝招了。”
一边说着。一边做出登徒子的模样,冲着慕容素的咯吱窝下就开始动作起来。
“生不生气了,还生不生气了。跟我说你到底生不生气了。”
“你这死丫头,不是病了吗?怎么还这么大力气啊。快松手。快松手。我不生气了,不生气了。算我怕了你了。”
沐容素的声音一向最怕的就是这一招。
“不生气了吧。”
杜小舟重新坐到躺椅上,笑意盈盈地看着沐容素。
“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你说什么是时候了?”
沐容素不经意地问道。
“没什么。我最近多病多灾的。准备去庙里面给菩萨上上香。请菩萨多保佑我。我说这几天天气不错。正是时候出去。对了,师父这几天怎么样,不能出去看他,心里还挺惦记的。”
杜小舟看起来极其随意地就把话题岔了过去。
两个人又接着闲聊了一会,屋里的气氛看起欢乐又融洽。
入夜
刘宋满脸疲倦地走了进来。
杜小舟心疼地看着刘宋眉心越来越深的纹路,这是常年面对难题时才会有的痕迹。
“喝口茶吧。”
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却发现茶已经凉了。原来夜已经这么深。
刚想唤人送茶进来。却被刘宋按住了身子。把杜小舟整个人都圈在怀里说道:“大晚上的,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反正我也不渴。咱们就这样坐着说说话也好。”
刘宋大半个身子都靠着杜小舟的怀里。按着额角处说:“我头疼的厉害。帮我按按。”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这是十一年来第一次可以有一个地方能够让他安心的入睡。因为他知道及时自己睡着了没有任何防备,旁边的人也不会有任何害他之心,反而会拼尽全力地守护着他。
纵然是隔了十一年,纵然是隔了许多人许多事,两人之间依然还是有这份默契。
一室静默,只有宫灯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在二人身上此情此景,美好的就像是画卷,珍贵的让人不忍心破坏。
“我想,是时候去见赵震了。”
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杜小舟。
刘宋并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杜小舟继续手上的动作,可是眉心的纹路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他对这件事情非常的纠结。
对于害死自己父亲夺走自己母亲的人加以笼络,这无疑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任务。
可是这件事情,刘宋思考再三却发现最适合出面的只有杜小舟。
杜小舟不仅要出面,还要把这件事情做的好。有了赵震这样一个开头,夏儒贞的其他的党羽自然就非常的好办了。
作为一个君王,这无疑是一次完美的权衡控制之道。
可是作为一个男人,刘宋却不愿意让杜小舟去做这件往自己胸口上捅刀子的事情。
因为由她出面招抚赵震成功之后,只要他刘宋为帝一天,赵震便一天都不在动得。江家的案子也没有办法再翻出来。
因为父皇,因为他,江家的案子就只能这么被一直压下去。
“还是不要去了。一个赵震还没那么重要。我已经让胡离去他父亲那里了。”
刘宋起身踱着步走到窗前,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今晚的月色可真好啊。
杜小舟闻言,却是格外激动:“你何必如此为难他?他父亲若是此时出来留下的必定是千古骂名,为人子者做这件事情,你不觉得格外残忍吗?”
“因为这样,所以你宁愿对自己残忍,连自家的仇都可以不报了?”
刘宋直直地看着杜小舟,脸上的无怒无喜。
日夜赶路,顾不上一点休息,胡离一进门都直奔父亲的书房。
“父亲大人!”
胡离撩起长袍,直接跪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
胡时直看着面容沉静的儿子,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无力。
“父亲大人明鉴。如今朝中党派林立,人人想着站队,陛下孤立无援助。父亲大人此时不站出来尽为人臣子的本分。更待何时?”
这是第一次,胡离与最为尊敬的父亲如此说话,语气里已经有了谴责的意思。
“混帐!为父如何为人臣,需要你来教导!”
胡时直虽然是进士出身。因常年统兵御下,身上自有一种威慑之力。
“可是夏党那些人敢跟陛下叫板叫板,不就是因为东南有父亲大人在,陛下需要您治理两江,抵御倭寇吗?”
胡离倔强的抬起头看着这个被自己仰望如天的男人。
“孽畜,你这是,指责你的父亲是奸党了?”
胡时直怒极攻心地抬起手,可是看着心爱的儿子,那一巴掌却始终没有挥下去。
最终。抬起的手还是无力地垂下。
这个被誉为东南一柱的男人无比颓废地坐到了椅子上。浑身上下都是一种无奈地虚弱。
儿子长大了。像自己期望的那样,长成了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伟男儿,有了自己对于事物的看法。并且敢于提出质疑。
作为父亲,他无比骄傲和欣慰也十分惭愧。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如何告诉儿子那些行走官场的规则,更何况夏阁老一手提拔他做了两江总督这个位置,没有阁老便没有他胡时直的今天,若是他背叛阁老,又何以为人?
“父亲大人,您睁开眼睛看看这天下吧!天下,已经坏到了什么地步。夏党把持朝政多年,视陛下为傀儡,所做所为,令人发指!看看您治下,那些夏瑞提拔的官员,哪一个是真正为了百姓的好官。国库没银子,陛下手里没钱,百姓的日子却那么难过,父亲大人,那些银子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胡离重重地一叩首,额头上已经有了血迹。
“父亲大人,作为儿子,我无权指责您。可是作为天下万千黎民中的一员,我却不得不指责您!身为执掌两江,手握王命旗牌的封疆大吏,您上负君恩,下负百姓,只是自己不拿就够了吗?”
“我,你懂什么?”
胡时直知道儿子所说的都是对的,他的反驳看起来也是十分的无力。
“我是不懂。不懂那些所谓的官场规则,不懂为何人人都要把接受那些令人不齿的规则看做是一种理所当然。更不懂的是,父亲大人您也会如此做。父亲,您忘了江伯父吗?”
胡离顾不得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只想把多年缠绕心中的郁结一吐为快。
这是他向陛下求来的一次机会,也是他为人子能做的最后一点事情。
“是啊,我竟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远山啊,你起来吧,你说的没错,错的那个人是父亲,还有这朝中许许多多的人。”
胡时直凄然一笑吟道:“我本渔樵孟诸野,一生自是悠悠者。乍可狂歌草泽中,宁堪作吏风尘下?只言小邑无所为,公门百事皆有期。拜迎长官心欲破,鞭挞黎庶令人悲。悲来向家问妻子,举家尽笑今如此。生事应须南亩田,世情尽付东流水。梦想旧山安在哉,为衔君命日迟回。乃知梅福徒为尔,转忆陶潜归去来。
远山,为父老了,可以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以后便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去把头上的伤口好好处理一下吧。”
胡离看着眼前的父亲,不知何时,满头乌发已经布满了银丝,原本松柏一样挺拔的身姿已经变得有些驼,这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会是那个教他读书习武,豪迈时纵酒狂歌的父亲吗?
心中不由得生出许多悔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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