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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院的比武场热闹了一天,赵希月也昏睡了一天。待得她悠悠醒转过来,已是日近黄昏。她揉了揉脑袋,有些精神恍惚,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心里说不出的奇怪,一时间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昏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喊了两声“来人啊!”也没人搭理她,这一推开房门仔细一瞧,才知道自己的幽雨轩里根本就没人。
“人都去哪里了?”
正当她四处寻人想问个究竟时,却见她的两个宫女正捧了一叠青色衣物走了进来,正是她在这轩中的贴身侍女绿娥和旋庄。
“公主,您的脸……您回来了啊。奴婢这就叫人给您传晚膳。”绿娥见了赵希月连忙施礼,说话时一脸敬畏之情,少了些许往日里那些许懒惰之意,“今晚定要让御厨给做些好吃的,给公主送行庆祝!”
“公主,这是您的剑宗内室宗徒服饰。刚刚有人叫我们去取,我们就给您取回来了。奴婢这就给您放到房间里去。”旋庄从来都办事妥帖,她见希月面上有疑惑之色,行礼过后便连忙解释她和绿娥的行踪,生怕希月发公主脾气,现今知道她力气大的惊人,可不敢再有所怠慢。
“剑宗宗徒服饰?!”赵希月情不自禁地晃了晃头,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还道是听错了,正要再询问,却见自己轩里干粗活的两个太监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叠文书。
“公主,这是明日您要用的出宫文书。刚刚有人命奴才替您取来明日出宫用的。奴才这就给您放到书房里去。”
“公主,明日您出宫用的马车奴才也已经备好了。奴才现在去备些上好的草料晚上再喂一顿。明早晨上青云山一准跑的快。”
“出宫文书?!出宫马车?!”赵希月听得稀里糊涂,心里头七上八下。那叫一个乱啊,一时间都理不出头绪,面对四个神色鬼祟的奴婢奴才,它不知道该如何问出个究竟来,只是皱着眉头一个劲地思索这其中蹊跷……
两个宫女和两个奴才除了做了这些跑腿的活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挤在太学院的比武场上看比武台上的好戏。
这天的比武场除了赵挺和赵希月、赵诹和丹丽公主这四个人的感情大戏和精彩武戏之外,好多不甘寂寞的世子也都去凑了热闹,参加了考核,为的是内室宗徒能够自由出入皇宫的便利。
虽然世子公主们都知道加入剑宗有诸多风险和不良影响。可是作为人质的他们被圈久了,为了自由也顾不上那么多,反正有赵挺和赵诹还有赵峰这样的人领头,他们也不怕在剑宗之中势单力薄了。
他们之中有的通过,有的没通过,搞得比武场一时之间极为喧闹,当时还有人设下了赌局,他们这些宫女太监们当然也没少参赌。大家热热闹闹了好一阵子,没能及时回来伺候主子自然要去找些轻手利脚的活计来搪塞。
现下。他们四个见赵希月这表情不善,非常害怕她使出比武场上的“神力”,那要是招呼到自己身上,恐怕几个月都爬不起来床。他们连忙装作各忙各的样子。纷纷以各种借口溜出幽雨轩,都说是要为赵希月明日出宫做准备,一时间竟然把赵希月一个人扔在了幽雨轩的小院之中。
若不是赵希月此刻脑子里还是乱作一团。依着她往日的脾气,她定要发火。可是此刻。她的身体里还残留些许蒙汗药的药效,脑子这会儿还没那么快转过弯来。
她揉着脑袋回到卧房之中。迷迷糊糊地习惯性地坐在了铜镜之前,她失神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却猛然间发现自己的脸有些脏兮兮的,脸上竟然粘着些许尘土?!
女子爱美,她岂能容忍自己这样一张脏脸示人?赵希月连忙取过毛巾在一旁盛满清水的金盆里擦洗干净,随即立刻在铜镜前重新擦脂抹粉打扮自己。
当她打开自己的胭脂盒时,却见里面竟然有一张字条。
字条上的字迹让她的心一颤,心弦立刻被字里行间的话语弹拨出一曲欢腾之音,如细细涓流缓缓冲破冰雪初融的春江。
“希月,你入剑宗成为内室宗徒一事我已为你办妥。安心入宗,勿问缘由。见字如面,后会有期。古钧上。”
赵希月将字条小心折好,收入贴身小衣内兜之中,紧贴着自己的胸口,似是宝贝一样珍藏了起来。她轻抚着床头摆放的剑宗内室宗徒服饰,眼神里充满柔情和希冀,好似手里摸的是自己的嫁衣一般,面容柔和而红润,犹如春日里的桃花,开的粉嫩桃香,让人不忍攀折,却又不愿移开目光。
她甚至不去想自己缘何会晕倒在百花园的路旁,又缘何会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预备服下的那颗瞬间提升战力的丹药又缘何会消失不见。似乎所有的疑惑都消融在这一张小小的字条之中。她爱他,所以信他,无来由的相信,而且无比坚定。
第二日一早,太阳照常升起。赵希月的心情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她的心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美好的希望。
马车哒哒地奔驰在陡立的山道上,尖利的石子不时滚落下来,坠入山道旁的万丈深渊中,发不出一点声响。鸟兽鸣叫的声音回荡在山涧之中,犹如高亢的战歌,嘹亮得能刺破天穹,却惊不散悠闲的白云。
这样的山道,即便是身怀绝技的武者也要害怕马失前蹄,身坠深谷。可是娇生贵养的赵希月竟然一点也没感觉到害怕,她恨不得能立刻赶到山顶,只是热切盼望着到了剑宗内室报道之后便立刻下山去青都城里的奴隶市场去找她朝思暮想的古钧。
“公主,咱们已经到了剑宗的山门,您该下马车了。后面的路。马车止步,似乎需要您亲自登上山顶。”赶车的太监勒马停车。恭敬地对着马车的门帘施礼。
宫女为赵希月掀开车帘,露出赵希月面若白雪腮若霞的俏脸。守山门的剑宗宗徒偷眼一瞥,心中立时小鹿乱撞,小腹蹿起一股热火,一时有些乱了分寸,开口说话竟然有些结巴:“公、公主,剑宗宗徒入山门不得乘车坐轿,还请您见谅。”
赵希月嫣然一笑,淡淡道:“无妨。”
待得她下了马车,瞧清了山门后面陡峭如刀的山峰。不禁花容失色——壁立千仞无依倚,如何上得顶峰去?!
见美丽的公主犯了难,守山门的剑宗宗徒连忙上前热情提议道:“这山体看似陡峭,实则有条平坦的小路盘山而上,能至山顶,只是这小路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林木之中,不宜找到。咱们都是同门师兄妹,我可以给公主画张地图。公主凭借我的地图去找这条山路,定然找得到。”
赵希月闻言一喜。面色柔和地道了声谢,便见那宗徒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递了过来。
那地图显然是早已画好的,而且还折叠的颇为齐整,像是街市上买卖的小册子。很像是常年兜售的商品。
赵希月刚要接过来,便被一阵风迷了眼,再睁眼。那地图已在别人手中。
“果然有地图,这好东西竟然免费给她?莫不是这剑宗有性别歧视?早知如此。我就假扮女子上山,岂不省时省力省钱?”
一个粗犷的男子声音在路旁的一棵青松上朗朗响起。赵希月定睛望去,只见那男子一身青白色剑宗服饰束出一个宽阔硬朗的身形,面上一脸玩味,眉宇间几分放荡不羁,神色潇洒中带有几分癫狂,竟是闽王世子赵峰。
“原来是闽王世子啊,你不是声称剑宗宗徒让你赢得一万金你才肯入剑宗的吗?难不成他们真输给你一万金吗?”
希月公主今儿个心情大好,不在乎那张地图被赵峰抢去,大不了叫这守山门的宗徒再画一张给她,她更好奇这“毒蜂世子”怎会也跟着凑热闹加入了剑宗。她是为了逃婚,为了挣脱牢笼见自己心爱的人。这“毒蜂世子”又是为何趟剑宗这趟浑水?
“你没瞧出这剑宗宗徒对男子都小气的紧吗?剑宗这么财大气粗,我想赢他们一万金自然要来他们的老巢吸金啊!再说,太学院里好玩的人都来剑宗了,没人陪我在太学院那个鸟笼子里赌博打架,那日子多无聊啊?我自然要来这里找乐子了啊!是不是啊,月月公主?”
“怎么又是你!原来是个世子!堂堂皇亲,钱不肯出,还有脸来抢一个姑娘家的东西,好不害臊!”
守山门的剑宗宗徒见到赵峰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遥指松树上似是蹲坑已久的赵峰,竟然指头上疾射出一缕银色剑光,刹那间便至赵峰面门,却见赵峰的身影一虚,竟然眨眼间没了人影,诡异地让人倒吸冷气!
“剑宗守山门原来是个好差事,回头我也来守上它一阵子,狠捞一笔!守山门的师兄,和漂亮的月月师妹,后会有期,山上再叙!”
赵峰的声音远远传来,似是已在山上的林木之间,根本看不到半点人影,显然是完全掩映在草叶之中了。
赵希月向来大方,再者,她见这守山门的宗徒明明收钱的地图却未与她要钱,便多出几分好感,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那宗徒,柔声道:“还请师兄通融,再给我一份地图。这点心意还请师兄笑纳。”
那守山门的宗徒见赵希月如此客气,不免有些受宠若惊,早听闻世子公主脾气如牛,大早上已经见识过几个,钱虽赚了,但气也受了,心里颇为不爽。可眼前这个美貌倾国倾城的公主居然对自己如此客气,看来是个难得一见的皇家好姑娘,不禁让他心头一热,连忙又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双手奉上,献殷勤道:“都是同门,承蒙公主瞧得起我这守山门的师兄,这地图就送给公主了。给银子就生分了,日后还怎好在青云山上一起修行?”
“那就请师兄日后多加指点了。”赵希月嫣然一笑,接过地图看了看。那守山门的剑宗宗徒又极为殷勤地指点了一下路径,赵希月便施展开千里足翩然上路了。
青云山钟灵毓秀。赵希月这一路行来是鸟语花香,莺歌燕啼。美不胜收。真可谓,奇花异草郁郁葱葱佳气浮,珍禽异兽比比皆是具灵性,颇有人间之美,仙境之灵,让人身处其中,心静神怡,浑然忘凡。
行至半路,有一处凉亭。赵希月本想在此处歇歇脚。却见凉亭内的石凳上坐着一人,锦衣华服,面皮白净,眉宇间几分愁苦愤恨让人望之生厌,正是赵挺。
赵希月一路行来急促,此刻有些气喘,可是又不愿与赵挺同处歇息,便轻咬贝齿,决定继续往山顶行进。
这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出去。却听林中有簌簌响动,让人浑身发麻。还来不及思考这是什么动静,却见那凉亭中的赵挺居然被一根粗壮的树藤捆住了身子,直往旁边的林中拖去……
赵挺体内熊熊烈火燃出。包裹住身上的树藤,却听噼噼啪啪地一阵藤皮崩裂的声音,但未见藤条的捆绑有任何松动。那裹动的力道有增无减。
赵希月愣在那里不知该不该上前帮忙,她本不讨厌赵挺。更因为与赵挺同路来到青都而多少有些共患难的好感,可是她对他却无半点男女之情。因为皇帝赐婚,她才对他恨的牙根痒痒,但终究没想过要让他死。
“救命~!”
赵挺抵抗无效,陷入绝望,大呼救命。这才喊醒了怔在那里的赵希月。她连忙抽出防身的匕首,灌入了她那可怜的真元,冲到了赵挺的面前朝着他身上的树藤刺了下去……
赵挺一见有人赶来救自己,先是一喜,而后见到是赵希月,又是一忧,他可不想让赵希月也被这树藤给弄死,于是他连忙喊道:“希月,你快去叫别人来帮忙!你对付不了这个树藤的!”
可是他喊的有点晚,赵希月手里的匕首已经扎进了树藤皮肉,那树藤像是吃痛了一般,藤条一缩,疯狂一甩,带起仍旧握着匕首的赵希月,抛向了空中……
赵希月的臂力非常有限,被树藤这么一甩,她根本握不住扎进树藤里的匕首,松手的刹那被高高地抛出去很远,远的让赵挺吓到屏住了呼吸不敢去看,他以为自己害了自己心爱的姑娘,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她那美丽的容颜,之前因为这姑娘所受到的种种屈辱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深深的悔恨和无限的哀愁……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似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赵希月害怕极了,她怕自己就这样摔死,而她心爱的男子都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她也无法看他最后一眼。好不容易挣脱牢笼去见他,居然就这样殒命。父王若是知道,定要伤心死,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与自己命定的男子喜结连理,在他膝下承欢……
“讨厌的赵挺,做鬼也不放过你~!”赵希月用尽力气喊着,似是在宣告自己的遗言……
“像你这么笨的,阎王爷才不收你呢!还想做鬼?你不够格!”
赵希月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居然不再降落,而是微微升起分毫,随即缓缓降落,那腰肢上轻柔的力道似是一个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恍惚间,那熟悉的味道,让她以为是她朝思暮想的古钧。可是当她喜极而泣,抬头望向救她之人的脸时,她的一颗心不禁又跌落回低谷——居然是色狼世子“赵诹”!
“你不愧是‘色狼世子’,居然连这么惊险的揩油机会都不放过,占了我便宜,可别打算我会谢你救我。”
若是换做别人救她,赵希月当然不会这么不知感恩图报。可是这个色狼,在她的认知里,他的思考出发点从来都是满足他的淫~欲,所以这样浪漫的英雄救美在她眼里就变成了“惊险的揩油机会”,只有利益可言,没有浪漫情结。
“赵诹”听赵希月这样说,也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懒懒道:“你的油水实在少的可怜,揩不出手感啊!你得多吃点才够丰满!”
“你!”赵希月被气的又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单薄的“你”字。
“赵诹!你还说不是为了她来剑宗!你快给我把她放下!不然我饶不了你!”
一声娇喝自身后传来,尖利地能穿透云霄,听得“赵诹”打了一个寒战。
他无奈地摇摇头,对怀里的赵希月柔声道:“既然没什么油水可揩,我只好把你扔下去了哦!你要当心咯!可别摔倒,肉太少了,摔倒骨头会痛的呦!”
说罢,古钧把赵希月往下轻轻一放,力道适中,刚好让赵希月的双脚安稳着陆。
双脚结实地踩到了地面的赵希月,此刻才想起危在旦夕生死未卜的赵挺,于是连忙朝着“赵诹”喊道:“你快去救赵挺!他被树藤缠住了!就在前面凉亭!快啊!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赵诹”没有回答,可是他的脚步却从来不曾停止,而方向恰好就是那处凉亭。赵希月瞧着“赵诹”的背影,心里泛起了涟漪——他难道知道赵挺出事了?!难不成是赵挺“救命”喊的太大声,他听到了?!耳朵真灵!(未完待续。。)
ps: 5000字的大章。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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