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了一瞬,察觉不对,她僵着脖子偷偷转首看,才发现那人骂的不是她,而是他身前的一个褐袍年轻男子。
冒出的冷汗瞬间转了凉!
抹了把汗,她溜到树后,吞了下口水,才悄悄探首朝外张望。
月儿从云层中移出,浅浅银灰洒落,二十余步外的情形正好入目。
花树下是两个年轻男子。
褐袍男子的面容正对她,月光下,他摇摇晃晃站着,直勾勾地望着坐在轮椅上的红衣男子。醉醺醺的胖脸上,隐约可见浮肿发青的眼袋,眼珠子瞪得大大地,满满皆是惊艳之色。
见猎心喜的惊艳加上酒后的迷糊,他连那男子那声“滚”都似未听见一般,只色眯眯呆痴痴地望着。
轮椅上的是个红衣男子。
因是背对着,辛夷只看见大红的衣炔从扶手旁垂落,还有那男子一头肆意倾泻而下乌墨似的长发。
除了头顶一根挽发墨色玉笄,看不见面容。
褐袍男子慢慢露出猥琐笑意,轮椅上的男子似厌恶,未有说话,将轮椅一转,避开了褐袍男子的视线。
这一转,右半张脸颊就露了出来。
园子里种的是寒绯樱。
钟形的紫红花朵,极婀娜、极娇艳、极繁茂的密密簇拥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怒发极致的美。
悠悠风中,颤颤巍巍,娇美无比。
薄淡月色下,是一张玉色姣姣的面容,隔得稍远,看不真切。辛夷只觉得那男子面上似笼了层玉色朦胧的雪纱一般,光华隐隐。即便看不清楚五官如何,也生出一种美好,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些,能窥探仔细。
但相距的二十余步距离,让她无法看得更清楚。
就算以她优于常人的目力,也只能隐约看到对方眼角下有一处墨点,白璧微瑕,似一颗痣的模样。
看不清模样却能看清装束。
男子的装扮极为张扬。
大红的交衽深衣,繁复精美,衣袖阔大,垂胡几近地面,夸张的款式,张扬的色泽,刺目般的艳丽!
衣襟上和袍袖上皆是大朵大朵的黑色曼陀罗绣纹,极有质感的垂落地面。
地面上是被风吹落的花瓣,一地飘零,一点一点的紫红,淡薄月色下,妍丽得有些凄美。
寒樱缤纷,衣红似血,发如浓墨,人若如玉。
若除开旁边那褐袍男子不看,这实是一副可以入画的场景。
辛夷很是好奇,很想看看那红衣男子究竟长何模样。
被这唯美画面一瞬吸引住,还未来得及多想,就又听那红衣男子语声微微低沉道:“再不滚,你可别后悔——”
语声比先前少了些怒气,可不知为何,听在耳中,那一刹那前对这幅画面生出的唯美感就倏地消失了,辛夷脊背中央蓦地冒起了些寒意。
她猛地缩回身子贴在树上。
“美人儿……不碰你,爷才后悔呢——”褐袍男子大着舌头,脚步上前:“来……爷疼你……伺候好了,有,有赏!”
红衣男子似推了他一把。
辛夷从对话和声音中猜测此刻的情景。
不对!
这男子坐着轮椅——
她忽地想起卖菜大叔曾说过的话,倏地呆住——难道他竟是……不会吧?
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她忍不住再度伸出脑袋朝花树下望去——
“小样儿,还跟……小爷拿乔……来来来,今日陪小爷乐了,小爷,小爷少不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褐袍男子显然已经喝得高了,浮肿三角眼里全是色迷心窍的欲色,一面说着,踉跄着就朝红衣男子扑去。
红衣男子见他扑来,将轮椅又是一转,却还是未能躲开。
褐袍男子一下子扑在他身上,只听“哐啷”一声巨响,两人顿时连人带轮椅翻倒在地!
褐袍男子压在红衣男子身上,先是楞了楞,然后就咧嘴一笑,色迷迷地伸手朝红衣男子面上抚去,嘴里还道:“小乖乖这般好模样,动不了也没关系,爷能动……爷今日就让你好生快活快活,等你尝了滋味儿,就知道爷的好处能耐了……”
“滚开!”红衣男子语声怒不可遏,几缕发丝覆在面上,看上去极狼狈。只见极力转头避开那让人欲呕的酒气,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谁许你进这个院子的!”
这、这、这是啥场景……瞪大了眼,辛夷词穷了……
这是……一个男人“欺负”另一个男人?
将褐袍男子的话听入耳中,她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开始还只是疑惑,可现在……还……还有这样的?
她目瞪口呆。
下一瞬,本能的生出些同情。
再度缩首躲在树后,脚尖动了动却还是踌躇,没敢迈步。
正迟疑间,忽地又听“哗啦”一声刺耳裂帛声,吓得她心房猛一颤,又憋不住的探首看去。
淡淡月华下,玉色肌肤光泽细腻,露出的半侧臂膀并肩头线条美好若美玉镌刻成一般……褐袍男子正撅着嘴俯身凑上——
辛夷陡然吸气!
下一刻,她捂住了嘴才没让惊叫声出口。
这该怎么办?
天人激烈交战间,右侧园门处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大大松了口气,她缩紧身子,小心探出偷觑。
真是有人来了!
进来三人。
最前方的中年男子身着华贵的缎地赤蟒袍,只见他身材高大,面容白皙英俊。行走间龙行虎步,气势极不凡。
在他身后,是两个面目沉毅的佩刀侍卫。
应是寻声而来的,中年男子脚下不慢却不显慌乱,一来便径直朝园中花树位置。
花树就在花园中心,三人只行了十余步就将园中景象看了个清楚!
中年男子一看清,便猛然刹住脚,面色一变,继而勃然大怒!
身后的两个侍卫见得这场景也瞬间面带惊容。
花树下,红衣男子用手死死叉着褐袍男子的脖子不让对方靠近,褐袍男子浑然未觉人来,双手不停乱抓乱扯,嘴里还一直不干不净的迭声喊着:“小乖乖,心肝儿……”
就在这时,园门处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进来的是一个三旬左右的盛装?衣美妇人,身后还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个穿深紫孺子的老嬷嬷。
中年男子右侧的一个长脸侍卫转头一看,低声禀报:“王爷,是王妃。”
被眼前景象惊怒的中年男子深深吸气,未有回头看,压低了声量说出的话却是冰寒:“给我杀了!”
长脸侍卫闻言一颔首,轻轻拔出腰刀就几个快步上前,一把提起那褐袍醉酒男子——
“王爷不可!他是常——”美妇人乍然惊呼欲阻止。
可没等她说完,长脸侍卫已经一刀极干净地横拉过那褐袍男子的脖子。
手法迅捷利落之极!
一片血雨弧线般喷洒而出!
那褐袍男子连人脸都没看清,哼都没哼半声,就面袋似的软软落到了地上。
地面上,红艳艳的血触目惊心一大片!
跟在王妃身后老嬷嬷“啊”的惊叫。
王妃也吓白了脸,身体惊得软了软,那老嬷嬷忙不迭扶稳她。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儿?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是,这是常副将家中的老二……常副将打小就跟着二弟……这这,我怎同二弟交代——这究竟出了何事?”匀过气儿,在嬷嬷搀扶下,王妃一脸急色地走到琉璃王近前。
“出了何事母亲和余嬷嬷不都看到了么?”红衣男子一手撑地慢慢坐起,一手拉着被扯坏的衣襟却还掩不住赤裸的玉色臂膀:“母亲不知我便说给母亲听吧,这常家老二方才要我陪他快活呢……”
“什么?”王妃似大惊,看了一眼那死得透透的常老二,面遂显怒色:“他竟敢,竟敢——”
顿住,好似难以启齿说不下去。
她说不出口,却有人能说出口。
红衣男子的发笄在揪扯中已脱落,此际坐起,一头黑发瀑布似泼泄下来散落脸侧,他也不理会,只一双眼斜斜看着琉璃王笑:“真真是好啊,我苏无忧在自个儿亲娘的院子里被人给强了……明日这南阳城可有得热闹了!”
77的话:愿3.01逝者安息~~来生再与你们挚爱的亲人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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