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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时候,莱朵才走出酒吧的大门。
莱朵看了一夜的塔罗牌,想了一整个晚上,终于寻到了一些眉目。她想第一时间告诉雷漠,却怎么都打不通他的电话。莱朵起初没太在意,心想,他总该有个人陪着,不是景寒就是希罗,可是,午夜过后,景寒和希罗的手机也分别关了机,莱朵就有些担心了。
“吃点夜宵再走吧!”
吧台的小伙子也下班了,临走前特地给莱朵做了一份火腿三明治和一杯温热的豆奶。小伙子已经换下了调酒师的西服,穿着平日里随便穿穿的休闲衣,看上去显得特别年轻,他坐在吧台前等着莱朵,似乎想要陪她吃完夜宵才肯走。
豆奶配三明治,这种古怪的搭配他都知道,难怪景寒说那小伙子怕是喜欢上自己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莱朵一点都不想在这里谈恋爱,她觉得自己迟早会回到索马岛去,那里才是她的家,那里才有她会喜欢的人。
“谢谢,我肚子不饿,你自己吃吧。”
说完,莱朵便随和地对小伙子拜拜,头也不回地推门走出了酒吧。
她真不敢回头去看那位年轻人的脸,生怕他失望的眼睛会一口把自己给吃掉。
酒吧外的天空是灰色的,空气里阴霾密布,鬼影重重。晨曦躲在月光未尽的云层后面,尚未有破晓的迹象。莱朵低头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那块古董手表,秒针停在了午夜十二点零三分的位置上,那块表是涂涂用最心爱的四副手绘塔罗跟小镇上的钟表匠换来的,离岛前,那孩子偷偷把这块表塞进了莱朵的行李箱里,表带上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母:r.m.m.。莱朵起初没明白那三个字母究竟代表什么,有一天,忽然想起涂涂的父亲是个澳客,那孩子自幼母语学的是英文,rmm的意思或许就是“”。涂涂希望她戴着这只古董表。以便把她牢牢地记在心里,这只表不可能停止,它出自索马岛仅有的一位制表神师的手,没有人能打开这表的机芯,因为那里面蕴含着极为神奇的密码,那密码可以让钟表的机芯永无休止地精确走动,除非……
一阵阴瑟的冷风刺骨地钻进了莱朵的脊梁,她感觉到体内的塔罗磁场又按耐不住蠢蠢欲动了,昨晚十二点零三分,这座城市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极其不祥的预感乌云密布地笼罩在莱朵的心头。
她下意识地夹紧风衣领子。低头往前走。空旷的大街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走着走着,耳畔隐约出现了另一个奇怪的声音。
像是另一个人的脚步。
就在她的身后,笨重而又拖沓。
莱朵没有回头,只加紧了脚步。那笨重的拖沓声也跟着加快了起来。
前面的路口右拐有条深黑的小巷,她决定把那家伙引到小巷深处再出手。
莱朵越走越快,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凌乱,她果断地拐进了那条巷子,一路走到头,然后,突然一个急转身,咒语一出,一张隐士塔罗双之一挥。击中了那家伙的眉心,瞬间就把对方催倒在地。
很沉闷的一声噗通,貌似大块头般的身体麻将牌般地倒了下去。
莱朵走近一看——一个印堂饱满肥头大耳的死胖子。
日光破晓,黎明之光终于穿透了黑夜的阴霾,照进了幽深的小巷。莱朵趁机在胖子呼呼昏睡的脑袋上点亮了一张太阳牌,天上的日光和莱朵的太阳牌融合到了一起,把那家伙的五官照得越来越清楚。
好像有点脸熟。
莱朵蹲在地上横竖左右的看着,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
雷漠从噩梦中惊醒!
父亲的古董挂钟当当当响了六声。
清晨六点钟,雷漠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昏昏噩噩地睡了去,梦境里,接二连三地回放着两个战神的刀箭交锋、神头落地的那一幕。
战神……战神……
为什么脑海里全都是赫拉克的影子?
他好几次想伸手抓住他,看看他的脸,或者,纵身一跃跳上他的战马,和他一起共赴战场,和阿瑞斯拼个你死我活!
没有你死我活,哪里还有你死我活……
醒来时,雷漠心跳加速地对自己说。
神能塔罗、死亡之舞全都没有用了,他还能用什么和赫拉克并肩作战?
如果那时候他在那里,哪怕只是在梦境里,也不过是陪着赫拉克去送死,丝毫没有意义。雷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梦见这样的场景,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一次次反反复复地回到诸神之战的现场,目睹古神祗族战神的灭亡。
难道,梦境在不断地暗示雷漠,赫拉克之死才是整件事从始到末的根源么?
雷漠翻身起床,一脚踩在了酒瓶的碎玻璃上。
脚底划开一条口子,鲜血渗了一地。他坐在沙发边上,随手抽了几张纸巾胡乱抱住了脚底,一瘸一拐地进了浴室,打开药柜,拿出纱布绷带,还有碘酒和消炎药水,扶墙坐在浴缸边上,抬脚包扎伤口。鲜血滴在雪白的大理石地砖上,看上去就像白纸上被染乱的朱砂溶液。雷漠想起了芭提雅海岛上的那间厨房,某日清晨,好像也是这个时候,他不小心割破了手,希罗只是轻轻一握,伤口就愈合了。
雷漠不知不觉失了神,等到神智恢复时,低头一看,脚底伤口的流血已经止住了。
她不在这里,可是,只要一想起她,就会发生难以预料的事。
思念,也能治愈伤口么?
雷漠把剩余不多的碘酒一股脑全倒在了伤口上,钻心的刺痛瞬间就没入了心海深处,芭提雅悬崖峭壁的暗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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