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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说来就来,人间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措手不及了。
若尔独自坐在铁匠铺的门口,一边流汗一边吃瓜,瓜汁的甜味好淡,可是蚂蚁却成群结队地涌上瓜皮,说明这绝对是一只很香很甜的瓜。
自从雷漠打开了宝藏,元神回到了皮囊里,这做人的“各种滋味”就开始慢慢退化了,就连夏日里最喜欢吃的甜瓜也没有味道了。到底回去做个神,还是继续做个隐神之人,若尔还是没有想好,这让他很犯愁,不过,今天这鬼天气,他脑袋里盘旋不去却是日渐显现的这一波来势汹汹的“圣婴”之灾。
事实上,从去年月以来,地球上所遭遇的极端气候就开始愈演愈烈,夏季的极致高温ēiié变成了无法逃避的隐患,干旱引发大面积的森林火灾,紧跟着又是暴雨山洪。地球正在被无形之火所点燃的高温熔炉烘烤延烧,赤道附近的海水因此而急剧升温,许多气候平衡的地区更加迅速地变暖变湿,事故和火灾同时造成农业歉收,短短半个月内,法国将近个省先后发布高温橙色预警,仅年月日至日的四天里,巴黎地区就个人的死亡与高温有关,而今年的高温天,才刚刚开始。
把好好的人间变成“火神的炼狱”,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若尔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而火神那个白痴,还真的以为他会因此而给予他重返天界的权利,他从头到尾只是在利用这个“儿子”而从未承认过他的“身份”,原因就是因为他以火神为耻,觉得那丑陋的侏儒不配为神,他根本就是一个愚笨无知的蠢货。
怀赫特的确是又笨又蠢,丝毫不掺假,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被他父亲像扯线的玩偶yiyàg操纵。问题是,没有谁能让他明白这点,就连麦加,恐怕也做不到。若尔是真的打心眼里反对麦加去找他当师父,那二货的天资本来就不及雷漠他们,说到底,也是个小笨蛋,一个小笨蛋去拜一个大笨蛋为师,结果只会变得更笨,可是。尽管如此,若尔还是希望麦加可以做到,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试过总比不试好。
然而,眼下,麦加已经杳无音讯了将近半个月,若尔不得不为自己最终没有阻止麦加去找怀赫特而开始感到后悔。
他不该把拯救地球温室效应的筹码赌在一个无知又无能的少年巫师身上,更何况他还对新神在人间精心谋划的那些事情一无所知。
麦加既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火神。他压根就不知道火神在宙斯的眼里是何等重要的一个角色,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这意味着,就算他们俩成为了师徒。未来也终将决一死战。
他们是永远的敌人,这一点,如论如何都不可能改变。
于是,若尔决定给麦加两个礼拜的时间去折腾拜师这件事。如果他到了时间还没有回来,那么,他就必须亲自出手了。
而今天正是两个礼拜的最后一天。
若尔收拾完地上的瓜皮。走进铁匠铺,抬头看看墙上的老挂钟,时针刚好指向十一点五十分,那位好不容易找到的老朋友还有十分钟就要到了,若尔得赶紧收拾收拾,他心想,就算查吉不在,他也能咻一下就飞到澳洲去,这点麦加肯定是拍破了脑袋都想不到的。
然而,正当若尔打算去悉尼找麦加的时候,麦加已经回到了奇莲神秘学院。
他原本打算和蒙河打个招呼就去竹庙街,这么多天没消息,若尔肯定急坏了,可是,蒙河却把麦加关进了元素系的实验室,告诫他,若不从实招来这几天到底跑去悉尼干了些什么,他就把他扔还给弗洛埃那个老太婆,决计不再教他任何东西。
“我真的是去旅行,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那为什么学校里会流传出你单枪匹马去找火神决斗这种无聊的谣言?”
蒙河的表情非常严肃。
麦加牙根一紧,心想,是莱朵一个人呆在学校里太无聊才会扯出这么无聊的谣言才对吧……
“你都说这是谣言啦,还要我说什么呢?”
“树大招风!树大招风!我早就告诫你们几个在学校里要安分守己,谨慎为之!自从你们带着莱朵回来之后,学校里的孩子们个个都把你们奉为偶像,这已经让导师们够头疼的了,你们陪雷漠私闯火神禁地的事儿我姑且不说,现在火种找到了,雷漠也安全了,你又无缘无故失踪了大半个月,就不能等雷漠他们回来以后再折腾么?”
“不能,等他们回来就太晚了。”
“很好,这么说,你真的是去找怀赫特了?”
麦加一愣,这才发现中了蒙河的计。
“我找他不是为了跟他决斗的!”
“这个不用说我也知道,真决斗,你早就死了,还能这么活蹦乱跳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真的差点死掉,不过,后来又活了。”
蒙河面无表情地瞪视麦加,明显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你太小看怀赫特了,他绝对是你想像不到的狠角色,他要你死,你就一定得死。”
“我完全知道,而且他真的弄死我了,只可惜我又奇迹般地复活了。”
蒙河完全看不懂麦加此刻脸上的洋洋得意,他绝不相信一个只有初级水平的人类元素师能从那天界出了名的恶霸侏儒的手上活下来。
除非,那侏儒动了凡心。
火神怀赫特动凡心?不可能!哪位神都有这样的可能,就数怀赫特最不可能。
他心甘情愿为“他们”做牛做马,不惜制造祸害,甚至滥杀无辜,只要有朝一日,能让他回天界去。
这种神明根本没有智慧,又怎么可能有“心”?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蒙河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让你帮我找出答案。”
“什么答案?”
“我到底为什么没被他打死啊!”
“你是说,他真的对你出手了?”
“三拳毙命。一拳比一拳狠,一次比一次快,我根本连招架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也不知道,你看,一拳在这里,一拳在那里,还有最后一拳在……”
麦加发现蒙河的眼神突然被眼前的什么东西给震慑住了,那一刻,他正对着蒙河打开胸前的纽扣,给他看那块颜色已经淡到快要消失的灼痕。
蒙河就是在那一刻被惊到了。
“蒙河。你怎么了?脸色看上去怪怪的好吓人。”
“还有谁见过你身上的这块疤?”
“除了医生和朱大桩,你是第三个。”
“走,去找若尔。”
蒙河一把住麦加的手,踢开实验室的门。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若尔?”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胸口的这块疮疤只有若尔那小子才认得。”
蒙河和麦加急匆匆奔赴竹庙街,盛夏的大太阳把麦加晒得大汗淋漓头晕目眩,而蒙河依然穿着他的木袍马褂,脸上一点汗珠星子都没有。
导师们身上的“人”气果真是越来越少了,全都慢慢显现出了原神的模样。就连样貌都在不知不觉地发生着变化,麦加边跑边从侧面打量蒙河的脸,那风木神的面孔当真和图鉴上的越来越相似,尤其是鼻子和颧骨。关于“古神”的记忆应该也正借由人脑这块特殊的皮囊而迅速生长着吧。此时此刻,麦加恍然意识到,其实,他们和人类巫师yiyàg。也是一群怀揣着秘密身世不明的人间孤星,所以才会彼此惺惺相惜,关于过去。想起来或者想不起来,对古神们而言,绝对都是意义非凡的一件事。
“若尔!若尔!”
麦加正寻思着,蒙河却已经抢先一步走进了格帕尔斯匠铺,大声叫着主人的名字。
这时,麦加却发现,匠铺里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一根很眼熟的权杖静悄悄地靠在沙发边,茶几上还残留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凉开水。
麦加微微一笑,果然是他,也只有他从不稀罕人间的五感和美味,这么热的天气,连冰块都替若尔省了。
那根曾经在沼泽地救了他们一命的权杖,已不再是昔日的银白色,而变成了如伽德勒水晶头骨般光滑夺目的骨瓷色,那瓷白又不如水晶头骨那般通透,很实心的感觉。
麦加就在那一瞬突然想到了若尔为什么会叫他来,便立即扯开嗓子叫了起来:?“若尔!我回来了!”
麦加的话音刚刚落定,就听见匠铺后面的厨房里咣啷啷一阵锅碗瓢盆接连落地的声响,紧接着,若尔灰头土脸的脑袋就从厨房的帘子后面钻了出来。
“你个臭小子!差一点,差一点点我就要飞去救你了!”
若尔手里的锅铲咣当一声敲在麦加的脑门子上,麦加夸张地满屋子乱窜。
“要不是蒙河太磨蹭,我早就来了,啊呀!”
麦加的后脑又狠狠地挨了导师一记。
“不要老是打我的头,打笨了怎么办?”
“你本来就很笨!”
蒙河和若尔异口同声道。
这时,蒙河才惊觉自己随手操起的那根拐杖好像是一件法器,正琢磨着,那位不速之客熟悉的嗓音便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麦加,好久不见。”
“荷修?你怎么会在这里?”蒙河瞪大双眼。
“没有他,我怎么去救这臭小子!”
说得是,麦加仔细打量眼前的信使之神,他依旧一身麻布素袍,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年轻精神,元神归位在每位神明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感觉都不yiyàg,看得出,他保养皮囊很有一套,昔日在索马岛的忧郁和落寞已经完全消失了,相反,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位中立主神孤傲遗世又无拘无束的独特风范。
“是荷修叫我不要去找你的,他说你早就已经死里逃生了。”
“你怎么会知道?”
麦加无比诧异地走到荷修跟前,满怀欣喜地问他。
荷修浅然一笑,抬手摸了摸麦加圆滚滚的头顶,麦加因此而感应到一股神明特有的安抚力,宛如被佛陀加持一般充满了温暖。
“你应该猜得到是谁跟我通风报信的。”
“那家伙特地让他给我捎个信,替你报个平安。”
“你们说的是我想的那个家伙么?我真不敢相信……”
可是,麦加胸口留下的那个模糊印记,却让蒙河没有办法不去相信。
“若尔,你必须看看这个!”
蒙河立即将麦加推到若尔的跟前,打开他胸前的纽扣,让他亲眼辨认一下留在麦加心脏部位的那抹即将消失的证据。
若尔的脸色果然也呈现出了难以置信的愕然。
“他果然没有骗我。”
荷修微微点头,淡然道。
“什么意思?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了‘灵火’的威力,并且,从未想到,会在一个凡间少年的面前感觉自己那么渺小。”
“难道这就是他没让我死掉的原因?”
麦加还是没听懂他们话。
“你当然不会死,而且,以后恐怕也很难死掉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直接一点!”
“你胸口的这块印记根本不是灼伤的疮疤,而是怀赫特的‘神火封印’,有了火神的封印,你就再也不需要怕他的神火钢拳了。”
麦加的脑袋嗡地一声停止了转动,他情不自禁,将自己的右手贴紧左胸,只觉得那强有力的心跳惊天动地撞击着他难以负荷的掌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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