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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烛光燃起的时候,雷漠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何一定要跟涂涂买一副塔罗牌。
如果他无法动用“死亡之舞”的女祭司,那么,至少他手上还有一副牌可以有形的方式出手,但是,一副崭新的塔罗,需要时间做精神链接,现在,除了母亲的牌之外,他没有后备的选择,涂涂不肯卖给他,所以他早已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雷漠关了灯,在城堡的房间里点起一支明烛,然后,拿出纸笔来,开始继续琢磨那张女祭司。
他想逼着自己启动深层次灵感的阀门,但是,情感的回避已经变成了自动的门锁,在持续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中,雷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可是,那张牌终究还是跳出来了。
在他已经输掉的那一刻。
是偶然么?还是有什么力量驱使他在受困的梦境中爆发出意外的直觉。
蜡烛燃掉了三分之一,眼前还是白纸一张,笔尖在白纸的角落那里戳出了一个洞。雷漠懊恼地扔掉了手里的笔,揉碎了那张纸,推开椅子站起来,在房间里焦灼不安地来回走动。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直到眼前掠过一个画面——
那只小手,忽然从椅背扶手上惊恐抽离的那一瞬间。
她刚才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雷漠独自站在衣橱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呆呆地想了好一会儿。
他听见了时间的脚步声,在城堡静止的呼吸中和他一样来回踱着,仿佛催促着他赶快做出决定,是不是非得这么做,如果做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就在房间里的空调停止送暖的那几秒种内,他做出了决定。
雷漠抓起椅背上的羽绒服,开门走了出去。
城堡里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应该已经睡去了。
希罗到底住在哪间房?她是否和景寒在一起?
夺门而出的时候,他甚至连想都没有想。
二楼所有房间的门缝里都没有光,雷漠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愚蠢。大家折腾了几天,今晚好不容易可以睡个好觉,现在是凌晨一点钟,就算某个房间里还亮着灯。他都不应该贸然去敲门。于是,他重新上了楼梯。
雷漠走上三楼的最后一个台阶,偶然听见了轻微的开门声,那时候他正站在楼梯的拐角处,面对着三楼的走廊。
贺希罗从他房间隔壁的那扇门里悄悄走了出来。她身上披着一件很厚的毛衣,一个人向外面的阳台走去。
夜晚的阳台上,很冷,雷漠不由自主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希罗将阳台的门缝虚掩,外面是一片晴朗的夜空,一轮圆月高悬在雪山顶上。
这里有两个月亮,另外一个看不见的月亮,究竟躲在哪儿呢?
月光石仿佛接收到了夜空的感应。幽幽明亮了起来。那银白色的绵柔微光显得很孱弱,希罗摊开手心,刚想把月光石放上去,忽闻背后的门缝发出了异样的声响。
“希罗?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猛然转身,立即把手藏到身后去。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希罗赶到了刹那间的慌乱。
他看见那道微光了么?看见了还是没有看见?
雷漠见她迟迟不肯回答,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警觉地问道。
他一句话也不说。拖着她就往楼道里走去,希罗本能地握紧胸前的毛衣领子。
雷漠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随手把房门反锁。
房间里很暖和,书桌上。点着一支融化了一半的蜡烛。
两个人保持距离地站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贸然开口。
希罗不想呆在他的房间里,这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让我走吧,我累了。”
她无力地对他说了一句。
“你怎么会在我隔壁?”
“阿诺也喝醉了,二楼没有多余的房间。”
“景寒呢?你怎么没和她在一起。”
她没有回答。
雷漠觉得自己很冲动,这么晚,把她掳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希罗看了他一眼,直接往房门口走去,雷漠一个箭步贴身挡住了门把。
他再次抓住了她的手。
“干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手。”
“不要!……”
她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拼命躲闪。
不是这只手。
雷漠感觉到了她的惶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直觉。
“把手给我!”
他擒住了她的左手,扳到她的身后去。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希罗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已经丝毫动弹不得。
无谓的纠缠让两个人彼此都气喘吁吁。
“让我看看你的手,算我求你。”
他依旧冷冷地对她说。
她望着他的眼睛,感觉到一种迷失,迷失在一条行人懒散的小街……一张木桌,两把小椅,还有,两只空落落的茶碗……希罗蓦然惊醒,发现他已经掰开了她的右手,看到了掌心里那块被过强的灵能灼焦过的玄月印记。
他的手指开始颤抖,然后,立刻就放开了她。
“是你,是你帮我出了那张牌。”
他背对着她,嗓音沙哑地说道。
她转过身来面对他的背影,远远地站在门口,沉默不语。
“所以,你都知道了,是么?”
“你知道我没有完成试炼,我出不了那张牌。”
“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
他难以克制地转身对她吼。
“你冷静一点,难道你想把所有的人都吵醒么?”
“我这样能上山么?我到底该怎么办?”
雷漠无力地跌坐在床头,弯腰蜷起身子。
她早就知道他的困境,所以,他不需要对她隐瞒任何的情绪。
希罗立刻冲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强迫他面对自己。
“雷漠,你听我说。”
“其实那一刻,我也没有把握可以帮到你,我只是在凭我的直觉去冒险。可我赢了,我是说,我们赢了那场比赛。既然我在台下可以帮到你。那么,上山以后我还是一样可以帮你,你不需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就当作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我想。可能是因为你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才画不出那张牌,别担心,我相信你,你很快就能把它画出来。一定可以的!在你还没有完成的功课之前,我会帮你,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的人知道,否则,会引起很多的连锁反应,如果,你觉得隐瞒事实对你来说是一种负担。那么我愿意陪你一起撒谎。直到你解决你的问题为止。”
此时此刻,希罗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里,让他得到了某种渴望已久的释放和安慰。
“你不能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弦太紧就会断,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是的,他懂。之前,度恩也曾经不止一次提醒过他。可是,他改不了这该死的秉性。
“为什么要帮我?”
他忽然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她的脸。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没有过度的逞强,没有固执的冷峻,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独,此刻的他,竟会在她的面前,毫无保留地裸露出这个年龄该有的无助和懦弱。
是的,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内疚、不安与懦弱。
可是,她却被眼前,最真实最赤裸的他给深深地震撼住了。
希罗难以自禁地站起身走到窗台前,抬头去看那轮明月。
“那是因为,因为……”
她尴尬地呢喃着,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走到她身后,将她的身体扳回到自己的面前,然后,重新打开她的手心。
“疼不疼?”
他傻傻地问道。
她用力摇头,可是,眼泪却老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你哭了?”
他紧张地看着她,抬手想要擦去她的眼泪,她立刻挡住了他的手,对他笑:
“是有点疼,所以,才半夜溜出去找月亮呀,没想到,被你给逮着了。”
“要多久才能好?”
他的眉头因为过度担心而揪成了一个很难看的肉疙瘩。
“别担心,你知道我自愈能力很强的。”
“以后,不要再弄伤自己,尤其是为了我。”
“这次是个例外,我总不能让别人发现我在帮你作弊啊。”
她破涕为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对不起……都是我,是我弄伤了你。”
他知道自己不是李度恩,没有办法止住她的眼泪,于是,只能用拇指轻轻地安抚那道已经迅速复原中的玄月印记。
“如果不小心被他发现,别告诉他是我弄的,他会杀了我。”
“你放心,他不会有机会看见的,过了今晚,它就会消失的。”
是啊,明天就看不见了。
有关她的一切,都已经属于另外一人了,包括手心里的这条伤疤。
“我要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她抽回手心的同时,便直径往门口去。
“希罗!”
他忍不住再次叫住她。
希罗握住门把的手停了下来,但是,她没有回头。
“我希望你快乐,这是真心话,我保证,一定会让你们平安下山!”
她背对着他点了点头,没有回话就开门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一截快要熄灭的蜡烛。
雷漠的心,在蜡烛熄灭的那一刻恢复了平静,而那黑暗中曾经燃烧过的一丝微光,也随着烛光的熄灭而就此缄默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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