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亡也。
“死亡,是一切生命的开始。”
――约170万-4000年前
中国某无名氏古族人类残墓碑文
序幕
消失的银币
2008年5月13日凌晨三点。
位于意大利罗马圣彼得教堂北面的梵蒂冈博物馆发生了奇异的“区域性地震”。
据当夜执勤人员描述,地震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保险起见,梵蒂冈博物馆进行了为期一周的闭馆检查,结果,在古罗马雕塑展区,太阳神阿波罗雕像的左前胸发现了一条八毫米左右的狭长型裂缝。修复雕像的过程中,工匠师在阿波罗胸前开裂的夹缝深处找到一枚银币,银币因为长年封存于雕像内部,保存完好,经考古专家验证,这是一枚罕见的史前古币,银币上的图案类似某种供奉古代神明的图腾,图腾的中间和银币的背面分别刻有两个象征着魔法的符文。
梵蒂冈博物馆为寻此币出处,辗转各国以求高手鉴定,至今,仍没有答案。
2012年3月,一位专门研究古代历史的中国历史学家在梵蒂冈博物馆的网站上留言,声称自己在研究史前国史时,曾经看到过类似的钱币。双方历经数月,进行了详细周密的史料收集,以及相关文字与图片的比对,证实这位中国历史学家提供的古币上面的图案和符号,确实与这枚银币有雷同之处,于是,梵蒂冈博物馆决定将这枚银币送往中国。
然而,离奇的意外却再次降临。
2012年5月18日。
这枚尚未鉴定完成的银币,在秘密运往中国的途中,遭遇不明生物的伏击,当场机毁人亡。于此同时,梵蒂冈博物馆内,太阳神阿波罗雕像胸前修复完工的裂缝,突然间爆炸,导致整座雕像毁于一旦。
神秘的古币,从此,销声匿迹。
第一章黑夜
两张纸牌,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无论你怎样变换纸牌的位置,都无法改变这样的命运。
眼前的这个人,马上就要死了。
他满头红毛稻草,猥琐的表情令人反胃,气色蜡黄,印堂发黑,双目无神,嘴唇布满了燎泡。
桌面上,一张高塔,一张死亡。
雷漠闭上眼,画面很快就出现了:
大约十分钟之后,酒吧门前的十字路口,一辆卡车,轮胎突然被扎破,方向盘失控。路灯噗一声熄灭,一只红色的头颅飞快地滚向路边的电线杆,咕咚一声撞了上去,黑漆漆的柏油路上布满了脑浆和血液.......
那家伙还在自言自语,说着那个因为买了他的蓝精灵不幸嗑死的小妞,他问雷漠那是不是个意外?雷漠说是,他立刻释怀地咧嘴笑了起来。雷漠觉得很恶心,但是,他不想说,也没有必要说,该来的总会来,愚蠢的人总是把自己逼到一个绝境,然后,笑着等死。这种人,他见多了。
这是最后一个客人。
雷漠对自己说,今天是他的生日,酒吧的生意不太好,他决定赚完这笔就收工回家。
送走那个倒霉鬼,雷漠觉得口干舌燥,从六月份开始,几乎天天有人抽到死亡牌,这年头,死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你只需要找个会算命的,摸张牌,就能看见。
雷漠走到吧台边上,叫了一杯牛奶,调酒师给了他一杯冰啤。
“恭喜你,十八了。”
雷漠不确定要不要喝,时间还没有过十二点,现在他还停留在十七岁。
“毒猫死了!毒猫被车撞死了!”
有人冲进酒吧来,大声尖叫。
雷漠看着墙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毒猫刚刚走到酒吧门前的十字路口,一辆卡车就把他给撞飞了,脑袋一路滚,滚到路边的电线杆子,咕咚一声就撞了上去,地上都是脑浆和血,吓死人了......”
秒针准确地跨过十二点整。
十分钟,刚刚好。
雷漠端起啤酒喝了一口,把零钱留在了吧台上。
“雷漠!把钱拿走。”
调酒师叫住他。
“今天我请客。”
雷漠回头笑笑,伸手拿回了桌上的纸币。
“生日快乐!”
雷漠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群魔乱舞的人群里。
外面开始下雨,他下意识地竖起深灰色的风衣领子,像个幽灵般地穿过十字路口的人群、警察和救护车。
雷漠躲进酒吧后面的一条小巷,靠在垃圾桶边上,掏出一根烟。
打火机在夜幕里扑闪了几下,他猛抽了一口,紧跟着便是一阵干咳。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雷漠随手把香烟丢在地上,吐了几口唾沫。现在,酒也喝了,烟也抽了,十八岁的成年礼也算是完成了。
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一阵接一阵地闪,在光线不足的阴湿小巷子一眼就能觉察。
雷漠掏出手机,打开显示屏,有一条短信——
李度恩:你怎么还不回来?
雷漠(回复):又死了一个。
李度恩:............????............
雷漠:那家伙该死。
李度恩:我买了啤酒。
雷漠:我已经喝过了。
李度恩:............????............
雷漠:你醉了吧。
李度恩:没有,我只是懒得打字。
屏幕嗖一下灭了。
刚才还满格,突然,就没了电,看来,是时候去换个电池了。
叮————
雷漠把手机放回口袋的当口,耳畔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抛钱币的声响。
他本能地竖起耳朵。
叮————
又一声,这次,在左耳。
正当他想要仔细辨别那声音的来源时,一阵剧烈的头疼针刺般地袭击了他的大脑。
雷漠捂住耳朵,弯下腰去。
耳语,窸窸窣窣地回荡在耳膜之间,头痛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抓紧自己的半边头颅,成千上万数不清的呓语,层层叠叠,由远及近地混杂在一起,噬菌体般地入侵了他的大脑,迫使他的思维彻底停摆。
有事要发生!
冷静,要冷静......
雷漠试图用意念将自己拖出来,但是,那股力量太过强大,他难以控制自己不跟着它走。
就在这时,风衣内侧口袋里的塔罗牌突然疯狂地震动了起来。
这不可能,没有纸牌会自己动起来。
除非,有人想硬闯他的领地。
雷漠强忍着头颅快要爆裂的痛楚,打开风衣纽扣,纸牌噼噼啪啪地在口袋里跳跃,他立刻一把抓住了它,就在那一瞬间,雷漠感觉到有张牌如刀刃般划过了他试图摸牌的手指尖,灼热的刺痛迫使他立刻松了手,那张纸牌瞬间割破了风衣口袋,跳向空中,在夜幕下回旋了好几圈。
来者不善!
权杖九!他需要一张权杖九做护身封印!
当牌面落到眼前的时候,雷漠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突然间停止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那张死亡牌。
不消五秒的时间,所有的纸牌都接二连三地从割开的风衣裂缝中弹了出来,在空中不停地跳跃、翻转、回旋,片刻之后,又自动迅速地排成一列,开始自己洗牌、切牌,反复数次,然后,重新叠成一摞。
纸牌终于安静了下来。
雷漠等待片刻,刚想伸手去拿,纸牌突然又动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
总共有七张牌依次从牌堆里跳出来,整整齐齐,间隔有序地在雷漠眼前排成一条直线。
雷漠伸出手指,轻触第一张,牌面翻转,紧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
宝剑侍卫、恶魔、死亡、高塔、宝剑八、宝剑十
最后一张——审判。
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雷漠问塔罗。
那家伙恐怕就在附近,雷漠敏锐地嗅到了一股具有腐化邪力的能量。
叮————
又一阵尖锐的刺痛席卷而来,雷漠再次捂住耳朵,豆大的汗珠接二连三地沁出他的额头,他硬生生睁开双眼,集中念力,聚精会神地看着空中那一摞悬而未决的塔罗牌。
他在哪儿?
牌堆里又跳出一张——逆位的吊人。
受困,束缚,未知之盲。
塔罗无法预测这个人的动向。
雷漠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应,他确定那人就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等着他。
告诉我,他想要审判谁?
牌堆即刻又疯狂地颤动了起来,支离破碎地往外乱冒。
念力,集中你的念力!
权杖九!终于看见了!
雷漠一把抓住纸牌猛然拍向自己的胸口,默念咒语:
玛赫玛塔亚!
一阵温和的灼烧感迅速遍布了他的全身,权杖九封印在雷漠心脏部位的肋骨上刻上了九根护身权杖,剧烈的疼痛和淫邪的耳语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悬浮在空中的塔罗牌刹那间纷纷坠落。
雷漠长吁一口气,浑身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手机重新启动,屏幕又亮了起来。
霎那间,一切归零。
雷漠随手从散落的牌堆里拿起一张牌。
正位的金币三。
学校。
答案是学校。
雷漠握紧那张纸牌,闭上双眼——
一个陌生的少年,独自站在正对着操场的教学楼顶,脚下,是“明致中学”巨大的百年浮雕。
少年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不清的念头。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俊秀的面空苍冷如雪。
操场上空无一人,投篮架阴沉沉地矗立在昏暗的校园里,如同一根根死去的废铁。少年下意识地把头转向左面,化学楼的影子从墙角深处泼墨般地向地面延伸开去,少年低下头,牢牢握紧的左拳痛苦地颤栗着。
黑影持续弥漫,一直拖出围墙外面,消失在人声鼎沸的华安路上......
“......来呀............”
雷漠蓦地睁开眼。
就是这个声音!
雷漠辨别出这声音和刚才耳畔催眠般蛊惑的呓语是同一个人的声音。
他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度恩的电话。
“喂?”
“带上你的龙骨祭坛,马上赶到华安路的明致中学,要快!”
“出什么事了?”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总之,你立刻过来,不然就来不及了。”
语毕,雷漠收起地上的塔罗牌,抓紧风衣领子,在小巷深处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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