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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傻子痴痴呆呆,但却极为敬业,先是擦洗了铁笼,然后抹干净了那张破桌子,接着又不知道从哪儿拎来一张旧椅子摆在桌子旁边,最后还提了桶水来,把房间地板彻彻底底地冲洗了一遍。反正凡是费诗诗交代的,他都一丝不苟地完成了;费诗诗没说的,他一概不做。比如在傻子清理房间的时候,小舟就费尽心思想跟他说句话,可是傻子埋头做事,任凭小舟说破了嘴皮也没任何反应,就连视线的余光都没放在小舟身上。小舟被关了好久,又受尽了苦,想找人说话都不得,气得大骂费诗诗是畜生。骂了一会儿费诗诗仍觉得不解气,就把费诗诗的前三代后三代全都问候了一遍,甚至骂着骂着连那傻子也骂了进去,可是干完活的傻子没任何表示,就那样昂首阔步地离开了。
小舟颓然把脑袋后靠在铁架子上,他只是想找些事做,哪怕是受费诗诗折磨也好,这样他就不会一直想着师父了。
小舟按傻子送饭的次数推算出,他被关在这里已有八天了。这些天费诗诗偶尔会来看看,也不过是说些阴冷的笑话吓唬他,至多就是跟他念叨药物炼制又有突破了什么的。被重新关进铁笼子的小舟也会出言反击,说的尽是些尖酸刻薄的难听话,但费诗诗养气功夫格外的好,也不生气,一直笑呵呵地,那副样子让不知道的人看了,怎么都不会认为他是坏人。
后面有好几天费诗诗都没来找他,想是有可能忙于重新炼制他的宝贝药。小舟百无赖聊,只好每天枯坐着练功。他后来又重进过几回须弥境,竟从中找到了自己所练功法的完整记载,这才晓得了其中的奥妙。原来普通武人修炼,走的是循序渐进的路子,是从养意开始再到练气,练气有成之时再凝聚真力,有了真力才算成了真正的武人;若再苦练多年,待体内真力积攒雄浑便可贯通诸脉,就成了所谓的“小宗师”。自小宗师及以下境界,不管体内真力何等磅礴,终究都只是“人力”。武道一途本就无止境,修武之人若要再强,就得逆天而行参得“天力”。所谓“天力”就是冲破自己本身的血肉禁锢,强行释放先天灵气,如此一来可修得先天之躯,这就算是跨进了“宗师”的门槛。
常人都是拾级而上,小舟却是平地起高楼。他的功法迥异寻常,须得先突破血肉禁锢,然后可利用先天灵气直接凝聚真力,算是先一步迈过“宗师”门槛。武人修炼大都是厚积薄发,修得先天之躯后自身功力本就圆满,直接就能成就宗师境界。小舟虽炼成了先天之躯,但体内无渐积而厚的真力,别说宗师了,连小宗师都算不上,甚至比一些修武时间稍长的武人都不如。但他胜在起点够高,只要给他时间就能成就宗师,而无境界滞留之虞。
一点阁传承的这功法虽是惊艳,但也对修炼的人苛求到了极致。首先,修炼之人须得未满十岁。人乃万物之灵,自娘胎里出生就皆蕴有先天之灵气,但十为数之盈,人生而十载,血肉衍生,不免会将先天灵气锢锁愈深。其次,修炼之人须得意志坚定,能忍受得了重开血肉的巨大痛苦。这个说来简单,但联系要未满十岁的条件就有些苛刻了。修武之人,本就重视心性磨练,成就宗师的重开血肉对于他们不算什么;但是对未满十岁的小孩来说太难了,那种痛苦之下鲜有人能熬过去,就算是小舟,要不是因缘际会也断难撑得下去。等看到这些的时候,少年拍拍小胸脯,仍是有些后怕。再往后看,就是最难又最简单的一个条件了,是一个药方。这种功法修炼须得凑齐几十种珍稀药材,炼制出药力奇猛无比的药,以此药做引,才能重开血肉。这药照着方子炼制倒也简单,但是那些药材却不好找。
小舟是被费诗诗喂下“九转造极散”才能终练成此功的。凭费诗诗之能,也得靠伏威将军慕容恪襄助才能凑齐药材炼制这“九转造极散”,可见这药珍贵,其所用药材亦是难以寻觅。费诗诗炼药欲成宗师,不想自身未享成果,却先成就了小舟的“宗师”,等他知道了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小舟心里明白,自己修得先天之躯的事绝对不能让费诗诗知道,不然泄露了功法不说,还得便宜这个大恶人进入宗师境,到时候自己就离死不远了。
翻完书,知道自己可以进入宗师境,小舟欣喜不已,此后每天都要花费许多时间运功修炼,连着十几天下来,他体内的真力也是增长不少。他本想找些讲授剑术拳脚等功夫的书籍,可惜须弥境里许多文献历时久远,所用文字他大都不识,就连他自己的功法记载,都因是后代阁主补修而成,他才能马马虎虎看个明白。他虽人小聪明,但对于文字却也不能无师自通,要看懂那些书简也得等到脱困出去才行,就只好老老实实地日日苦练功力。
这一日,他方练功起身,费诗诗就奔了进来,唬得他心跳不已,心想以后练功还得再谨慎些。这费诗诗武道修为不俗,他难以察觉其脚步气息,要是不小心被抓个正着,就死到临头了。
小舟努力平静下心神,如常讥讽道:“怎么了,费胖子,难道你的宝贝药又炼成了?正好快给我上喝几口,不然我这两天浑身气血不畅快得很呐!”
被称作费胖子的费诗诗双眼一眯,笑呵呵地道:“借小哥您吉言了,”然后晃了晃手上的小瓷罐继续笑道:“新出的,味道可口,包您满意——至于成功不成功,还得托你的福不是?哈哈,来来来,咱们走一个。”说着就拿瓷罐做了一个仰头干杯的动作,面目可憎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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