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舟跟师父过日子,虽说不上贫苦,但也没享受过什么富贵。然而,师徒两人跟随费诗诗到费府后,却是实打实地感受了一番富贵人家的气派。
先是费府那前后两进的大宅子,占地面积之广令两人咋舌不已。在大门外面看着不怎么显眼,进到里面才觉得大。绕过前宅的回廊,迎面是座湖,湖上立着二三假山,假山周围有些刚探出头的水草在夜色中摇曳,袭来阵阵嫩草芬芳。这座湖也不小,左右各有廊桥架在上面,两座廊桥一宽一窄,交汇处是座小假山,上面邻水修有亭子,然后宽的那座廊桥继续往后延伸到湖畔,显然是通往后面院子的。
前后湖畔都有一排房子,高低不一,有几间屋子里亮着灯光。房前种着几棵大树,在潋滟的湖光中投下几团黑黢黢的影子。兴许是宅子太大的缘故,亦或是高门大户规矩多,下人们不敢嘈杂,整栋宅子里静得有些不像样。
那先前出来迎接的管家,打着灯笼走在师徒前面,不时还放慢脚步回身为师徒二人照亮脚下的路,显得礼数十足。
反倒是费诗诗走在最前面,好像不需要照灯也能看清路。边走还边歉意地对师徒说,“真是对不住了,平时府里不怎么点灯的,今日下人们也不知两位贵客到来,没把廊灯点起来,实在是失礼,切勿怪罪”,嘴里也还不时地叮嘱一两句“两位小心”“小心脚下”之类的。
当师父的没见过大世面,但也知道,能有这样一座宅子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况且这位费先生礼数周到,做人又细致玲珑,哪里还敢说什么怪罪人家,只是一个劲地道:“无妨,无妨”,或是什么“费先生太客气了”,这种话从师父嘴里说出来,听得小舟直愣眼,心里嘀咕师父什么时候也这般斯文客套了。
费诗诗听那师父又称自己“费先生”,故意板起脸来,说道:“木老哥再这样见外,老兄我可就生气了。你我兄弟相称便好,哪里用得着先生不先生的。”
师父连忙道“是,是,是,费兄弟说的是”,紧随着便是费诗诗几声透着高兴的哈哈大笑声,听着就让人感觉亲切。
一行人走到那座假山之上的亭子跟前时,就有两个婢女捧了灯盏过来。
费诗诗指着亭子说道:“老哥要是不嫌弃,咱们今晚就在这亭子中畅饮一番如何?月白风清的,也是一桩雅事!”
老师父自是无甚意见,道:“客随主便,全凭费兄弟便是了。”
费诗诗引着二人进了亭子,那管家就先告退去张罗饭食了。
初春时节,晚上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等两个婢女在亭子中布好灯盏后,费诗诗即命她们将亭子周围的帘子放下来,有棉布帘子严实地遮着,坐在亭子中,倒也不觉得冷了。
费诗诗招呼两人落座后,问婢女道:“夫人可曾用过晚饭?”
其中忙着生黄泥小炉的婢女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恭敬答道:“夫人今日身体又有些不适,就先用过晚饭休息了。休息前还吩咐过,待老爷回来了,一定要让老爷自己好好用饭。”
费诗诗听说自己妻子身体又不适,脸色就有些沉了下来,挥挥手,就让那婢女继续去忙了。
从另一个婢女手上接过热毛巾后,费诗诗将毛巾递到小舟跟前,让他擦一下手,一边还歉意地冲师父说道:“鄙夫人身体抱恙,不便出来见客,老哥你可不要见责才是。”
师父放下擦完手的毛巾,连忙摆摆手,“哪里敢见怪呢,费兄弟言重了!”
小舟觉得两人说话文绉绉的,心里好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当师父的瞪了他一眼,唯恐费先生笑话徒弟无礼。
费诗诗反倒是毫不在意,笑吟吟地冲小舟道:“怎么了,小兄弟你有什么高兴事呀?”
小舟人虽小,但也聪慧,心知不能真的将自己发笑的原因说出来,就连连摆着小手道:“没什么,没什么的。”然后脑筋一转,故意岔开话题,小脸上装出一副疑惑地样子,问费诗诗,“费大叔,你不是个大夫吗,怎么费大婶还会生着病呢?”
费诗诗听了之后面色有些黯然。师父察言观色,以为徒弟问了不该问的了,就拍了一下小舟的脑袋道:“小孩子不要乱问!”
费诗诗见状苦涩一笑,道:“无妨”,接着深深叹了口气,将其中原委道了出来。
原来,费诗诗出生在一个医药世家,但他早年间并不曾学习医药。那时的他也跟小舟一样,热切地渴望学得一身好本事纵横江湖。遗憾的是,在江湖游历了数年,于武学一途,并未取得太大的成就,心灰意冷之下便想返回家中。
接下来的事情,用费诗诗的话说,就是“或是老天见心灰意冷的我太过可怜,便赐了我一个让我真心喜爱的女子。”那时,欲还家的费诗诗路经洛城,邂逅了一位美丽女子。天公作美,两人竟一见倾心,就此定了终身。那女子就是费诗诗现在的夫人。
但是,费夫人年幼时曾患过重病,后经治疗,病是好了,可身子骨却一直弱得很。夫妻两人婚后情感笃深,费诗诗为了替夫人调养护理身体,放弃继续修武,转而学习家传的医药之术。
或许是家世积累,日渐熏陶之故;或许是费诗诗本就天赋在青囊之道;亦或许是其对其妻之至爱赤诚,费诗诗竟很快学得一手好医术,尤精药石之学。在丈夫的长久精心调补之下,费夫人的身体渐渐有所好转。本来以费夫人的体质,是不适合孕胎诞子的,但是费夫人深爱丈夫,一心想要为他生出个一男半女来,就偷偷停服了费诗诗给她用来避孕的药丸。等费诗诗发现时,夫人已是朱胎初成,为时已晚。
当费诗诗提出服药石堕胎时,平时温婉贤淑的费夫人竟是一反常态,跟丈夫哭闹了一回。爱妻至深的费诗诗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自夫人有了身孕,费诗诗更加小心伺候调护,唯恐体质羸弱的夫人出事,可是终究未能避免悲剧的发生。费夫人怀胎六月之后,久年病体还是没能承受住胎孕的损耗,一下子又病倒了,卧床几日后就小产了。费夫人也因此差些一病魂殒。
小产后的费夫人万分伤心,自此便时常精神恍惚,竟患了精神之疾。费诗诗哪怕医术通神,能药到病除,也断难治愈此等心疾。
(https://www.biquya.cc/id20596/1218643.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