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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环抱道依灵的大手，李毅将那一瓶灵水拿起，如幽蓝的海水，不时泛起迷人的光晕。
“造化灵水一滴便能造就一名入灵境精神力高手，而一次也只能服用一滴，太多了会冲散意识，最后真元失控爆体而亡。”道依灵一旁略微紧张的看着他，似乎害怕他一个冲动将整瓶干光似得。
李毅悠然一笑，“安心吧。”说罢，盘坐在地，精神力开始演化出刚刚参悟出的《玄武变》，据玄武变上记载，当修士精神修为进入入灵境，随着精神秘诀修炼有成，头顶会出现一道光环，就如同佛教中的菩萨。而到了入道境初期便有了四道光环，至于合道境，初期便是七道光环，传闻修炼到九道光环，最终归一化作虚无，便可立地成圣。而且，书上记载，一般修士到了入道境都能感悟天地法则，肉身深入雷云，以天雷洗礼身体、精神，与法则相融合成就无上金仙大道。
吼！
一尊由精神力凝聚的龙首鳌背麒麟尾大龟在李毅头顶升起，芒光四射，泛出两道金色的光圈。此刻的李毅就如同一尊菩萨，宝相庄严，龙龟长嘶，滚滚声波着带着特异的韵律，就如晨钟暮鼓，给人一种发人深省的韵味。
于此同时，地面摆放的造化灵水升腾而起，一滴蓝汪汪如汞银圆润的灵水飞出玉瓶直直射入李毅眉心。顿时，脑海如潮的精神力蜂拥而至，将其包裹，融化！
灵水乃是取其百兽之精魂炼制而成，在极其壮大修士精神力的同时，其中也蕴含着一丝半缕的百兽怨念。
果然，无数支离破碎的思想片段不停在李毅脑海浮现，这其中有某些妖兽一生的经历，也有它们历经的战斗，更有它们临死前发出的种种怨念，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毒诅咒。
“人类！你们如此残害妖族，为一己私欲屠杀千百万头得道妖兽，你们良心何在？”数百头各式各样的妖兽虚影在李毅脑海齐齐咆哮，还不时出现它们被残忍屠杀，以极端手段抽取他们精魂的痛苦画面。
李毅纹丝不动，心智如磐石，任百兽怨念咆哮，只是运转精神力不停的将它们炼化，化作纯粹的精神力。
“卑鄙的人类！去死吧！”百兽见蛊惑无用，立即露出狰狞的面目，百兽齐啸，化作一股巨大的精神冲击波狠狠的撞向李毅的精神力！
嗡！
顿时，李毅识海一阵颤抖，头顶的龙龟一声咆哮，卷起漫天波浪将识海牢牢守住，同时龙龟连声长嘶，带着特异韵律的声波狠狠的冲击着百兽的虚影，一波一波如海潮汹涌，连绵不绝，仅仅半刻时间，百兽不甘的发出一声怒吼，化作一股股精纯的精神力融合李毅识海。
“也不过如此！”李毅一声冷笑，一滴灵水足足给他增涨了十点精神刻度，而且经过玄武变与百兽精神冲击，他的精神力愈发凝炼，头顶隐约出现第三道虚渺的光环！
“再来！”没有丝毫犹豫，这一次李毅足足吸取三滴灵水，脑海的百兽变成了千兽，但李毅依然不惧，任凭千兽冲击，巍然不动，玄武变身躯愈发庞大，条条大浪席卷千兽，不过一个小时就将其全部炼化。
“精神力变异！”而一旁观看李毅修炼的道依灵这才察觉到他的精神力与众不同，一个入灵境的精神力其量居然堪比她这个入道境的量，难怪能如此轻松的吸取造化灵水。
“哈哈哈！”李毅仰天长笑，头顶第三道虚渺的光环愈发凝实，他再次将目光投在玉瓶上，这一次居然是十滴灵水飞出，投入了他的眉心！
吼！
万兽咆哮，带着铺天盖地之威势滚滚袭来，李毅丝毫不惧，这是精神层次的比拼，容不得半点退念！脑海中一尊庞大的龙龟骤然现身，带着遮天之势卷起漫天水浪俯冲而去，所过之处如水漫金山将无穷妖兽淹没其间！
然而，呼啸的万兽陡然一停，脑中场景立即变化，李毅只看到无数的妖兽安逸在大片森林中，大群幼兽围绕着母兽欢欣的嬉戏打闹着，而雄兽们则日出狩猎，日落归息，一片恬谧的氛围……
看到这一片情节，原本正欲大开杀戮的想法缓缓收回，他平静的看着众多的兽类温馨生活在这片森林，一种无比真实的感觉溢上心头，“我虽然杀戮却也不好杀！既然你们要跟我斗智，那我就看看你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就在幼兽们无忧无虑玩耍时候，天际忽然显出一道壮阔的门户，那是传说中的空间之门！
古朴的大门缓缓推开，带着陈旧的腐朽与不详的气息，无数手执仙剑的修士从门户后边穿出，看着地面无穷尽的妖兽，他们贪婪的眼眸充斥着浓重血色，手中的仙剑卷起漫天血花。母兽在悲吼，幼兽在奔逃，还有雄兽带着悲壮的神情，义无反顾迎向长剑……
不知道过了多久，修士们缓缓降落在满是血腥残骸的大地，入眼尽是无边的碎肉，还有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眸，似乎在责问他们为什么！
李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为什么，就因为它们是兽类么？
“为什么！”一声声凄惨的哭嚎在李毅心底升起，那一双双生动的眼眸急剧变化着，变得无比憎恶，无数残破的尸体从地面爬起，一步一步逼向李毅，“为什么？”
顿时，李毅心防失守，也就在那个刹那间，万兽奔腾的脚步如连片的闷雷，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撞击向李毅！
“嗯！”李毅一声闷哼，口鼻间献血滚滚！
“你有罪！”随着李毅的溃败，万兽攻势越发强悍，一股股强大的精神力直指李毅心魔，“你为了一己私欲肆意屠戮兽类！”
“没有！”李毅大声辩解到，“这只是我得来的灵水！”
“没有需求就没有杀戮！”
李毅不知道的是，他越是辩解，其实就已经被万兽的精神力影响，心如磐石是不需要任何解释的。
而外界此刻，道依灵依然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坚毅的脸庞，嘴角露出几分会心的微笑，她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就是觉得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就是很开心。
然而，李毅突然一声闷哼，一股股殷红滚烫的血迹突的从他面目五孔喷射而出，接着他缓缓举起地面的造化灵水，口中呢喃道：“我……没有……”说话间，一口将整瓶的灵水灌入口中！
“毅！”顿时，道依灵大惊失色，她想帮忙，却不知道如何下手，这是属于自身与心魔的较量，旁人是无法插手的，“毅，你一定不要有事！”
嗡！
随着整瓶的灵水灌下，李毅整个意识海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亿万妖兽齐齐悲呼咆哮，“你有罪！”
人就是这样，当一人说你有罪，你可以淡然面对，两人指责，你可以冷笑反驳，十人指责时，你纵然有理也难辨，但你依然清楚明白自己。但到了一百人，你的信心就会动摇，你会想着，我是不是真的有罪？
面对亿万妖兽的咆哮，李毅在刹那间便崩溃了，那是众口铄金，亿万精神的蛊惑冲击，哪怕是一个神，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吧。
李毅的意识开始涣散，他不停的呢喃着我有罪，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想起家人的温馨，想起战友们的鼓舞，想起那如山岳伟岸的主教官夏侯渊，想起那一双清澈眼眸的主人狐媚儿，想起那如正义光明化身的卫道者项楚！
最后他想起了自己，血族，曾经他以为自己堕落了，但在京城铁道的那片沙林中，在城区那片豪华的别墅中，他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我是猎魔人，我叫李毅。
世界上没有真善、真恶，只有不同的立场。那我就做一个穿梭在黑暗与光明之间的猎人，终结这些早已堕落而腐朽不堪的……生物。
这一刻，他心中终于有了一个模糊的道——裁决！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对错，但，不管什么原因，人总会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一刹那间，李毅意识回复清明，脑海中一道金色的天秤，一端是他那道模糊的裁决之道，另一端却是亿万妖兽！
“你们之所以遭受人类修士屠杀，那是因为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泛滥人族领地，肆意屠杀无辜人类！”
“不！人类都是罪恶的化身，他们本来就是我们的食物，他们本该死！”
“没有无端的果，只有起源的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随着李毅的话语，天秤在逐渐倾斜！
“那又如何！你必须死！你死了之后，我们会占据你的身体，那你眼睁睁看着你们的同类被我们戮杀！”
不错，这个时候的李毅面对如此强大的精神冲击，纵然神识能够再次回复清明却也无能为力！
但是！
“昭世之光！净化一切的罪恶吧！”
骤的，脑海那道玄奥莫测的符文绽出亿万光华，如耀目的太阳，驱散开一切的晦暗！芒光所过之处，一切阴邪物质化作纯粹的精神海洋，没有丝毫的负面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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