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们儿今天心情不好,没兴趣和你过家家玩,要算快算,算完滚蛋!”巫野冷冷道。
王慕灵没想到“王彪”半点儿害怕、后悔、懊恼的表情都没有,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不由勃然大怒,指着巫野的鼻尖大叫:“王彪,你还敢如此气焰嚣张,飞扬跋扈!家族里跟随你的人已经死光了,你就是个光杆将军,外面还有那么多仇家,随时都能要你狗命!”
“说话归说话,不要拿手……指我的头!”巫野瞪眼暴喝,心说老子反正前途无亮,臭婊子再敢撒泼,老子便破罐子破摔,趁着功夫还在,先宰了你,再宰了老鬼王庆,造个痛快!
王慕灵被他突然发作吓了一跳,有心针锋相对,私密处却是一松,漏出几滴热尿来。
自从被巫野一顿鞭挞之后,她便添了这么个毛病,经不起吓,一吓唬就会遗尿,感觉到裤裆里湿湿的,纤纤玉指却是怎么也不敢再指着巫野的鼻尖,后退半步,咬碎银牙:“王彪,早上长老们商议过了,从今往后,族中事务不许你再插手,你要胡作非为,却也由你,只是不容你再动用半点家族的力量!”
巫野“哦”了一声,压根儿就不在乎,懒洋洋道:“那我这个代族长的帽子,要不要换你来戴?”
王慕灵冷笑:“代族长的位置,是父亲亲手让给你坐的,在父亲伤势未愈之前,你还是咱们王家的代族长,放心,王家也不会赶尽杀绝到这个地步!”
看来还是要我当“替死鬼”?巫野也懒得多说,挥了挥手:“知道了,没事的话……左右,送客!”
他左右当然都是空气。
王慕灵气得狠狠一跺脚,又把尿液漏出半滴,忍不住低吟了一声,狠狠盯了巫野一眼,气咻咻地离去。
“等等!”巫野忽然叫住了他。
“怎么,怕了?”王慕灵回眸冷笑。
巫野并不理会她的讥讽,反问:“流云剑宗里,可有一位名叫‘紫玄衣’的前辈?”
紫玄衣,便是百年前马伯光准备下手采摘的那朵花儿,龙傲天的正妻,巫野既然答应要帮马伯光征服此女身心,纵然自己前路飘渺,也不愿食言而肥,强打精神,帮老爷爷询问。
王慕灵一愣,柳眉高挑:“大胆!我们宗主大人的名号,岂是你可以随便挂在口中的!”
“宗主大人!”这回巫野真的目瞪口呆了。
马伯光要征服的女子,居然在百年间成为了流云剑宗的宗主!以她的地位,武威王给她洗脚都不配!
见他一副痴呆相,王慕灵心中大快,冷哼道:“怎么,我丧心病狂,无法无天的大哥,也有顾忌的人了么?倒也是,咱们宗主大人,可是天晋国数一数二的绝世强者!赫连无心你听说过吧,你可知他为何能成为天晋国第一剑手?”
“为何?”
“就因为咱们宗主大人在百岁寿宴当天宣布,从此封剑,一心修真!否则,哪里轮得到赫连无心当第一剑手?即便如此,赫连无心也曾经被咱们宗主大人以指代剑,连败三次!”
巫野愕然道,“等会儿,我记得你们紫宗主的夫君名叫龙傲天,也是一名绝世强者,为何他不是流云剑宗的宗主,却让夫人当了宗主?”
王慕灵鼻尖一翘,说不出的神气,冷冷道:“龙真人可是咱们流云剑宗太上宗主,亦是流云剑宗千年来最大的传奇,在三十年前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硬抗九道天雷,度过天劫,破碎虚空,登上天界,成为长生不死的天人真仙了!你,也配提他老人家的名讳么?”
大雨之夜!
九重天雷!
破碎虚空!
渡劫登仙!
长生不死!
字字句句,都如雷霆贯尔,震得巫野哑口无言,等他渐渐回过神来时,王慕灵已经撇下一道既轻蔑又痛恨的眼神,夹着双腿离开了。
阀上了门,一屁股跌坐在床榻上,巫野长长叹了一口气。
马伯光的游魂飘了出来,默然无语。
一人一鬼,相视惨笑,魂魄都有些飘摇。
人死魂灭,九幽黄泉才是唯一的归宿,强行留在人间,依仗的不过是一点坚持,一点信念。
无论是巫野想见父母最后一面的信念,还是马伯光想要征服紫玄衣身心的坚持,都是他们在这片苦海中挣扎的唯一理由。
可现在,两人的信念和坚持,似乎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马伯光游魂乱颤,老泪纵横,口中一个劲儿喃喃:“没希望了,没希望了,我这辈子白活了,白活了……”
“可是——我恨啊!我马伯光受尽煎熬,吃足苦楚,精通天下采花之术,什么手段我不会,什么姿势我不知道?谁知一出道就撞上了龙傲天,被他一路杀进阴符宗,蹉跎一世,到死都是个纸上谈兵的童男子,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而那‘风流剑神’龙傲天,坐拥如花似玉的娇妻不算,在盘古大陆各国更有上百名侍妾、美婢、情人,连妖族中都有他的姘头!我马伯光呢?我有什么?我有什么!现在可好,他玩够了,破碎虚空了,当神仙了!我马伯光,却是一缕残魂,一条孤魂野鬼!”
说着说着,马伯光的阴魂好似滴入清水中的一团墨汁,渐渐向四周荡漾开去,眼看就要魂飞魄散,连阴魂最深处的一点念头都露了出来,却是一支小小的木钗模样。
这支木钗,应该是马伯光活着时最惦念的东西,在他死后,一缕念头幻化成了木钗,这便是“信念”,他的三魂七魄依附于这缕“信念”,才能强留人间,若无这点信念,即使五阴化神戒,也是留他不住的。
马伯光的阴魂原本已经无比黯淡,无比单薄,眼看就要消散于天地之间,转入幽冥之中,可是见了这柄念头幻化的木钗,居然又重新凝结起来,露出一张无比狰狞的鬼脸,撕心裂肺地吼叫道:“不公平,太不公平!同样是人,为何他是天界的神仙,我是地上的蝼蚁?这片天地的气运,为何只眷顾他一个人,我不服,我不服啊!”
“龙傲天!”
老爷爷忽然鬼气大作,双目赤红,指着天空疯狂笑狂吼:“也许你早就忘了我,也许在你光彩夺目的传奇人生当中,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配角!可是现在,我告诉你我究竟是谁!我马伯光……是要成为淫贼王的男人!”
“破碎虚空又如何?渡劫登仙又如何?天界强者又如何?你便比我多个鸡-巴?纵然你比我多个鸡-巴,也得看谁活儿更好哩!”
“龙傲天,你风流一世,不知疯魔了多少女子,不知给多少男人都戴过绿帽子,别人都敬畏你,崇拜你,臣服你,可是我马伯光,纵然现在是一条孤魂野鬼,却也要鼓起勇气,和你血战到底!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的正妻紫玄衣,流云剑宗的堂堂宗主大人,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女人,给你戴上一顶油光发亮的绿帽子!”
“你且在天界之中睁大眼睛看着吧,这就是我马伯光,一个要成为淫贼王的男人,必将实践的承诺!”
巫野瘫坐在床榻上,呆呆看着,看着,即将死寂的眼中,忽然泛起了一丝微弱的波澜。
老爷爷发自肺腑的咆哮,一遍遍在他耳边回荡:
“我马伯光……是要成为淫贼王的男人!”
巫野的嘴唇哆嗦起来,看着老爷爷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充满了愕然,充满了感动。
“这个猥琐到极点的半吊子老爷爷,也想成为淫贼王吗?”
“他连神通广大,永生不死的天界强者龙傲天,都不怕吗?”
“那我,又在害怕什么东西?害怕天地气运不眷顾我,害怕平庸一世,始终是个配角,害怕自己无法破碎虚空,逆转时光,回到地球,去偿还自己欠老爸老妈的恩情,去改变一家人的命运吗?”
“就算大司命真的存在,就算他给了我一条三流恶霸之命,就算天地气运不眷顾我,难道我就不会用自己的双手——硬生生把天命夺过来吗?”
“燕真宗不是说过,我的脸上原本并没有命数,可是斩杀了方炎之后,却将一缕他的命数强行掠夺过来了!”
“那么,说不定‘吞噬天命’,就是我要走的道路!”
“即使这世界真有那么多被天地气运宠爱的真命天子,又如何?他们的功法,我可以抢过来!他们的宝物,我可以偷过来!他们的女人,我可以夺过来!他们的气运,我亦可以统统吞噬掉啊!”
巫野心中,一团岩浆也似的热流横冲直撞,将周身血液都烧成了蒸汽,忍不住低吼一声:“马老!”
马伯光还以为巫野要劝他不要意气用事,白眉一抖,嘶声道:“巫老,不用说了,我明白自己和天界强者之间的差距,或许我实现梦想的希望真的无比渺茫,可是在我们淫贼界,流传着一句经验之谈!”
“什么经验之谈?”
“人瘦鸟不小,鸟小毛不少,毛少技术好!即是说,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有旁人无法企及的长处,只要鼓起勇气,扬长避短,坚持不泄,再三贞九烈的女子,都会栽倒在我们的淫=棍之下!而修炼之路,岂非也正是如此吗?”
巫野眼眸一亮,若有所思。
马伯光继续道:“过去的我,还有些不相信这句话,可是遇到巫老之后才知道,哪怕一个马桶,一条月事带,也有它的厉害之处!巫老不正是用马桶和月事带,炼成赤龙池,破掉了小马我几十年修为吗?而现在,就算我只是一条月事带,又未必不能轰杀龙傲天那个天界强者!毕竟——”
马伯光深吸一口气,鬼影骤然间变得无比坚固,凌然不可侵犯,一字一顿道:“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我马伯光就算是个老匹夫,就算是条月事带,也有我的意志!”
“马老——”
巫野忽然起身,胸膛急速起伏,无比严肃地深深作揖:“马老一言,将小子从浑噩之中点醒,又看清了前方道路,小子感激不尽,请受小子一拜!”
马伯光愣了,鬼眼中凝结着浑浊的老泪,颤声道:“你,你叫我什么?”
巫野正色道:“您说的没错,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您是要成为淫贼王的男人,又长小巫这么多岁,小巫不敢再拿您老取笑,从今往后,便叫您‘马老’!”
马伯光一抖长眉,大笑:“马老?狗屁!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冒牌老爷爷,哪里配得上如此高贵的称呼?”
“马老!”巫野兀自坚持,攥紧拳头道,“若你真想和天界强者龙傲天较量一番,便不该如此妄自菲薄!纵然今日你只是一个一无是处,装神弄鬼的冒牌老爷爷,可是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一定会成为盘古大陆开天辟地以来——最强的老爷爷!”
“巫老……”马伯光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好。
巫野直视老鬼,斩钉截铁道:“若你觉得‘马老’二字听着刺耳,不如往后我叫你老马,你叫我小巫,咱们一老一小,一淫贼一恶霸,并肩作战,和这天地,和这天地间的什么真命天子,天界强者,大罗金仙,统统——血战到底!”
马伯光笑了。
一开始只是无言的惨笑,笑着笑着放开了胸怀,笑得鼻涕乱流,鬼泪四溅,笑得张牙舞爪,撕心裂肺,笑得阴风惨惨,鬼雾森森,于阴风鬼雾中伸出一只爪子,重重搭在巫野的肩上,鬼叫道:“好!好!好!小巫,从这一刻开始,咱们两个,就和这世界拼了!”
“走吧。”巫野起身,如同一柄深深刺入大地的投枪,笔直,坚定,不可动摇。
“去哪里?”
巫野一笑,摊开手掌。
掌心,暴君夏桀的头骨碎片静静躺着,两人刚才热血沸腾的气氛似乎也感染到了这件洪荒异宝,漩涡状的符文间隐隐流动着淡淡的黑气。
“去抓住我们唯一的机会。”少年眯起眼睛,眼眸深处绽放出两朵铤而走险的凶芒,五指一攥,将头骨碎片死死扣住。
锋利的头骨碎片刺入掌心,滚烫的鲜血亦在漩涡符文间疯狂地流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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