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麟州府外,焦土死尸遍地。
这是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的冲锋攻城了。
死尸相枕,鲜血凝固,死尸服饰各异,有西夏野利部的蛮族,还有银城的贪狼军,甚至还有一部分身着宋军服的宋军。赫连虎已经被派在麟州府七八天了,每日里除了盯着如同例行公事一般的攻城,便是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喝闷酒。这种无聊的日子快让赫连虎过疯了,原本麟州府可以直接拿下,就算是伤亡再多一,也值了,自己可是接到自己主帅嵬名济的命令必须拿下麟州府的,没想到种师中这条大鱼居然在麟州府里,顽强的抵挡了进攻,导致攻城的进度放缓这可把赫连虎憋闷坏了。
营帐之中,赫连虎连饮几杯烈酒,撕扯了半只羊腿,愈发的烦闷,自己堂堂大夏国先锋,却是被麟州挡在了前面。行进不得。若不是自家的统帅有军令,自己早带着一众铁鹞子骑兵直奔延州,好杀他个痛快了。哪像这般,每日里都是在烦闷中度过,看着一群步兵攻城。南下半月,如今其他几路军马要么是攻城拔寨,要么便是杀敌不少,唯独自己这边是被这麟州府耽搁的不浅,不过好在和麟州府里有大鱼,那个人称种的种师中就在城内,这个种家可是世代与西夏为敌,如今如果能够破城斩了那种,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哼,好生没趣!”赫连虎道,转头对着亲兵道:“今日合该哪部攻城?”
那亲卫忙道:“回将军,是那个新降的李峰带着野利氏等几个部曲的人在攻城。”
“哼!一个新降的宋人而已,怎么地得老帅如此看重!难道老帅就那么信任他么!”赫连虎恶狠狠道,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在嘴里。
“走!去看看,那个李峰攻城如何了!”赫连虎起身道。
麟州府外,西夏军营之中。
李峰此刻已然是几夜未曾睡过安稳觉了,此刻正是正午时分,骄阳热土,似乎都能让人烤成汁水,李峰抿了抿发干嘴唇,眼中满是血丝,却是直直的望着麟州府中。自己已然背弃了祖宗,认贼作父,还裹挟着千余人马投了西夏,不过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因为很快就能让城里的那个叫种师中的家伙死了,这个当年害死了自己阿爹的人,要不是当年他抛弃了自己父亲的人马,父亲何至于含冤而死,阿娘何至于哭瞎双眼,自己又何必在西军中低三下四,像狗一般苟活,向上攀爬,都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手刃了种师中!如今,自己投了西夏,除了自己手里的人马,嵬名济为了表示信任,又给了自己三千人马!如今,终于能够有一天把种师中困在城里,等着自己去杀伐了,便能一报夙仇了!快了,只要再坚持几天,麟州府就要被攻破了。
“呜呜呜!!”攻城的号角再次吹响,稀稀疏疏的西贼攻城队伍攀爬城墙,而又被守城的宋军军士们纷纷拦住,弓箭流矢起飞,西夏特有的神臂弓一排排的射向城垛之上。一蓬蓬鲜血在空中飘洒。一个时辰后。一个满身鲜血的裨将带着几个校尉来到李峰身前,倨傲的行了一个西夏礼道:“军主,已经折损了二百多人,南城门实在是不好攻下来!”心中却是腹诽,这个投降的宋人军将仗着嵬名济老帅喜欢,却是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连日里下了死命令攻城,耗死了多少西夏好儿郎。如今却是又来装大!
“呛啷!”李峰嗜血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军将,抽出腰间佩刀,狠狠的抵在那军将脖子上:“再破不了南外城!你便提头来见吧!”
“李军主!我们也是没办法了,麟州外城高大,我们野利部的儿郎们也是都尽了力的,实在没办法。”那裨将不满道。
“野利木得,你当某眼瞎?某自己的原本人马光昨日半天便拼死攻城厮杀死伤了六百多人。你是嵬名济大帅亲自指派给我某的军备,野利部一千多人,却是只是殿后,今日第一次让你们部曲争城头,便佯攻了一下便自溃散!躲在其他部曲后面偷懒,当我看不见么!!”
“攻城不利,不暂且退下能干嘛?总不能干等着城上的宋军礌石砸下来当肉泥吧!实在是没办法,好叫贵人知晓,我们部族的儿郎都尽力了!!实在没有力气再攻城了。您想攻城,自己想办法吧!”那裨将也不害怕,硬着脖子道。
“大胆!某先杀了你这忤逆之徒!”李纲脸上露出杀机!
“李峰将军,何必呢。我们大夏国迟早是要拿下麟州的。我西夏勇士虽然供你驱使,却也不是让你随意斩杀的!你不过是一个降将而已!私自处置大夏国游击军将生死,这个确是不行!”赫连虎阴测测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响起。
“大先锋救我!”那西夏军将一见是赫连虎,忙道。
赫连虎望着一脸谄媚的野利木得,笑骂道:“好歹是野利家的人,被人家用刀子架着,真是丢你们野利家族的脸面。”转头对着李峰道:“李将军,给个面子吧,都是误会!”
“哦~赫连将军来了!正好,正好!”李峰狞笑道。
“李将军,什么正好?”赫连虎问道。
“正好替末将做个见证!”李峰道。
“什么见证?”赫连虎道。
“抗令不遵的见证!”李峰完但听得“噗嗤!”一声,李峰却是手起刀落,一刀便斩杀了那军将!
“李峰你好大的胆子!!我西夏军将你也敢随意斩杀!”赫连虎眼见那野利木得被斩杀,当即也是拔了刀子对着李峰。
“哦~,难道,我处置自己的部曲,还和您赫连将军有关系?”李峰眉头一挑道。
“什么你的部曲?那是我大夏国的军将!”
“嵬名济老帅亲自将调令给我,野利部、黑水部、沙狐部,三千四百余部军卒,归我辖制,难道赫连将军你忘了么!!”李纲针锋相对道。
李峰一转头,对着另外两个部曲的军校道:“军前抗令!便是死罪!我是宋人不假。但是如今我是嵬名济亲自名的指挥使!不想死的,就赶紧给某整顿人马去攻城!”
那两个军校低头不语,悄悄的行礼退下。
“我杀了你!嵬名济老帅也不什么!你一个新降的南人居然敢在我面前杀我夏**将,哇呀呀!气煞我也!”赫连虎粗壮的身子压过来,抽刀便要砍。李峰眼睛眯成一条线,手中滴血的长刀却是并未招架,只是旁若无人般的擦了擦刀上鲜血,便还刀入鞘。丝毫不在乎即将劈砍下来的赫连虎的钢刀。
那刀堪堪抵到李峰脖间才停下,李峰只是冷冷的望着赫连虎。
“二位这是做什么?好大的闲心啊!”另一个声音响起。二人回头一看,却是复辽军的统帅,耶律大石笑吟吟的来到二人近前。身侧还跟着监军李文德。
“耶律大石,这里没你什么事情,待我斩杀这个汉狗,在来理会你!”赫连虎恶狠狠道。
“你,再一遍!!”李峰的手上青筋暴起,亦是有些气愤。
“二位这是做什么?如今正是通力合作,拿下麟州的好机会,岂可自相祸乱。”李文德道。“赫连将军,还不收了你的兵刃!李峰将军可是老帅看重之人!”
着李文德上前将赫连虎劝下。赫连虎恶狠狠的望着李峰道:“今日,我不杀你,来日方长,等攻入了麟州,再和你算账,呸!”完便走开回了大帐。李文德告了个罪,便追随而去。剩下了耶律大石与李峰,二人只是盯着远处还在攻伐的城头。半晌,耶律大石望着李峰道:“李将军,连日攻杀,定然没有好好休息,可赏脸否到吾帐中休息一会?”
李峰望着耶律大石看似真诚的表情,迟疑了片刻,答应道:“恭敬不如从命!”
耶律大石望着李峰朗然一下,道:“请!”
“大石林牙请!”李峰道。
不大的功夫,二人便来到复辽军的营帐处。此次攻入西北。西夏的军队与耶律大石的复辽军足足十三万多。其中西夏军队便是十万多,而复辽军亦是有三万左右。平日里都是将营区划开,谁也不挨着。免的麻烦,在两个军营之中,却是李峰这叛宋之将所带领裹挟的一众军士。到了耶律大石帐中,耶律大石吩咐了亲随,摆上了酒菜。对着李峰道:“李将军年轻有为,一身本领,本王是钦佩的紧啊。”
“林牙缪赞了,在下何德何能得林牙看重。”李峰笑道。
“哎~~李将军自谦了,想来西军之中,难道有李峰将军如此年轻有为之将。本王也听闻,若不是为了报父仇,李将军卧薪尝胆,如今也是离着大仇得报不远了。”耶律大石道。
“林牙莫要笑话。峰既然叛了大宋,便是舍了性命前程,也要报仇。”
“李将军果然执着,老夫敬佩,来来饮满此杯!”耶律大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谢林牙!”李峰亦是端起酒杯,将杯中酒喝下。
“李将军,好酒量!哈哈,果然是年轻俊杰,老夫都不得不服啊。”耶律大石道。
“林牙何必如此抬高与某,某不过是个叛军之将,丧家之犬而已!”李峰自嘲道。
“难道,李将军就甘愿这么明珠蒙尘,乐意听从那群西夏人的调遣么?”耶律大石道。
“大石林牙有何高见?”李峰盯着耶律大石道。
“嘿嘿,男儿在世,自然是快意恩仇,逍遥快活,你李将军如今这深仇雪恨不日也就报了。但是男儿在这世间走一遭,哪个不是求着那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壮志!李峰你也是个大好男儿,难道就愿意日后做个西夏人的鹰犬,苟活么!!”耶律大石盯着李峰,一脸蛊惑之表情道。
“还有!不出意外,再有几日,怕是这麟州府马上就要破城了,到时候,你这新降的宋将在西夏人眼里还有那么重要么?”耶律大石嘿嘿道。
李峰听着耶律大石的话,心中不是没有想过如何,自己忍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这杀种师中的机会,可是杀了他呢?自己以后又当如何?西夏人也不会完全信任自己的,如今支撑自己的不过是杀种师中而已。心中一阵恍惚。独自举杯,狠狠的喝下,有些醉意的望着耶律大石道:“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难道林牙还有什么好的路径?”
“呵呵,李将军,我有请你入我辽军,不知道李将军可愿意否?”耶律大石道。
“有什么好处么?”李峰道。
“夏人能够给你的,我都可以给,夏人不能给的,我也能给,李峰,老夫这么,你可明白么?”耶律大石道。
“不明白!”李峰试探道。
“西贼不过是答应替你围杀种师中,,还假惺惺的给了你千余人人马,而只字未提对你的任命。如果你到了我复辽军中,精锐最低给你五千,拜副都统,日后,我复辽军在西北站稳,你可独自为一城之主。如何!!”耶律大石道。
李峰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半晌,脸上一笑道:“好!在下答应了!!”
“痛快!”
“哈哈!!”二人相视一笑,举杯互敬,二人都是一脸的诚挚模样,只是这真挚的模样几分真几分假便是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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