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东唐 > 253.化仇为怨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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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有侍卫在田布耳边小语两句,田布招呼一声,四名侍卫将被捆缚了双手的田萁带了过来。田萁眼上蒙着黑布,衣衫发髻有些凌乱,应该是卫士捉拿她时反抗过。

  望着惨兮兮的田萁,和面若寒霜的田布,李熙在心里冷笑,看看这对兄妹又要玩什么花样。田布解佩刀,令卫士捧给李熙,拱手说道:“此子屡次加害西王,田家容不得她,交予西王处置。”

  李熙眼望着田布的佩刀,哈哈大笑,说道:“这怎么说的呢,我与三公子之间纯粹是场误会,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看就算了吧。”田布道:“两家结盟贵在诚心,布不愿因私人恩怨而坏大义。此子交予西王处置,杀剐存留,田家绝无半句怨言。”

  李熙道:“既然敦礼兄开了口,那三公子就给在下道个歉吧,一切一切的恩怨就此了断。”田萁昂首不言,气鼓鼓的不肯开口。田布脸色发黑。李熙咳嗽了声,自言自语道:“罢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道歉了。”这话说的憋屈,说的有气无力,田萁并未听真。她听到的是“呛啷”一声抽刀的声响,然后刀刃破空的声音由远而近。

  “饶命!”田萁大叫了一声,竟是惊怒交加,话出口,倒像生了场大病,呼呼直喘,额头身上起了层热汗。

  她倒不是怕死,只是事先兄长田布交代她要向李熙服个软,为了家族大业,她不得不委屈求饶。临阵告饶,她活了二十一年这还是第一次。她恨这个夺去她第一次的男人,故而讨饶之后她转身就要走。耳边却传来“哎唷”一声惊叫,紧接着她感到手腕上传来一丝冰凉,接着就是刺骨的剧痛传来。

  李熙抽刀当然不是为了杀她,田布假惺惺地把妹妹捆来,明着让他杀,暗地里是要化解这场恩怨,毕竟先动手的是田萁,总要有个交代才行。田萁不是不懂兄长的这番苦心,只是她天性倨傲,让她向李熙求饶,她拉不下面子,弄了块黑布把眼蒙上可以稍稍掩饰她内心的紧张,好让骄傲的田家三小姐能违心地服个软儿。她道歉的话本已到了嘴边,只须兄长再给点压力就能出口,没想到李熙心急,竟先原谅她了,她没听清李熙自言自语在那嘀咕什么,却听到了他拔刀和出刀的声音,只因她的武学修为还难以在两眼不能视物的情况下判断李熙这一刀劈向何方,误以为李熙要杀她,倔强的田萁惊怒交加,“饶命”二字遂脱口而出。

  李熙挥出的这一刀本是奔着捆缚她双手的绳索去的,招式拿捏的异常精准,却被她这一喝,心里慌了一下,不过准头丝毫未偏,只是速度降了下来,如果不是田萁急着转身,他本来是绝对有把握不伤着她的。但实情时,田萁违心说过那两个字后气怒交加旋身就走,她的武学修为已颇有火候,急转身时,李熙收招不及,潇洒利索地在她的右手臂上切了一刀,殷红的血汩汩流了出来。

  田萁暴怒,李熙甚窘。田布心中则生出一股疑惑。绑田萁来此,又把刀交到李熙手上除了替妹妹化解一场恩怨,还有就是要试试李熙的武艺是否真如田萁的几个侍卫形容的那般鬼神难测。

  现在试探的结果出来了,“鬼神难测”四个字的影子也看不到,看到是他拿刀在乱砍,李熙是误伤了田萁,这点田布可以肯定,他拔刀并挽了个潇洒漂亮的刀花本意是削断捆缚在田萁手上的绳索,出刀的姿势不错,很漂亮,很花哨,就是准头实在太差了点。

  田布默默地摇了摇头:田萁又在跟他耍小心眼了。护卫田萁的六名卫士都是千里挑一的真正高手,他们受聘而来,并非田家家奴,身上还残留着古侠士的风度,他们看重自己的名声,断不至于信口雌黄。他们实际上根本没有与李熙交过手,是妹妹田萁哀求他们向自己撒谎说李熙神功盖世,引诱自己出面与他谈结盟的事。

  田布愿意跟李熙结盟,自然不是看中他的“神功盖世”,争霸天下靠的是智谋和实力,个人武艺再高也是末枝细节。田家愿意跟李熙结盟是看中他大吴国西王的身份,看中他扬州大总管的身份,看中他手握重兵一方豪雄的身份。朝廷若对河朔下手,吴国是绕不过的一道弯,许以厚利把李熙拉进河朔这个泥潭,搅浑满塘的水只会便于他田家摸鱼。

  田布望了眼拧眉暴跳中的田萁,和个头跟她差不多高,正手忙脚乱安抚她的李熙,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三妹这是看上人家啦,真是天意弄人,若是早两天遇到他,索性就成全了她,到了他李家即便做不了正室,凭她的本事谁又能欺负得了她?至于名分云云,那还算是个事吗,事关家族兴衰,牺牲一下又何妨?可现在,河东刘家已经答应了她的婚事……

  田布摇头叹息之际,田萁正暴跳如雷冲着李熙发火,若不是捆绑她的绳子没解开,必定已是刀剑相向了,田家三娘子说动手就动手,火爆雷霆性格可玩不得半点虚的。李熙诚心为自己误伤田萁道歉,好话说尽,依然得不到半句原谅,李熙也失去耐性了,见过女人千种百样没见过她这么火爆倔强的。李熙意兴阑珊之际,田布过来解了围,他捡起李熙递给田萁却被她摔在地上的装金创药的铜瓶,又捡起李熙拿给她裹伤口却被她撕破的手绢,一股脑塞到妹妹怀里,打发卫士赶紧带她离开。

  临时之际,赤面红脸双眸含血的田家三娘子恶狠狠地冲着李熙叫嚣:“你等着,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

  魏谟昏睡了一晚,二日天明醒来后,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他勾起脖子坐起身来,小姿趴在地上睡的正香甜,张着嘴口水流了一地。魏谟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蹑手蹑脚去拉开了内间的门,李熙熟睡未醒,小药蜷缩在地上,像只大虾,睡着也没醒,二人似乎下了一夜的棋,身上衣衫整齐,倒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地龙、火墙烧了一夜,魏谟觉得有些奇怪,这对吝啬的姐妹花几时变得如此大方起来?

  二日正午,李熙和李正、姚素在约定地点取齐,回到崇仁坊客栈,又将阮承梁、叶兰、杭虞、张三、李四等随从召集过来。这些天他们都闷在客栈,被严密监视着,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客栈里吃喝玩乐应有尽有,一干人的精神却越养越差,一个个形销骨立的,倒像是受了多大委屈。李熙给众人放了一天大假,指定只准在附近玩,且必须十人一组,不准单独行动。李正和姚素劝李熙早回扬州,李熙托辞有些关系需要打点,又在长安呆了三天。

  这三天李熙哪也没去,李正和姚素想起离开圣京时王弼对他们的嘱咐,死死地盯着李熙,王弼跟他们说李熙自小在长安城长大,熟人众多,老是抛头露面难免会泄露行踪。

  起初二人并未在意,心想长安城这么大,哪就那么巧遇到熟人。但昨晚发生的一切改变了二人的看法,长安虽大,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还真是容易碰上。

  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受王弼之命监视自己,总之拖着这两个尾巴,李熙是哪也去不了。至少平康里是不能再去了,复圆楼的龟公认定李熙是个冤大头,遵他所嘱对李正和姚素加了特殊关照。花钱如流水,李正和姚素倒不心疼,左右也不是自己的。但身子骨是自己的,通宵变着花样折腾,让两位不再少年的老骨头吃不消了,现在莫要说去平康里,就是听到这个名字都起鸡皮疙瘩,乃至听到“平”“康”二字的谐音也犯牙疼。

  这三天里,李熙一直在等一个人,满心期盼,期盼却成了场空。

  郭瑗带着清风、明月出长安春明门向东去的那天早上,李熙一行则出启夏门南下。崇仁坊的南门和平康里的北门隔街相对,郭瑗牵着马出北门时,李熙专程绕道从崇仁坊的西门出坊,那里离玄真观更近。本来李正和姚素是建议他从南门走的,因为南门离客栈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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