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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近海船只建造的康茂擅长制造平底防沙船,造过的最大的一艘船可以载重六千石。平底防沙船的优点是因为底平吃水浅,能坐滩,不怕搁浅,受潮水影响较小,在风向潮向不同时,行驶平稳。且逆风顺风都能航行,甚至逆风顶水也能航行,适航性极佳。因为船宽初稳性大,又有各项保持稳定的设备,所以稳定性极佳。平底防沙船采用多桅多帆设计,帆高利于使风,吃水浅,阻力小,快航性好。
康茂引李熙一行登上一艘即将建成的平底沙船,这船方头方尾,甲板面十分宽敞,型深小,干舷低,采用的大梁拱使得甲板能迅速排浪。有出艄便于安装升降舵,有虚艄便于操纵艄篷。船体修造了多个水密隔舱,大大提高了船的抗沉性。
李熙看的手痒,忍不住想下手弄一艘开回去,在长江、运河上显摆一下,奈何有些不大喜欢船的形状,方头方尾的船他总觉得不及尖头尖尾船来的霸气。
林子龙建造的远洋海船头尖体长,体形庞大,看着十分霸气。这种以福船为原形吸取广式海船优点建造而成的兵舰很适合远洋航行和作战。广式海船介于近海和远洋之间,适航性和续航性都不错,而福船则是公认的远洋优秀船只。李熙一开始就向船场提出要一种能从润州出海跨越东海直抵日本和高丽的战船,每艘船至少装运两百名士兵。
按照这个要求,林子龙和一群经验丰富的匠师经过反复研究,决定以福船为基础,吸收广式海船和远洋平底防沙船的一些特点建造出这种适合远洋航行的新型兵舰。比普通福船,这种兵舰降低了高度,增加了长度,体型流畅,结构紧凑,船头尖长,尾部也不似普通福船那样高高翘起。船底尖,甲板宽阔,两侧有挡板。全船分四层,底层放置土石压舱,二层住人和放置粮食等物品,三层用于行船操作,四层用于作战,装有强弓硬弩和火花炮。火花炮不能发射炮弹伤人,只能发射类似烟花的火焰,用于近战时恐吓敌人,当然得选择顺风施放,否则巨大的硝烟能把一船人呛的涕泪交流,严重的还会使人晕厥。
普通福船改造的兵舰与敌作战时,喜欢靠高昂的船头和船头上加固的冲击装置,乘风下压犁沉敌舰,以船力取胜,形式兵舰上,犁翻敌船的拿好好戏自然全数保留,而且还增加了一些内河战舰摧残敌船的手段,譬如使用车弩将一丈长的铁箭头射中敌舰,铁箭头上的倒刺和巨大的冲力可以让中小型敌舰中箭后无法摆脱铁锁的束缚,如不举旗投降,贴近大船顺水航行,就面临着被大船扯翻的危险。而即便拉扯失败,大船损失的也不过是一根铁箭头和一条铁索。
船已经很壮观了,连祝九丞、石海、刘三凡、康茂这些大半辈子跟船打交道的人也为建造中的这艘战舰惊叹不已,但李熙似乎还有些不满意,不停地追问着追问那,有些问题在祝九丞这些老造船眼里简直幼稚到可笑,比如他问:“有没有可能完全用钢铁打造一艘这么大的船,或者是在船的表面覆盖一层铁皮?”
铁皮船是有的,但这么大的铁皮船,显然闻所未闻,至于一艘完全由钢铁打造的船,祝九丞等人只能相视而苦笑了,那样的船确信不会沉吗?
但另外一些问题提的就比较专业了,或者说比较能切中要害。李熙拍拍船的表面,问:“你们用什么漆来防止海水和海中生物腐蚀这些木料?用水焚烧木料,使表面碳化能不能增加其抗腐蚀性?”
对这些问题,祝九丞谨慎地予以回答,他事先没想过李熙还能对一些具体技术细节提问。
一直到掌灯时分,李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船坞,通过这一天的参观,他的海军强国梦做的更踏实了。
当晚的接风洗尘宴,李熙吃的心不在焉,让负责张罗的韩阳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哪地方让李熙不快起来。直到饮宴结束,李熙要其负责招募一批熟练远洋航行的水手时,韩阳的心才略略放宽,李熙在马尾船场呆了一整天——韩阳不知道石头城木工队的存在——原来是为了船的事。韩阳放心了,造这么大的船场究竟出于河中目的,他还看不透,但他知道维系这么大一座船场运转需要多少人财物力的陪衬,东南王气魄是够大的,但愿他别玩砸了。
晚上李熙歇宿在城外的东南王府别院,肖白、沐春陪同前往,李熙在福州只待三天,这第一天拿来巡视石头城和船场,第二天要去看军队,第三天还要到附近县转转,时间紧的不能再紧,许多事只能晚上说了。
东南王府打理的不错,原先纳娶的五位夫人遣散了四位,还有两位不肯走的,都安置在这。旧日的书房清扫的干干净净,还焚了一炉天竺香。福州靠海,虽然地理上更靠南,但气温反而比内陆地区要清凉。
坐下来,稍稍歇了一会,身上的燥热就消失了。先是肖白汇报福建地方的政情民意,福建五个州现在都控制在原班人马手中,除福州刺史韩阳是半道加入的,其余四位刺史都是红册里的元从老人,建州刺史鹿柴,汀州刺史黄江,泉州刺史赵虎,漳州刺史张龙,驻扎在福建的防军主力主要是左神火军,统军的指挥使沐春、郑虎、周野,除周野外,也都是红册中人,当然福建的军事力量主要不是神火军,而是各地刺史手中的团练兵和各地的民团。
驻扎在福建的左神火军共三个营,不到三千五百人。各地的团练兵却有一万八千人,其中常备兵也有近三千,各地民团有近四千人。除漳州的霍世杰外,其余也都在红册中人掌握中,福州的陈笑天,建州的陈明月,泉州的叶山河,汀州的曾敏武。
福州水师现在隶属右神火军,除派有一位指挥使外,其余军官都有福建地方任命,那位指挥使也很难看清自己的位置,该吃,吃,该喝,喝,该拿,拿,就是不插手营中事务,落得做个太平无事官,每日携二三美姬,着两个童子挑着酒食游山玩水,快乐无比。
李熙笑道:“对这样的官员一定要多关心,勉力他多干几年。”
肖白和沐春哈哈大笑。肖白最后说:“福建当初仗打的少,元气未伤,人虽少,地方还算富裕,但朝中所需无度,十分厌烦。你当初不让我们干涉那些司马收税,结果这帮兔崽子狠了心的要把福建当成奶牛,挤起来没玩没了,长此下去,难免百姓怨声载道。”
李熙呵呵一笑,说道:“借这次审官为契机,好好整肃一下福建的吏治,税赋的事让他们折腾去,百姓嘛,就是这样过惯了太平日子一下子过穷日子过不惯,但过惯了穷日子,稍稍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就心花怒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肖白笑着说明白了,李熙这是让朝廷跟百姓结怨,他等着做善人呢。他拿定主意,回去后就密告各位州县长吏,可以适度放出一点消息,告诉他们,司马是朝廷派来的人,另成一系统,跟他们不是一家的,嫌税收的重,去怨恨他们去吧。要想减轻税赋,等着福建宣布自治的哪一天吧。
李熙忽然意有所指地感慨了一声,说:“此番回闽,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人也还是那些老面孔。福建的事业虽然发达,人才却是凋零的厉害。以至于像打铁鹿这样的人都跑去当刺史了,我不是说他这么人不行,他适合带兵,适合冲锋陷阵,对治理地方肯定是一塌糊涂,我之所以乘船从温州来福州而不去建州,就是不想看着他把建州搞的一团糟。再大的事业归根到底还是需要人去做,没有人,占再大地盘将来也守不住。这一点上肖佩玉有责任,你身为福建大都督府长史,统观福建全局,更应该站的比别人高,看的比别人远,你谋划的是福建今后十年二十年的事,而非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事抓不住,小事抓的再多,也没有功劳。”
肖白脸皮一红,嗫嚅道:“我已经拟了一个章程,在福建五州开科取士,让州县长吏每人每年推荐三名才俊到福州来,经过考核,选任到各级官署,让他们历练。三五年后,福建的人才底子就打起来了。”
李熙道:“不仅要长吏们推荐,你也要通过自己的眼睛去发现。恕我直言,福建的州县长吏读书识字的没几个,指望他们选拔人才……当然,军事人才或许能选一批,但文吏之才多半是找不到的,就是摆在眼面前,他们也会熟视无睹。这个得靠你自己去努力。大都督府里有巡检,有巡官,一年四季在外面转,机会多的是。”
沐春道:“以前大王在福建时,将军中一些年轻才俊送到闽县和近郊的侯官县,把县衙当学堂,边学边练,效果很好,我以为把选拔来的年轻人送到福州近郊的几个县去历练个一年半载再放出去,既利于就近考察学业,也能培养感情。”
“但也要防止他们拉帮结派,搞出个闽帮,侯官帮什么。”李熙叮嘱道,“把官署当学堂这个主意不错,但不要限于福州一地,要选那些风清气正,有贤官良吏的官署,把人才放进去训练。否则找个大酱缸把人放进去,本来清白的好少年,也给酱成了咸菜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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