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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十三把吕欢喜的老娘、媳妇、子女接到韶州那天,兰儿为他生了个儿子,早产儿只有六斤多点,又黑又瘦,生下来后半天没哭,唬的一屋子人大惊失色,沐雅馨用细长的指甲在他人中处切了一下,那孩子顿时哇哇大哭,哭个没玩没了,又连天带夜。
来贺喜的吕欢喜一进门就说这孩子好闹,小名就叫“闹儿”吧,别嫌名字不好听,贱名好养活,听俺的没错。
李十三一高兴还真就采纳了,乐的吕老大哈哈大笑。吕老大又嚷着要认闹儿做干儿子,李十三没说话,兰儿不乐意,吕妻赵氏拐了下丈夫,吕老大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忽然就止住笑低头出了门,弄得一屋子莫名其妙。吕妻尴尬地解释说老吕自从跟杨参军交往后就变成这样了,常有些出人意外的举动,不足为奇,不足为奇。众皆了然。
借道贺之机,吕欢喜第一次登上凤凰台,拖着打狗棒沿着环岛路转了一圈,一圈下来收获鄙视的目光无数,更有恶狗无数尾随其后,摄于吕老大的打狗棒,既不敢上前扑咬亦不敢吭声,吕老大每一回头,众狗皆摇尾表示友好。
参观完韶州最尊贵的高尚社区,吕老大找到幕后大老板李熙,问他凤凰岛上还有没有地皮卖,李熙说有呀,就是地价不便宜,未必入的了你吕老大的眼。吕欢喜说你这是笑话俺穷吗?俺是穷,俺一个叫花子头,能有甚么钱?不过俺有一身好武艺,有一颗忠肝义胆,还有几百个生死弟兄,你不觉得俺很有利用价值吗?
李熙喊过旺财,说给吕老大找一块最好的地去,再给修一个独立出入的码头。吕欢喜大怒道:“行,你有种,你嫌弃俺是个叫花子,你连公用码头都不给俺用。你给俺搞特殊,俺却不能给你搞特殊,俺听说你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来总坛聚会了。你是什么意思,你别忘了你还是‘大欢喜’的军师,是俺丐帮的弟兄,丐帮弟兄不来总坛聚会,论制要打三十杖,你准备在哪受刑?”
李熙问我能不能申请退出丐帮。吕欢喜冷笑道:“你当俺这是茶馆客栈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门都没有!你不要打岔,你想好在哪受刑了么,俺还等着看热闹咧。”
李熙又把旺财叫过来,说那个独立码头就不必修了,准备一身华贵衣裳、鞋子、袜子什么的,再在码头旁边起个更衣房,等吕老大来家时好换衣裳。
吕欢喜拍着桌子大叫说弄了半天你还是瞧不起俺嘛,李熙赔笑说话不可这么说,我这个破地方为啥能卖上大价钱,不就因为富贵人家扎堆吗,大家来这就是为了争个面子,显摆一下,你说你一个叫花子,穿的破破烂烂,拖个打狗棒进进出出,人当我这改菜市场了,那不得找我退地还钱吗?
吕老大嘿嘿冷笑,说俺就当你这是菜市场了,俺明天就点齐几百弟兄来凤凰台讨饭,但有一家不给俺丐帮面子,你就等着看热闹吧。
老大说完要走,李熙哪能放他走?拖住他,跟他勾肩搭背,赔上笑脸说要不这么滴吧,我以后把每个月敬奉咱老祖宗的茶敬提高一成。吕欢喜说一成不行,至少得五成。李熙说五成太高,就一成吧,另外每月嫂子那边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应时蔬菜,侄儿们的四季衣料,老夫人敬神的香烛、器皿、法器,全都由我包了,我家有专门采购出入方便,省得嫂子出去进来麻烦,嫂子不是晕船吗?
吕欢喜说:“你看看你,俺们都是好兄弟,一家人,你这么说,让俺觉得……俺觉得还有些不够啊,光这些可不成,另外每个月俺全家还得到你这撮一顿好的。你眼珠子瞪这么大干嘛,你不乐意吗?你不乐意你就说出来,俺是个讲道理的人嘛。”
李熙说:“乐意,乐意,回头我让浑家给老夫人、嫂子、侄儿、侄女都准备一身衣裳。”吕老大笑哈哈说:“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俺是个乞丐头子,俺老娘媳妇又不是,她们都有衣裳,绸的缎的,光闪闪的好看着咧,丢不了你的人。”
李熙眨眨眼说省的省的,大哥你……你吩咐我照办就是。
这事说定之后,兄弟俩把酒言欢,宴散,吕老大高高兴兴地回老城去了,叫齐护法,点起弟兄,下乡要饭去了。
喝酒的时候,李熙跟他说凤凰台他还有些地没卖出去,城里头能买的起地的人已经没人了,得继续把乡下老财往城里赶,奈何饥民流寇最近都不大给力,闹来闹去也闹不出什么大名堂,所以他想请丐帮弟兄下乡闹闹去,来一个宰一个,宰一个算一个吧。
丐帮财神爷说话了,老大也要给面子,吕老大一高兴自个亲自出马了。
午后,喝的醉醺醺的李熙骑着昏昏欲睡的赤兔马去了趟兵营,一路上他都在想,要说也怪了,这韶州的饥民难不成都是自己上辈子的亲戚转世,为总向着自己呢。前一阵子凤凰台开盘,为了配合销售,他们四乡八寨的到处闹腾,吓得地主老财们一个劲地往城里跑。韶州一州六县的财富一夜之间全集中在韶州城里了,若不然凤凰台的地皮哪有这么好卖?
现下凤凰台的地皮已所剩无几,他们忽然就都老实起来,一个个摇身一变成了安份守法的乱世良民,这份心胸气魄,就是亲戚也难做到呀。
对此,李熙是百思不得其解。
常怀德也觉得此事处处透着古怪,昨天他特意把李熙叫去询问,李熙哪答的出来?只好东拉西扯,说是不是快过年了,他们都忙着准备年货走亲戚呢。
常怀德知道李熙也扯不出什么名堂,就打发他滚蛋了。
在太守面前小小地丢了个面子,这丝毫不影响李熙的好心情。前晚,周柔趁天黑,青衣简从,专门到凤凰台上看了以旺财名义购置,专为太守一家修建的私宅。
周大爷对工程进度很满意,对李熙的大手笔尤加赞赏,临别之际他拍了拍李熙的肩头,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很不错。”
李熙想周大爷对自己的认可,那就是太守和夫人对自己的认可嘛,有了这份认可,答不出饥民因何不闹事这个问题又算得了什么?自己是练兵带兵的,只管打打杀杀,又不是军师参谋,要研究为何打的问题。
太守贪酷是有点,却不是个糊涂的官,他应该能分得清打手和谋士之间的区别。
其实李熙也很想搞清楚韶州的灾民为何突然都偃旗息鼓,摇身一变成良民的原因。他有一种直觉,刁民们不是改性准备从良了,他们一定是在策划一个大阴谋!要搞一个大暴动!不是说风暴来临之前会有一段时间的平静吗,眼下可不就平静的有些不正常吗?
李熙低头看了看赤兔马的脸,昏昏欲睡的架势,这厮见火光都能吓趴下,真有大风暴大地震,你还能指望它给你预警?李熙后悔当初冲动买了这货,花了足足三十贯钱!说是什么西域马,马力强劲耐力好,吃饱喝足可日行一千,夜行八百。
可这货除了个子高大,吃的多外,真没看出哪里神骏不凡了,比岭南产的土马又能好到哪去,价格却高出十倍。要不是说那马贩子回乡割麦了,李熙一定找他退货。
“又糟蹋了‘赤兔’这个好名字,造孽呀。”短短几里路,这货竟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日行一千,夜行八百,行的是“米”吧。
处理了几件要紧的事后,李熙就在自己设计的行军床上躺了下来,得好好休息休息,这两天太疲累了,白天晚上连轴转,铁打的金刚也撑不住呀。闭上眼睛,眼前却又浮现出昨晚和陈招弟翻来覆去的每一个细节,这小女子真是个妖孽呀,她怎么就能无师自通什么都懂呢?还会那么多花样,一大半连自家也不曾看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行,得尽快弄清楚这个问题,太严重了,睡醒后就回去拷问她。
……
一个惶急的土兵没叫门就撞进了值房,“不,不得了了,山民造反了。”土兵气喘吁吁地说,跑的满头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土兵是李熙昨天派出去的一个探子,昨天他从常怀德那出来后,就回营派了六个人出去打探消息,这六个人都是机警干练之辈,吓成这样,事情闹的不小吧。
李熙一跃而起,惶急地问道:“多,多少人,他们有多多多少人?”
土兵一看长官比自己还磕巴,心情放松,口齿霎时变得伶俐起来:“仁化、乐昌、始兴、浈昌四个县,数千饥民正向仁化县婆娑渡集结,推举双刀王六为头领,准备誓师攻打韶州!”
李熙一屁股跌坐在地,脸色煞白,有晕厥的迹象。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被土兵扶起后,李熙不停地追问自己。
忽然他精神一振,自己给自己鼓气道:“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韶州有常刺史,有我呢。几千饥民……”想到黑压压的几千号人举着钉耙、锄头、镰刀、扁担怒气冲冲杀来,李熙顿觉腿软,他哭丧着脸问土兵,“他们真有几千人吗?”
“已经在婆娑渡的有两千,翁源和曲江的人正往那赶,总数只怕不下五千!”
土兵回答完,发现李熙脸色苍白,呆立在那如木桩,眼珠子已经停止了转动。
土兵默默无语,几千饥民聚起伙来要打城,这是多少年没遇到过的事了,谁听了能不震惊!训练使被吓着了不奇怪,没被吓晕倒有些不正常。
土兵想退出屋去好让李熙安静一会儿,婆娑渡誓师大会在两天后举行,他觉得还有时间应付呢。
李熙却叫住了他,用低沉嘶哑的声音吩咐道:“召集所有在营的弟兄,我有话吩咐。”
在营士卒只有二十七人,李熙挑出十四个人,分作七组,每组两人,分头去通知分散在各地的土兵,让他们按时在城北的灵鹫山、城西的银山、城南的郡城旧址集结待命,又命阮承梁将兵营中的粮草、军械清点出来,说可能要使用。
婆娑渡王六聚会的事,李熙甚至对阮承梁也只字未提,更严令知情土兵要严守秘密。
安排好这一切后,他赶回城中向常怀德禀报了婆娑渡的事,常怀德听完,默怔了良久,忽然一声长叹,脸色灰黑,神情沮丧地说道:“该来的终究要来,躲不过的。几千饥民?哼哼,韶州百姓竟都做了贼!”
李熙道:“从邸报上看,岭南各处都已发生饥民暴乱,说起来韶州已经不错了。”
常怀德苦笑道:“不错了?仅仅因为韶州比别人迟延了几天你就说不错了吗?别处是小打小闹,我这倒好,一来就来个大的!几千人围攻州城,这下我常怀德是要名扬四海了。”
常怀德已在韶州做满一任刺史,考评为优,正准备调往浙西湖州任刺史,韶州是下州,刺史正四品下,湖州是中州,刺史正四品上。
若非遇上了这场数十年未见的大灾变,按惯例他此刻已经开始交结政务处于半隐退状态,待明年春赴长安面君述职后就直接赴浙西赴任。
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等事,换谁不沮丧,换谁不感到自己倒霉冤枉?
不过在宦海里打滚多年,常刺史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对李熙说:“选几个得力的人,不,你自己亲自跑一趟,去婆娑渡看看,看看情势究竟有多险恶!另外赶紧把撒出去的兵都给我撤回来,三百对几千,以一当十,这场仗不好打呀。你要早去早回,果如探报所说,我就有理由募兵了!”
李熙心情沉重地回到凤凰台,先去东楼找沐雅馨,恰巧陈招弟也在,东楼客厅生了火盆,暖烘烘的,二人正围坐在圆桌旁敲山核桃吃,边吃边闲聊,唧唧咯咯地笑个不停,桌子上地上却满是砸碎的核桃壳。
李熙的突然闯入,吓得二人一大跳,刚才还亲如姐妹的两个女人,一阵尴尬后表情就都显得古怪起来,亲密无存,形同路人。
李熙同时揽二人入怀中,笑问道:“是我打搅了你们聊天的雅兴吗,还是你们在密谋什么被我闯破,为何我一来这儿就都没声了呢。”他先问沐雅馨,又问陈招弟,二人一个侧脸向天,一个垂首望地,俱不发一言。
李熙笑道:“你们都不说,好,那我说,浈昌那边出了乱子,我得过去看看,马上就要走,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我不在家,你们姐妹们在家里要互让互谅,团结友爱,尊重夫人爱护道长。外面天冷又乱,没事不要到街上去闲逛,买什么要什么让旺财去办,哦,旺财的婚事你们要多关心,要像嫂子对小叔子那样爱护他关心他,帮助他早点把葛花篮娶过门,这个小女子很有些意思的,早日弄过来,你们闲暇时可以欺负着她玩。”
二人同时笑出,李熙道:“你们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有人欺负了,你们就不必内讧互掐了嘛,团结对外,家宅才能安宁。这个道理你们哪懂。”
沐雅馨问他:“说完了吗?”
李熙变脸道:“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沐雅馨道:“说完了,我给你收拾几件衣裳去。”
陈招弟道:“大郎的衣裳在我那,我去拿吧,姐姐和大郎再聊会儿。”
“衣裳都在你那?”沐雅馨做了然状,“怪不得我找不到呢,那么就辛苦妹妹了。”
陈招弟尴尬地笑笑,欲走,被李熙箍住了腰,掰扯他的手,硬得要铁箍,在沐雅馨的目光催逼下,小女子急的满脸通红,不得已出声哀求,李熙笑道:“早说嘛,还以为你哑巴了呢。”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放她去了。
陈招弟一出门,沐雅馨就狠狠地甩开了李熙环在她腰间的手,脸冷的像块冰。李熙尴尬地笑了笑,在圆桌边坐下,嘴里嘀咕道:“玩笑嘛。”取了小铁锤敲核桃,连砸了两个,都没成功,一个砸偏,飞了,另一个砸碎了。
沐雅馨抱臂护胸,坐下,问他:“出大事了?”
“哪天不出大事,不出大事要我们这些当官做什么?”
第三个核桃终于成功砸开,李熙揪出核桃仁自顾自吃,快吃完了时放才想起沐雅馨,遂把剩下的碎末递过去,沐雅馨没接。李熙就鼓腮吹了口冷风,碎屑飞舞,扑在沐雅馨脸上。他促狭大笑,左臂肌肉紧绷起来,预备承受沐氏的报复,右手则做好了趁乱袭胸的准备。
沐雅馨早识破了他的伎俩,风起时,她闭目屏息,端坐不动,风散,只用小手指勾了勾鼻子,依旧冷静地望着李熙,说:“是出大事了,你瞒不过我。”
李熙哼了一声,道:“胡言乱语,能出什么大事?不过是几百个饥民闹事罢了,我主张剿,太守要抚,还要我去跟他们老大谈,有什么好谈的,要我一个堂堂的九品参军去向一个泥腿子低声下气求和,哼……”
沐雅馨忽然伸出一只手按在了李熙心口,眼睛冷冷地盯着他的脸。
好一会儿,她抽回手,说:“你到底有没有撒谎?”
李熙拍了拍胸口,嬉皮笑脸地说:“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摘我心去下酒呢。讨厌。”
沐雅馨勉强挤了个笑脸,脸上忧云未散,眸中已添愁苦,语气淡淡地说,“你心里装着事,你瞒不了我,我也知道我帮不了你,你自己要小心。我宁可你像狗熊一样活着回来,也不想你英雄壮烈掉了。”言罢眼圈发红,潮雾渐生。
李熙用小铁锤敲着桌子喝道:“行啦,行啦,说着说着还哭上了。玉贞子说我还有七八十年阳寿,想……,哪那么容易,把心放在肚子里收好。我走之后,家里就数你最大……起来,家主说话,你竟然还坐着!《杨门家法》第一百三十八条怎么说的,回头抄上十遍,再面对大海朗诵一百遍。对了,我刚说到哪了?”
门外一个声音脆生生地接道:“杨门家主方才说‘我走之后,家里就数你最大……’杨门家主想说的是‘我出门后,你们姐妹们在家要互让互谅,团结友爱,尊重夫人爱护道长。外面天冷又乱,没事不要到街上去闲逛,买什么要什么让旺财去办,对旺财的婚事,你们要多上心,帮他早点把葛花篮娶过门。’
家主还想说‘兰儿姐姐正在坐月子,有空多过去看看,可以陪她说说话,但不要吵着她,闹儿虽然好玩,却也不能多玩,玩坏了你们哪个也赔不起。’
杨门家主还想叮嘱我们姐妹‘道长爱清静,没事别去闹她,她性情孤高,是个得道的女仙,万不可以尘世间的人情世故去约束她衡量她。她年轻你们年长,她虽是神仙却居住在人间,并非不食人间烟火,每日茶饭你们要用心供应,她不爱洗碗,你们就帮她洗,你们不帮她洗她就会把碗丢掉,一个碗就算一文钱,长年累月丢下去也不得了。’
杨门家主请放心,您的教诲我们铭记在心,绝不在后方淘气添乱,扰乱前方丈夫的心。”
沐雅馨扑哧一声,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李熙恼恨地打量了陈招弟一眼,劈手夺过她手里的小包袱,想找点茬出来好教训她。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所用之物一样不缺。找不到什么茬呀。李熙又打量了她一眼,忽问:“包袱里没装钱!你是打算让我拖根棍子讨饭去浈昌吗?”
陈招弟抿嘴一笑,把藏在背后的那只手伸了出来,向前一送,手上正托着一个钱袋。
李熙恶狠狠地抓过钱袋,在手里掂了掂,不过不少正够用。杨门家主没找到家人的茬,遂把钱袋和包袱往桌上一放,眉花眼笑地伸展双臂又要来搂抱两位夫人。
两个女子却都早有防备,拧身一旋,皆乖滑地躲开了,手挽手嘻笑着躲上了楼。
竟一个也没捞到,失败的杨门家主嗅了嗅手心残存的一缕幽香,尴尬地笑了笑,抓起包袱,揣上钱,心事重重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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