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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萧惟烟坐到了柜台那里,老板娘还是一如既往眯着凤眼笑着地问了一句:“客官,要喝酒还是吃饭?”
“喝酒。”萧惟烟的习惯向来是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一个字。
凌红烛蹙着眉道:“这个时候,客官应该还未进餐吧?没有吃饭就喝酒会伤脾胃的。”
“我只想喝酒。”萧惟烟仍是冷声道,心里不满这个老板娘的多管闲事。
“这样啊,客官您稍等。”听到那样有些傲慢又没有温度的回答,凌红烛也不恼,仍是好脾气地应了下来,转身去找酒。
她连自己要什么酒都没有问就擅自决定了吗?萧惟烟有些恼怒,却不动声色。待到凌红烛将东西拿到他眼前,他才微微愣了一下。
透亮的白瓷,里面的玉液泛着清香,旁边的一碟金色的桂花糕香气袭人,萧惟烟的怒气一下子滞在了那里:“这……”
“尝尝吧,我亲手做的桂花糕,用来下酒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倒比那些肉啊什么的好得多。”凌红烛浅浅笑着。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既然人家态度如此亲和,自己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试着拿了一块放进口里,没想到令他神色一松。真的不错,微甜细腻,入口即化,清甜的桂花香缭绕整个口腔。再尝一口那酒,萧惟烟的嘴角竟微微扬起,是竹叶青啊,清冽的酒香和着桂花香真是让人有种特别的愉悦。
见一直冷着脸的人终于有了些笑模样,虽然很淡,却也让凌红烛心里一喜。他果然是喜欢这种酒的,也是,想他这般人,也就这般清澈的酒配的上。
这时阿七也来了,一屁股坐在萧惟烟旁边,拍着桌子笑道:“红烛,我要上次那种烧刀子,还是那种酒喝着带劲。”萧惟烟认认真真地吃着糕点喝着酒,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阿七是个热闹的性子,自然也不想再去招惹这个冰山,跟他沟通不下去啊。
凌红烛拿了一壶酒放到他面前道:“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萧惟烟将最后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抬眼看凌红烛道:“我可只有酒钱,没有糕点的钱给你。”钱他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为何就蹦出了这样一句,竟带着些调侃的心思。
凌红烛呵呵笑道:“你喜欢我做的糕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算不给钱也没关系啊,喜欢的话多吃一点。”说着,又推了一盘在他面前。
萧惟烟也不再抗拒,心安理得地在那里吃白食。一边吃一边悄悄观察着这个奇怪的老板娘,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她只有十六七岁而已,他总是觉得她应该有二十六七岁了,是因为在生意场混惯了的原因吗?
阿七抿了一口酒笑道:“红烛,这几日怎么不见秦公子啊?该不会是你平时对人家态度太冷淡了人家不来了吧。”
凌红烛伸手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你小子说什么呢?跟你说了多少遍,他是我青梅竹马的好朋友。而且人家是世家公子,自然很忙,你以为像你,整天在这里混都没关系?”
“我才没……”阿七撅着嘴正要反驳,却听见很响的“哐当”一声。
“本大爷在这儿喝酒,怎么能让这些贱民坐在旁边?”一个华服公子很嚣张地坐在桌子正中央,长得还不错,但脸上的嚣张之气让人厌恶。他身边的手下踢翻了旁边一个看着就很老实的百姓,周围的人都站了起来,不知道怎样应对突然发生的这一切。
凌红烛很难得的皱紧了眉,看样子是怒了,她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跑到被他踢倒的人面前查看:“魏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本大爷的意思就是今儿这酒本大爷要一个人喝,你给我清场!”魏公子得意地笑起来。
阿七很是恼怒,低声愤愤道:“什么玩意儿,说话这般放肆!红烛向来性子倔,看来她要吃亏了,可恶,要是秦公子在就好了。”
萧惟烟有些奇怪,也放低声音道:“这个魏公子是什么人?怎么大家都挺怕他的样子?你跟老板娘关系这么好,怎么能眼见她吃亏?那个秦公子又是谁?”
阿七脸有些红,窘道:“我自然也不想的,可是那个魏公子不是我一个混混能惹得起的。你也知道,本朝有几个异姓王爷,当年随着先皇打天下的。魏家就是异姓王族之一,这个魏朗是王爷的唯一独子,也就是小王爷,身份尊贵,岂是我们平民百姓能招惹的?秦公子与我们不同,身份尊贵,便是王族也不得不顾及他的面子。”
凌红烛跪坐在那里护住那人摇头道:“不行,安旭酒馆的规矩来到这儿就人人平等,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是一样的。魏公子,要是你想喝酒就坐下来,我自然会把你当贵客对待。”
魏朗轻蔑一笑,几步走到凌红烛面前伸手“啪”的一声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跟我说话。”接着一下捏紧她的下颚,不顾她吃痛的表情将她的脸扳到自己面前仔细瞧着:“这双眼还真是好看呢,难怪韩琪还肯陪着你玩那些时日。还是说,你认为你伺候过韩琪身份就尊贵了?哈哈,要不是韩琪,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有意思的地方,还有你这么个有意思的老板娘呢。韩琪不要你了,你要不要来伺候伺候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也能赏你些什么呢。”
萧惟烟一直在默默瞧着,魏朗一提到韩琪,原本冷静的凌红烛一下子愤怒起来,一直暖暖的眼里竟变的冰凉还涌出几分煞气。她使劲儿将脸扭回来,“咔嚓“一声,或许是额骨错位了,刺骨的疼痛她也顾不得:“闭嘴!是韩琪叫你来的?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魏朗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这个倔强的女人,心里还真是对她产生了一点点儿兴趣。凌红烛的眼神越过他看向屋里呆站着的众人,仍是往日那般亲和柔软的声音道:“今日本店提前打烊,请大家回去吧,给大家造成了不便,真是对不住大家了。”说完对着他们鞠了一躬。
那些人面面相觑,心里知道是老板娘是不想让他们为难,但是就这样走了,留下老板娘一个人,他们良心怎安?
凌红烛又抬高声音说了一遍:“今天本店提前打烊,请大家回去吧,给大家造成了不便,真是对不住大家。”声音愈加坚定!
熟悉凌红烛的人都知道,她这是有自己的想法做法,要是再留在这里,才可能给她带来麻烦呢,于是纷纷抬脚准备离开。萧惟烟仍安安静静在那里坐着,只是眉毛微挑,已是燃起了兴致。
“慢着,谁允许他们走了的?”魏朗突然开口道。
那些人僵在了那里,凌红烛弓着的身子也僵了一下,她缓缓起身直视着魏朗道:“这是我的店,我说打烊了就是打烊了,不仅他们要离开,魏公子你也要离开。这是本店的规矩,在本店,就要照着规矩办事!”
魏朗毫不在意地凑到她眼前道:“在本王爷面前还敢讲规矩?你还真是大胆呢。对本王来说,我的话才是规矩!想让我放过他们么?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放过他们。”他说这话,手下的那些人早已在门口堵着了。魏朗轻笑,他真想看看,面前这个眼神倔强的女人求起人来是什么模样。
凌红烛只觉双唇都在颤抖,只得牙关紧咬,看他的眼神依旧愤恨,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阿七也出离地愤怒道:“这混蛋,这么欺负老板娘。我要跟他拼了,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大不了就死了。”
他说着挽袖子就要上前,却被萧惟烟的一条胳膊挡住。阿七恼道:“喂,你跟老板娘不熟,不帮忙也就算了,可别拦着我,要不我连你一块收拾!”说着他便去搬横在他面前的胳膊,却发现他五大三粗的,竟然搬不动这个比自己瘦弱得多的男人的一条胳膊。
萧惟烟冷声道:“就算你上前,也敌不过这么多人的,反而会落下话柄,若是我们先动手便显得我们无理了。”他也站起身来,微微勾唇道:“等等吧。”
阿七发现这男人不笑则已,一笑便特别容易蛊惑他人,他不自觉地顺着他的话问道:“等什么?”
“等一个动手的理由。”久在江湖的人都知道,“先下手为强”是江湖上的一贯准则,但前提是面对强者而言。对这样狗仗人势的东西,自然是要占理为先。
魏朗眯着双眼,再次用力捏住凌红烛的脸:“先让我看看,你这面纱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配不配的上你这双漂亮眼睛吧。”他伸出另一只手便欲触上她的脸,凌红烛眼睛猛地瞪得老大,眼神一凛“啪”地将刚才那一巴掌扇了回去。
“你敢打我?”魏朗捂着脸吃惊,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对他。即使感兴趣,作为一个玩物,真是太欠调教了点。
他神色也变得可怖起来:“不知好歹的东西。”他一把把凌红烛甩到了旁边桌子上,凌红烛痛得轻呼出声。
那些酒客早已忍不住了,毕竟其中还有不少是热血的江湖人士。阿七也耐不住了,都欲上前。魏朗的手下也动了起来,眼看就要打作一团。魏朗阴冷一笑,随手一指到萧惟烟道:“真以为本王不敢出手吗?这小子让爷看着不顺眼,就从这边开始给我打,既然老板娘不肯服软,咱们就试试谁耗得过谁。”说着,几个手下就开始围了上去。
“不要。”凌红烛着急就要爬起来,但刚刚被魏朗一甩腿磕到桌子了,踉踉跄跄地站不起来。她只得放软了声音道:“与他们无关,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就行了,让他们走。”
魏朗嗤笑:“你没资格命令我,要是不想让我动手,就爬到我面前来给我磕头!”
凌红烛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但看着来势汹汹的魏朗和他的手下,又看看自己费尽心血经营到现在的店面,只得忍了,伏着身子往前爬了一步。
魏朗得意地笑了起来,本来这事与萧惟烟无关,但那个笑实在是让人看着很不痛快,而且看在刚刚老板娘是为了他才遭这个罪……萧惟烟身形一动,翻过凳子长腿一个横扫便扫下了一排,随即稳稳落在屋子中央对呆愣愣的众人道:“还不快走,不要拂了老板娘的好意。”
有人问道:“你又是谁,你都不走,我们怎么可能走?”
萧惟烟想了一下道:“我是老板娘新雇的伙计。”有个身份,动起手来也要容易些。
魏朗一挥手:“管他是谁,给我打!”
打架的事,萧惟烟怎么可能怕几个家丁。他转头对目瞪口呆的阿七道:“都快走,别在这儿添乱。”说着又一脚踢开了挡在门前的几个人。
被人这么说,本该不服气的阿七看着萧惟烟认真的表情不知为何竟顺从地照办了,他一招手对众人道:“咱们快走吧,留在这儿也是给老板娘惹麻烦,赶紧去秦府找秦公子来是正经。”
相互看了几眼,屋子内的酒客跟着阿七呼呼啦啦都走光了。凌红烛艰难爬起,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打斗的萧惟烟。以一敌多,他却不见丝毫慌张,认真的模样周围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你,你到底是谁?”魏朗本来还不以为意,却见萧惟烟轻轻松松一脚便将一个家丁踹穿了墙,明明几个家丁围上了他他却不知怎的就把那几人震到了一边儿,神色渐渐也讶异起来。
“你是聋了吗?都说了我是老板娘新雇的伙计。”萧惟烟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在黑道,不该用九麒帮的功夫。万一招惹了是非,那几个护法可不会让自己清净的。
他收了内力,跟几个家丁比划起拳脚功夫来。虽然他的拳脚功夫也是数一数二的,但是毕竟这么多人呢,他头一次尝到了身上挨拳头是什么滋味。倒不是有多疼,只是让他感慨,自从认识了这个奇怪的老板娘,自己好像也变得奇怪了不少。不,甚至还不能算是认识,怎么会这样呢?
那边萧惟烟在心内默默感慨,这边儿凌红烛同样也不怎么淡定,这个自己压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男人,还冷冰冰的,怎么会帮自己呢?
萧惟烟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出手,不过他一向是恣意妄为惯了的,想做什么就做了,没有理由就没有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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