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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闲仔细的清点了一下马车上货物的数量,一件没少,看来汪卢的伙计手挺干净。一个外族人在别族的地盘混得风生水起,手底下肯定有一群得力的兄弟、族人支撑。宋闲仔细这么一想,觉得汪卢不是好人,但对自己做坏事的几率还是很小的,毕竟他手下的伙计都看着他呢,对自己族人下手,那会让他的手下人寒心。看来王敌一个多月的养性修德,这江湖气还是没变多少,对谁都藏三分戒心。
等了没一会儿,众人俱都洗漱完毕,吃过客栈给准备的馒头咸菜之后都跑到马厩前的空地上,伸胳膊抻腿儿,按照宋闲系统教的方法训练起来。不是众人有多努力,而是店家一大早上的还要开张做生意,他们这么一大伙人坐在堂前,店家嘴上不说,心里能高兴?所以宋闲昨天特意吩咐众人要早起出来,免得打扰人家做生意。
没过多久,一伙牵着马的大汉走进庭院。这伙大汉各个挺胸叠肚,血气充盈。就连眼神都充满挑衅的意味。聊得正欢的小伙子们看着这群人不禁减小声调,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他们,在气势上就弱了这伙比他们人数少许多的汉子。
宋闲心想正主来了!
果然,为首的一个中年壮汉将马缰绳递给一旁打下手的伙计,以极其洪亮的声音说道:“八方村的小伙子们,把领头的叫过来!”
“您就是汪卢汪大掌柜吧?小子宋闲,恬为八方村队伍的头儿,等您好久啦!”宋闲毫不落下风的回敬道。也是,就他那长相就不落下风。
“八方村还有姓宋的么?我怎么不记得?”汪卢大手挠挠头皮,疑惑道。
宋闲答道:“小子是最近才到八方村的,以前本是西域行商,后来落难,多亏村里人搭救,就留到村子里住下了。”
“啊,我说呢宋兄弟,我记着八方村没有姓宋的嘛。”汪卢大手使劲儿拍了拍宋闲的肩膀和后背,惊诧道:“宋兄弟,你这身板儿不错呀,练家子?”
“那个……”宋闲想解释一下,自己比他女儿大不了几岁,不过还是觉得算了,破罐子破摔吧,“练过,随家兄练过一阵刀法。”
“练过刀?不错,看你这身板儿就知道你是个好手。”汪卢双手一挥,手下几个汉子径直离开后院,往骆驼堡最乱的黑市方向去。
“周村长既然信任你让你领头儿,那我也就没必要瞒着你。周村长肯定告诉你了,我给八方村弄了一批刀枪铠甲,我让我手下的兄弟去取,等去回来之后你们立马就走,这批货干系重大,我就不留你们吃饭跟你们客气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汪大……哥,借一步说话。”宋闲本打算再跟这位有能耐的族人客套客套,没想到这位也是个急性子,上来直奔主题。宋闲不多说废话拉着汪卢到马厩里一个没人的小角落,将王敌给他的包裹打开,掏出一块儿奚人制式的金子,交到汪卢手上。
汪卢拿过金子看上一眼,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手下意识的就捂住嘴,大惊失色,半晌才缓过神来道:“宋兄弟,你……你这是在哪里弄来奚人存国库的金子的?”汪卢很惊讶,以至于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话已经出了巨大的漏洞。
宋闲低声笑道:“汪大哥,奚人存国库的金子您都见过不止一次了吧?经您手的黑出去的恐怕也不少,我有一个兄弟说向您这样的黑道巨擘,肯定知道一些熔私银的渠道,我也不多要您的,毕竟咱没比您更可手的下家,您看着给,周村长的意思是再弄这么多金子的军械。”
汪卢冷眼看着宋闲,刚才自己被平生最大的一笔钱震慑住了,但好在几十年的江湖经历,让他瞬间冷静下来,头脑也继续飞速转动,“宋兄弟,你这谈吐确实像一个商人啊!只是,这拿奚人金子买军械是周村长的意思,还是你宋兄弟的意思?”
“哈哈,”宋闲低笑出声,“汪大哥,我宋闲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有什么好好图谋的?你放心,这都是周村长的意思。”说着,宋闲将袋子里周村长写的亲笔信拿出来,这是王敌特意嘱咐他交给汪卢的。
汪卢拿着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直到确认这信是周村长亲手写的之后,才放松对宋闲的警惕。
“早说嘛,吓得我一头冷汗。不过村子里的长辈怎么会将这么敏感的东西出手,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宋闲一耸肩,“谁知道呢,我也是按照周村长的吩咐办事。那汪大哥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准备准备,周村长吩咐说最好再能弄到几十匹马,至于防具不需要太多,村子里有两张大熊皮,几个做过甲的老前辈说至少能弄出来几十套甲。”
“好,这是什么地方?骆驼堡!只要你有钱,就连全身漆黑的昆仑奴都买得到,更别说几十匹马匹。宋兄弟,你先稍安勿躁,我先去把你这烫手的金子换成能拿出去的金银,你准备好车马,我一回来咱们就出发。”
“好,那汪大哥我先带人在客栈门口等着。”
汪卢转身离开,剩下他手下十几个汉子还有一众八方村的小伙子在闲聊。于屁股和邢评看向宋闲,宋闲向二人做了一个抽刀的动作,示意二人小心戒备。邢评、于屁股点点头,站起来向人堆儿里走去。
这年头由不得宋闲不小心,全村上下几百号人的安危,可不是一个同族情谊就能草草交代的了得。
十辆马车整齐地排列在客栈门口,马车上面还是用马草掩人耳目,至于那半车山货,早就有汪卢的手下运到黑市,至于是存着还是卖掉,那就不是宋闲能管得了的了。由于心里一直担心着,宋闲觉得过了好久汪卢才带着人从客栈出来,其实汪卢已经很快了,为了能凑够额数,他甚至连客栈的地契都揣到怀里,准备拿去抵押。
“我先带你去黑市把之前准备好的东西装上,然后再带你拿钱买东西去。这种东西都是一口价,省的讲价的时候再讲出火气,以前谈价钱不拢抽刀火并的例子比比皆是。这种地方很乱,你江湖道行不浅,不代表你身后的小家伙们就能把持住不惹事,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就尽快吧。”
听汪卢这语气像是有一百个不愿意,但宋闲并没有听出的不耐烦的意思,反而能感觉到汪卢话语中的关切之情。
“放心吧汪大哥,一旦完成周村长交代的任务,我会尽量快的带领族人们回村子。”
“嗯,我也是为你们好。”
一入眼,骆驼堡的黑市给宋闲的第一感觉就是乱。路乱,本就不宽的街道靠近墙根的地方竟然还有着明不经宿的粪便,各种没人要的杂物横七竖八的随意摆在地上,有时狭窄处就连八方村的已经算得上袖珍的马车过去都有些费力;人乱,街道上东张西望的大多是强壮的壮年男人,很多人赤?裸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和宛如蚯蚓一般大大小小的伤口,赶车的小伙子们看了一眼自己豆芽菜一样的身板和四周胳膊比自己腿粗的壮汉,都羞愧地低下头;空气乱,也不知道为什么,宋闲总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特殊臭味儿,这种臭味儿他没闻过,但下意识的,宋闲就极为讨厌这种气息,看一眼周围其他人,俱都皱着眉噤鼻子,不止他一人感受到了这种难闻的味道,宋闲用手捂住嘴,尽量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想这种臭味儿。直到很久以后,宋闲才知道,这种他很讨厌的味道是尸体腐烂留下的特殊味道。
七扭八扭的巷子不长,转几个弯的功夫,一片类似草原人居住的毡帐搭起的简易棚子出现在宋闲眼前。
“这里就是各个黑商和大山头组成的黑市市场,进去看看吧,咱们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放着。”汪卢指着棚户区对宋闲说道。
宋闲点点头,跟在汪卢身后,忍着越来越刺鼻的臭气往里走去。
“汪爷?过来挑挑货?保证强壮的草原人,您看看来!”
“汪掌柜的来啦!什么时候有时间您赏脸上我们赌场来玩儿两手啊,赢得算您汪掌柜的,输了算我请您汪爷的好不?”
“呦!汪爷竟然屈尊上我们这小地方进货啦,汪爷来看看,这都是最近上面补得好货,拿到妓院里各个都是头牌花旦!”
一进这破烂市一样的棚户区,各路货色都抢着来和汪卢打招呼,有贩卖人口的,有拐卖妇女的,走私药材、军械的,什么人都有。一个个生活在骆驼堡中下层的小老板抢着来和汪卢这个大主顾套近乎。伸手不打笑脸人,汪卢耐着性子一个一个的回礼。嘴上说着毫无营养的话应付着,这种情形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宋闲冷眼瞧着一个个手脚捆着锁链,脏的连皮肤的颜色都看不清,眼神无神而空洞的奴隶,还有手里拿着沾血皮鞭的奴隶主和人贩子,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东西萦绕在宋闲心间。愤怒?不是。悲伤?更不是。感觉……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连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都知道,中国历史有一半是奴隶史,宋闲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冷不丁的从善良和善的八方村骤然到这阶级分明的地方中来,还是有点不适应。虽然宋闲无数次强迫自己融入这个环境来,但每次遇到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事情,宋闲还是会表现出与一个普通人不同的情感。
汪卢看出宋闲有点儿不对劲,他的表情与其他八方村小伙子既紧张又兴奋的表情不一样。“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么?”汪卢问道。
宋闲被汪卢问的一机灵,强笑道:“没什么,这味道太难闻了,让人很不舒服。”
汪卢无所谓的一耸肩,“有什么的,反正死的也不是自己人。哦,对了,宋兄弟不是在西域混过么,这场面没少见吧?听说西域有很多国家的黑市上有贩卖婴儿吃的,真是畜生啊!宋兄弟见过么?”
宋闲听得一反胃,早上吃的两口馒头冷粥差点没吐出来,脸色苍白的敷衍两句,“没见过,没见过,当时做的都是小本买卖,还犯不上来这种地方。”
汪卢聊了两句,发觉宋闲精神头不在这里,挺没意思的,转过头去又一个一个的打起招呼来。
好在,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汪卢就带人来到他的伙计交换货物的地方,头前是一百大包的棉花,用麻布困得紧紧地,后面也是一个一个麻布包裹,但细细看去,麻布包里的东西有棱有角,绝不是棉花一样的东西。
“好了宋闲,这就是我给你准备好的货,叫族人们快带到车上吧。”
听见汪卢的话,宋闲面色一冷,这家伙,不会是想……
“汪大哥,你忘了一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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