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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琐事
清早，一边吃着小凡特地留的早点，一边翻看每日的晨报。
看报纸不只是简单的为了解时事，他更希望能从这些新闻简讯中分析总结出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比如报纸上的这则新闻提到：据相关部门统计，截止03年年底，由于澳门的两大经济支柱行业博彩和旅游在非典之后重新强势崛起，使得本地经济增长呈现出直线上升的喜人状态...
刘刚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消息的另外一层意思：澳门在未来的经济发展估计将会越来越艰难。
要是没记错的话，两大行业所占财政总收入的比例去年就已经是64%了，即便是在带动了建筑、服务、餐饮等方面同幅增长的情况下，如此恐怖的比例对于过度依赖单一产业来驱动经济发展的澳门并不是个好现象。而且突然爆发的社会经济，必定会引发诸如房价、物价之类的飞速提高。
不过这些目前都跟他不搭界，不需他来操心，他只关心的是怎么在那样的情况下极大限度的把握经济脉搏，以确保自己兄弟两人的美好生活！
看完报纸大概是上午10点，随意套了阿玛尼便出门前往中心技校上课。
中心技校是职介所的附属培训机构。
近年来，大量内陆同胞为着高额薪水纷纷赶赴港、奥、台充当劳工。但是在地区人口密度位居世界第一的澳门，工作并不是很好找，职介所这样的中介公司就应运而生。因为它们和本地各种各样的用人单位紧密联系，所以在替人介绍工作这点上通常情况下还是很讲信誉，当然费用高是高了点，一般都是按你求职意向薪酬的1.2倍算，不过让人放心的是：只要收了钱，他们就会帮你把工作落实好。即便求职者什么本事都没有，不要紧，职介所也会很体贴的安排你进中心技校进行学习培训...
“恩，不错！鱼鳞片看上去都比较舒服，只是有个问题大家要注意了”推开焊工防护面罩，刘刚把几块试板
翻了个面，指着背后的纹路问：“大家看，焊透过来的地方为什么会越来越高？”
一个年轻人举手回答：“我知道，因为越到后面温度越高，手慢了的话，就会这样，甚至会穿孔！”
拍拍手表示赞许，刘刚点头道：“说的很好，的确是因为温度，那么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大家就应该调整自己的手速。之前我们讲过熔池的，当看到熔次变大变稀了，就说明你慢了，懂吧？”说着从里面挑出一张试板摆在人群中间：“呐，宁大哥的试板就焊得很漂亮！饱满、光鲜、发亮而且背面透的非常均匀，起弧点熔化适当，收尾拉出来的弧槽也够长，再多练练就可以上岗咯！”
宁大哥就是刚才发言那人，听到对自己的肯定，二十七八的壮小伙居然会不好意思，取下面罩挠挠鼻子对刘刚笑了笑：“都是小刘老师讲的好，你讲起来简单明了，没有那些生涩的专业术语，又有耐心，一遍又一遍的给我们演示，同时还传了不少诀窍，所以大家学起来就快很多，我们都说要找机会请你吃顿饭，好好感谢你呢！”
“哈，应该是我请大家吃饭的。”刘刚脱掉手套搓搓手，端起技校配发的大保温盅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继续说道：“都是内地过来的同胞兄弟，我也希望大家能尽快获得满意的工作，毕竟出来上班是为了养家糊口，早一天拿到薪水就能少过一天担心受怕的日子，是吧？”
“谁说不是？我在珠海那边3500一月，听说澳门的焊工工资1万5左右，感觉自己工资太低一冲动就过来这边，但是呆在这里已经快满一月，焊接技术都还没学好更别提工作了，我这心里的确不是个滋味。给媳妇打电话害怕她担心只敢说一切安好，要不是想着她肚子里才三个月的孩子，我怕是扛不牢了...”
“我也是...”
听众人谈起苦处，刘刚也感同身受，他们为了生计，远里家乡来到澳门，心理上所受的压力何其重也？
只能说些好话来安慰大家：“技术人员在哪里都会很受欢迎，尤其在寸土寸金的澳门，你们从这里学成出去都是技工，而且是本地最紧缺的氩弧焊焊工，待遇和福利直接进入中高档类，将比普通劳工所获得的薪水高5-10倍，工作时间也不会太长...”（说句难听的吧，普通外劳在澳门就是食物链的最底层！）
......
离开职介所的时候，正好遇到欧阳老总，就打了个招呼：“老板好！定期视察？”
这是个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人，小眼睛里总是冒着精明的目光，五短身材走起路来很是吃力，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虽然他长相让人不敢恭维，但人家可长了一幅好心肠。
“是刚仔呀，你们兄弟那个饭店生意不错吧？来来来，到我办公室坐会儿”
豪爽的丢了根雪茄过来，欧阳老总拿起雪茄刀问刘刚：“要不要帮你剪？”
“托您的福，饭店那边还行。”接住雪茄，捏在食指和拇指之间，轻轻搓转几下：“谢了！喀麦隆的好货，老板真大方！不过遗憾的是，我依然不习惯这股味道！”将雪茄放回盒子里，刘刚微笑着坐回沙发。
“臭小子，知道的不少嘛，喀麦隆的雪茄，昨天从一个朋友那抢来的！”抽了几口便停下来放到烟灰缸边，欧阳老总笑骂道：“别跟我马虎，看你这身打扮也知道你们那油水的确很足，老哥我别的都不在行，就长了双会看人的眼睛，怎么样？没看错吧，你这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好本事，幸好我当初误打误撞的和你们兄弟俩结下一段香火情，要不然等以后你们成了大人物再想认识就难喽，哈哈哈...”
一个月前刘刚和张凡来这里，打算通过职介所招些外劳人员到酒店做工。登记完出来，张凡就不小心把摆在隔壁铝合金店门口的一件铝制品碰成了几瓣，铝合金店的老板看见后急忙跑出来拉住张凡理论并索要赔偿，可是张凡一口咬定那玩意本身就是坏的，肯定自己只是碰了一下而已...刘刚拣起来拼凑一番说道：
“你这是空分设备里的中压塔部件，只是有点小问题而已，坏到是谈不上！”
争执不休的两人同时住嘴瞪大眼睛盯着他，张凡倒是习惯了，觉得自家大哥什么都懂那是必须的，小小惊讶之后便恢复正常，铝合金老板就不得了了，仿佛见了那啥一样，火辣辣的眼神弄得刘刚浑身不自在。
“有焊机么？氩弧焊的。”
“有一台，不过好久没用过了。”
三两下调好电流连上氩气，找块废料试了几下后就直接朝部件上枪---很好，手艺还在。
“厉害！”铝合金老板看着这个令他头疼好久的中压塔部件，在人家手下这么几弄几不弄，竟然恢复如初，完全达到了客户的要求标准，他激动的问道：“两位小兄弟，你们来职介所是找工作的吧，不用了，直接在我这儿干吧！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不会亏待你们...”
“怕你还没那么大的本钱！”此时一个胖胖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口：“这可是我们中心技校的焊工教授！”
“原来是欧阳老总。”从没听过谁能把中心技校的教授挖出来当劳工使，老板心中挣扎几下就没了脾气：“既然..那...”
其实刚才这事从头到尾都被欧阳老总看在眼里，虽然不是很了解焊接这方面，可刘刚那技术那工艺绝对是一等一的棒，想着全区在氩弧焊上面的短板，何不专门聘请个师傅开课...
回忆起当时欧阳老总半拖半拽的给自己定了身份，刘刚也不禁莞尔：“哪儿呢，可当不起老板你这样吹捧，反过来我还得替那些内陆来的兄弟谢谢你，多亏你办的这个技校，他们才能有一技之长好在澳门混下去。”
“哈哈哈...”
......
受香港影响，澳门一般在下午4时半左右是喝下午茶的时间，环境对个人的改变一直以来都是巨大的，所以刘刚和张凡也渐渐习惯了车仔面、烤面包、猪排饱和咖啡奶茶。
两人坐在茶楼里喝了一通茶水。张凡感觉自己快成茶壶了，只要一活动，肚皮里就会叮铃咚隆的响起来。
“快去快去，听着都怪难受的！”为了不让这家伙忍不住出洋相，不断催促他赶紧去放水。
可是张凡硬是撑着肚皮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刘刚：“真的要去么？”
“必须去！”沉默半晌，刘刚严肃的说道：“我们的案子虽然在大陆已经结掉，可是澳门司法警察局也把我们盯上了，你忘记了？上个月还拉了我俩喝咖啡呢，说的到是好听，允许我们以合法的身份居住在澳门，可作为交换条件，得帮他们干点活...”
困难的趴在桌子上，犹豫一下，张凡压低声音道“怕什么，大不了再跑路就是！”
“没事的！”刘刚靠回椅背扬起头，深深呼出一口气：“那件事情我差不多有点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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