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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国民每个月都会来这家洗脚城潇洒几次。
因为前年在工地上丢掉了右臂，结婚十多年的婆娘就带着孩子跟人跑了。即便鳏夫一个，日子总是要过的。自从那次被几个酒肉朋友灌醉拉进洗脚城当冤大头之后，石国民变了，四十几岁的男人仿佛焕发了第二春。
残废咋了？没婆娘又咋地？还不都一样？老子现在活得滋润着呢！
大奶子翘屁股的36号，还不是变着法儿伺候自己，床上那本事那风情，根本就不是以前黄脸婆能比拟的，吹、拉、推、骑、挤，十八般姿势随你样样摆，至少看在钱的份上，不会嫌弃你是个残废，不会天天在你耳边念叨跟你拌嘴，更不用操心孩子要读书要买这样那样，最重要是一月只花千把块。
“喂...好...一个小时后给你送去！”
“石大哥，谁呀？这节骨眼上给你打电话，真讨厌！”
石国民把手机丢开，一边身下耸动，一边伸出那只仅剩的左手把36号那白花花的乳房捏成个葫芦状：“业务电话嘛，又不耽误你我的好事儿。”
女人娇喘一声双腿钩住他的腰主动迎合着说：“人家都快来了，我不管，石大哥你得赔我...”
从洗脚城出来，丝毫不觉疲累。想起刚才那通电话，生怕一会儿太迟会影响自己的信誉，石国民便转过街口叫了辆出租车回家。
“地方太小了点，就只够堆80来个”感慨着将大煤气瓶边上那把用于倒灌的枪头连接到空瓶上，刚打开墙角那个气阀，就听到远处传来警笛，接着不少车辆急刹的声音就在自家门外响起。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警方已经把这里包围....”
后面喊些什么石国民没心思去听，他一下子懵了。
失去劳动能力后，经人介绍他开始替人送煤气，平时送的都来自正规气站，但因为没证件，部分气站便禁了他的运输，后来靠收购废弃煤气瓶一直偷偷干着代灌，这两间低矮的平房夹在肉联厂和化肥厂中间，两个屋的后墙与肉联厂食堂都是共用的，而堆放煤气瓶的库房等于是建在化肥厂办公楼的屁股下面，所处位置比较偏僻，而且平时都是关着门做生意，所以很少引起外人的注意。
“完了完了，肯定有人发现然后举报了！要不然怎么会找到这里？光是砰砰砰关车门就持续好一会儿，得来了多少警察？听说没有经营许可证进行倒灌或代灌，抓到是要罚款还要坐牢的。”石国民心下后悔起当初自己因为嫌麻烦而没去办个证。
隐约听到什么什么主动投降，他双眼一亮“对！主动去自首的话政府会宽大处理的。”石国民举起手就朝外面跑。
“警察同志，我...”吓死他了，怎么也想不通外面是这么大的阵仗。十几辆警车把这里堵的严严实实，车头车顶车尾竟然都是人，他们有的身着便衣，有的穿有制服，关键是全都举着枪对着自己...
一个手里拿着喇叭的警察朝这边喊了声：“不是目标，快！把他带过来，注意安全！”
然后就有两个特警冲过来粗鲁的将石国民拖走。
“同志，你是这儿的业主吧？”这是打算现场办公？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是的。”
“旁边那个房子是谁的？”
“也是我的。”
“里面有没有地窖，下水道和后门之类的？”
“没有，都没有。”
“确定么？”
“恩。”
“太好了，我看他们这次还怎么跑！通知各单位准备，目标手段花样繁多，并且下手凶狠，属于极度危险分子，一但发现他们有任何异常行为，可开枪将其击毙。”
没听懂，石国民抬起头才发现人家根本就没有看自己，四周黑洞洞的枪口依然朝着自己住的那个屋子。
“警察同志，你们这是？”
“哦，我是市刑警总队的方强，你好！”两人握了握手，方强说道：“既然是这里的业主，那么你有权利知道个大概。是这样的：五天前，两个歹徒在江津恶意杀人后一路逃窜到万州，期间还杀死杀伤不少，警方在追捕的过程中也有一位同志因此光荣殉职，我们一直跟到这里才将这两人堵住。”
石国民早被吓得湿透了后背，听方强的意思警察不是冲着他来的，心下稍安，可随即意识到窝藏罪犯要比无证代灌煤气严重不知多少倍，又急忙为自己开脱：“我刚回家不到一分钟你们就来了，而且也没看见屋里有人啊！我...”
“放心吧！”方强笑着拍拍石国民的肩膀：“送你回来的那个出租车这几天一直是我们的人在开，就是他发现两个歹徒的，他们进的和你不是一个门，所以请不用担心自己会被误会，既然确定没有别的出路，那么他们必然还在里面。”
石国民直感一阵后怕，他摸着胸口安抚自己，想到：幸好！幸好自己一回来就径直去了库房，要是先回住的那屋，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
四天。
从药店出来算起，整整四天四夜刘刚和张凡两人没有得到片刻的休息时间。
张凡还算好，伤口并没有发炎，只不过由于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刘刚替他包扎处理后就背着他四处躲藏。第二天上午碰到了一波警察，情急之下爬进垃圾车才逃过一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饿着肚皮从桥洞里出来找地方买吃的，刚上街就被个混混指着脸喊“是他！”，赶紧反身背起兄弟开跑。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刘刚从一家副食店里顺了些东西回到藏身地，或许是卤豆干的香味刺激，张凡终于醒了，靠在一起简简单单地吃了点，还来不及感叹，几个面包车便朝着这边撞了过来。
人手一把长家伙，体型高大神情彪悍，一看就不是那种见血就怕的普通混混，这些人敢下狠手、下死手。考虑到张凡目前比较虚弱，只好边打边退，放翻七八个之后，来到了龙宝河河畔，兄弟俩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50万人民币的诱惑当然不小，所以两人会不时得到道上朋友的热情款待，他们眼线众多，如影随形，有些单帮独手都敢上，一天下来起码会遭遇不下五六次。
而警方这边也查的越来越紧，街上巡逻增加了不少人手，刑警、武警、联防、城管的身影经常在旅馆酒店进进出出。网络、电视、报纸、广告牌和电线杆上到处都能看到自己两人的照片，汽车站火车站这些公众地方肯定是去不得了。想尽办法，甚至乔装打扮去往二手车交易市场，打算花大价钱买个车来离开，可听经理说需要身份证户口本来过户，刘刚他们放弃了。
四下扫视一番，这个屋里就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还有个三个电器，冰箱、日光灯、换气扇。
刘刚打开冰箱一看，干净的象狗舔过一样。桌子上摆了半碗面条和几瓣大蒜，应是主人没吃完的早餐。他转头谦然道：“没了，就这个，将就点？”
“我不饿，大哥你吃吧！”说着张凡肚子不争气的冒出一个响声。
“扯淡，这还不饿？快吃，再说你伤还没好呢！”
“我看你都两天没吃过东西了，你吃！”
正为半碗面的归属权相争不下时，外面就响起了那令两人厌烦的警笛。
接着刘刚鼻翼扇动，笑了：“咱们总算是可以脱身啦！”
......
“突击组就位！”，“狙击组就位！”，“支援组就位！”...对讲机里传来各单位已准备完毕的报告，方强看了看表之后做了个手势示意开始行动。
埋伏在高处的特警通过狙击镜看到目标半个身子此时直直的站在窗户边，好机会！他扣动了扳机，枪声一响，屋子外面的警察也打开保险开始瞄准窗户射击。
“糟糕，忘记关煤气阀门了。”石国民猛然嘶声高喊：“煤气！有煤气！不要开枪！”
“你他妈不早说！”
只听得轰轰轰的连续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方强差点被活埋了，从灰土残渣中爬起来望着眼前这片废墟，很难想象几分钟前这里还有两座平房，他找到石国民，狠狠一拳打在了石国民的脸上。
“方队，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先看有没有市民被波及，然后救治受伤的弟兄，搜寻幸存者...”方强又看了眼浓烟散尽后的现场，欲哭无泪：“没有幸存者了，估计骨灰都不知道能不能凑齐，最后...结案！”
“结案？哦，好，咱们结案！”也是，还不结案，警方就再也没有脸来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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