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站在那至高之处
看那绵延起伏的冰原
目睹着它现在的样子
永远不会遗忘
月光之下的冰川
我们生活的地方
如一首不断回响的歌谣
知晓我们的人也会将那旋律知晓
我们会战斗直至生命的结束
我们终将倒在冰冷的罅岩上
沉入不醒的睡眠,做着征服敌人的梦”
左手拉了拉深深勒进自己肩膀肉里的麻绳,瑞加断断续续的哼着部落流传下来的古老歌谣。他身体尽量前倾,好让载着巨兽尸体的雪橇走得更快一点。悠长的白气规律的从猎人嘴中喷出来,笔直的射出了两尺之后才开始消散。
受伤的右肩上,瑞加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那时不时传过来的麻痒令他一阵不适。之前好不容易才从臭烘烘尸体中拽出来的长矛倾斜着搭在雪橇上最方便取下的位置,猎人虽然兴奋,但还没有忘记警惕冰原上无处不在的危险。
拖着巨兽的尸体前进了大半个沙漏时之后,瑞加的身体就感到一阵疲劳。他不得不停下来大口的喘息,争取尽快恢复体力将这头雪熊拉回部落。
作为山林之中的王者,雪熊的皮毛保暖、防水而且坚韧,是冰原上最珍贵的制甲材料之一,只不过这种野兽的强大限制了材料的数量。要知道它们可是能够媲美奎德人五级战士的强大野兽,那狂野蛮横的力量更是连修炼出斗气的八级战士也无法抗衡。而在冰原边缘这一片贫瘠的角落里,最强大的也不过是几个六级的奎德部落酋长——刚好可以狂化的战士。
当然,如果是那些体质孱弱,来自黄金走廊的人族战士,那么他们的职业等级至少也要高于奎德人一级才能够有猎杀这种野兽的可能。不过一旦有了神秘而强大的法师和神术师帮助,宰掉这样一头长毛野兽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这张毛皮应该可以从贪婪的人族商人手中换到五枚钢币!”猎人将长矛从熊尸上拽下来握到手中,看着这只被自己猎杀的庞然大物,满是疲惫、泥土和血痂的脸上终于咧出了一丝笑容。在成年礼之中狩到的猎物是对于神灵最珍贵的献礼和自身勇武的象征,大多数奎德战士都会把它留下来作为自己毕生的收藏,但瑞加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卖掉它。
瑞加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是奎德老战士索恩在一次捕猎中捡来的弃婴。这个正直善良的老战士给了瑞加自己所能够获得的一切,将他从一个瘦弱、嗷嗷待哺的婴儿培养成为现在这个棕熊一般强壮的战士。而现在,老战士强壮的双手已经不能够像以前那样稳稳的握住武器,甚至就连精力似乎也不再是像以前那么好。他也逐渐习惯卸下武器和盔甲,变得喜欢和一打同样衰老的战士在火堆前抽着呛人的烟草,喝着辛辣的劣质麦酒,或者在一群年幼的儿童面前吹嘘着自己英勇的过去。
虽然部落里面的居民都善良而淳朴,并且乐意帮助瑞加和老战士,但作为一个马上就要成年的奎德人,瑞加的尊严让他拒绝了那些善意的帮助。被老战士训练了十余年之后,作为两级战士的他已经能够独自撑起生活的重担,给老战士一个安详晚年。
而猎人在年幼的时候曾因好奇而偷偷喝下部落巫师配置出来的一份魔药,所以他比同龄人要更加强壮高大。这也是他敢于在试炼中独自捕猎雪熊这种庞然大物的原因,这只死亡的巨兽将使他成为部落年轻人中公认的最强者。
在寒冷的空气中,雪熊的尸体早已经冻得硬邦邦,之前还向外流淌着的血迹也早就凝结成为暗红色的冰渣挂在发硬银色长毛上。瑞加嘴中咀嚼着从树林中一块朽木上顺手摘下的黑色干木耳,缓步走到雪橇后看看沉重尸体有没有滑下。他一边用左手拍打着雪熊的身体,一边绕着雪橇前进,简单的扫视了几眼之后就打算从另一边绕回去。但当手掌拍打在巨兽靠近尾巴的地方时,突然传来的强烈针刺感令他缩回了手。瑞加看着被刺穿了几个小洞的鹿皮手套,不安的拨开了那里的绒毛。
几根不显眼的暗黑色木刺从绒毛中露出来,好像从积雪中顽皮伸出头的草枝。但瑞加担心的不是它们,而是木刺旁边的那几个深深钉在巨熊身体的箭簇。箭簇造成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从旁边已经渗透了银白色绒毛的暗红色血迹来看,这头雪熊受伤的时间并不算是太长。
在瑞加正因为箭簇而心烦的时候,寒冰女神挥舞起她的长鞭,驱赶着狂暴风雪降临大地。本就灰蒙蒙的天空变得更加阴暗,纷乱飘落的雪花使瑞加的视野缩小到不足三十码的距离。晃了晃脑袋把积雪抖落,瑞加从大腿外侧拔出青铜短刀,将尖锐的刀尖对准箭簇准备将它们挖出来。
但骤然而至的攻击打断了他的动作,一根细长黑影突然从他视线难以达到的地方射过来,擦着猎人光滑的两鬓呼啸飞过,带起的劲风甚至刮得他面部隐隐作痛。
手忙脚乱的抛下手中短刀,瑞加仓促的向着地上一扑,将整个身体完全缩在雪熊尸体之后。他狼狈的在雪地上蠕动,直到完全躲入了雪橇的阴影后,猎人才小心翼翼的抬起眼角,看了看那支差点要了他性命的东西。那是一只用材简陋、却精心制作的木箭,细细打磨出来的三角型石制箭头此时正死死地钉在雪熊的一根后肢上,扎着几根暗棕色长羽的尾部还在因为受到了阻拦而剧烈的颤动,在猎人眼中留下一道道模糊残影。
谨慎的从雪橇缝隙中探出头,猎人来回扫视了几遍这才发现那个袭击他的敌人。射手披着被特殊颜料染成了一块白一块黑的斗篷,这使他卧在地上时与积雪和石块构造而成的冰原地面没有多大差别。
“混蛋!!”随着射手的逐渐靠近,自认为没有可能再次躲过箭矢的瑞加用双手焦急的狠狠击打在蓬松雪地上低骂道。唯一的长柄武器,那支长矛也被猎人丢在了雪橇的另一面。
随着敌人的那道身影在风雪中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瑞加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握紧自己手中的短刀和象自己信仰的疯狂之神希格拉祈祷。
当那个射手距离瑞加不超过二十码的时候,猎人才透过阴霾的空气看到了他的外表。除了那个颜色怪异、用来在冰原上隐藏自己的斗篷之外,猎人还发现了射手满身的肮脏毛发。下身围着一张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灰色毛皮,上身套着一件破旧的皮甲,两张黑色雪獾皮被他用兽筋紧紧的系在脚上,防止遭到潮湿和寒冷的侵蚀。紧绷的筋肉象花岗岩一样坚硬,使人一眼就能够看出隐藏在其中的巨大力量。
射手右手稳稳的持着一张木弓,左手将弓弦拉成凸起的圆弧。他警惕的目光四处扫射,似乎是在寻找瑞加的踪影。除了一把木弓和一袋箭矢,射手的腰上还挂着一柄小巧的木柄单手斧,斧面上那不知道饱饮了多少鲜血才形成的猩红色让猎人一阵心惊。
“兽人?”瑞加很快就根据外貌想起了这射手的身份。他勉强算是奎德人的邻居,属于一个令人厌恶和唾骂的种族。兽人主要分布在荒芜平原上,他们是强大的战士和狩猎者,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扮演着强盗的角色。在靠近帕米尔冰原的地方,兽人部落更是主要依靠着抢掠来生活,附近的几个奎德人部落可是没有少接受他们的‘拜访’。
随着兽人射手越来越靠近,瑞加紧张的浑身颤抖,双手将那青铜短刀的手柄握了又握。他一次又一次的调整自己身体的弧度,做好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奎德人,如果你放下武器走出来,我就让你能够如愿到达‘狂怒者’的神殿。”心狠手辣的兽族射手没有立即找到瑞加踪影,但他却立即开口胁迫猎人道。兽人一边从嘴里吐出各种恐吓的语言,一边轻踏着脚步靠近,已经张开了一大半木弓被拉的“吱吱”作响,随时可以射出那支致命的箭矢。
当从雪橇的缝隙中看到那双被黑色雪獾皮包裹的大脚走到距离自己不超过十码的地方时,猎人再也忍受不了那随时可能被利箭射穿身体的压力。他吃力的将披覆在身后的灰色斗篷拽下来,向着高空一扔,然后低矮着身子从雪橇的另一端冲了过去。
在灰色斗篷出现的瞬间,兽人射手就松开了紧绷的弓弦,他也无时无刻不处于紧张的情绪中,毕竟奎德人的悍勇已经由兽人先祖用无数的鲜血证明。
射中了!射手看着利箭穿透了灰色的斗篷,不过他的脸上的笑容很快就被冻结,因为他看到自己射出的箭矢竟然带着斗篷飞向了远处的地面。
那斗篷下并没有奎德人!射手立即向后伸出左手想要重新抓起来一支箭矢,但一大团冰凉的雪花突然从十码远的地方飞过来迷糊了他的视线。射手立即头一歪躲入了左手支起的斗篷中,防止雪花落在脸上阻碍了他的视线。但当雪花落下,他再次想要抽取箭矢的时候,一柄短刀突然飞过来从他的小臂上划过,留下了一道细长的印记的同时,打断了兽人取箭的动作。
奎德人立即扑了上去!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奔过来将兽人撞倒,只因为猎人知道最终站立着的只会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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