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娘!真的是你,在下萧蓝若求见!”萧蓝若看清了“毒仙子”的面容,微施一礼,清朗的声音道。“哇!好威武啊!师父!他就是您常跟弟子说起的‘江南大侠’萧蓝若?”红袖两眼放光,心中的崇敬无以复加,霎时达到了极致。
萧蓝若这些年行走江湖,仁侠之名渐盛。萧蓝若素来宅心仁厚,林仁肇常将一些江湖中事,交给这位爱婿打理,大凡经其手处理的事情,都能非常圆满的解决,深得同道赞誉。萧蓝若武功高绝,胸怀坦荡,扶危济困,虽然先时尚需林仁肇的威名震慑,但一来二去,他的惊才绝艳,却已深得人心。尤其是近年,萧蓝若移居苏州后,更是侠名远播,黑白两道,趋之若鹜。
萧蓝若见“毒仙子”半晌无言,颇感诧异,微然一笑道:“杨姑娘莫非已忘了故人不成?”“不!我没忘,我又怎能忘了你呢?”“毒仙子”终是回过神来,弱弱地道。饶是萧蓝若内功深厚,却也是勉强听到。二人相隔即远,换做旁人,未必能听到片言只语。她正是当年“毒神”魏杞临终所收的弟子,杨飘雪。如今左近的绝地“幻灭蛇谷”,也正是魏杞早年所辟。
“你!你如何寻到这来了?”杨飘雪挥动软鞭,驱散蛇群,万分娇羞地问道。萧蓝若失神片刻,一步丈余,来到近前,声音尽量平和地道:“小儿为人掳掠,寻访至此。”“啊!萧小人是你的公子,耶律青云,就是挟持之人?他们,他们竟是为了相救令公子?”杨飘雪一双俏眼,露出震惊之色。
“师父!他们向南边去了。”红袖冰雪聪明,立时明了了大致的事故。“即是如此,事不宜迟,萧某先行告退。”萧蓝若抱拳欲走。杨飘雪忙道:“萧大哥!这都是小妹之过,早知如此,小妹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当救下令公子。红袖、紫裳,你们自行回去,为师要随萧大侠去救萧公子。”
“师父!您一人在外,弟子不放心。况且,您身边也得有人侍奉,这可是师姑一再交待的。”红袖拉住杨飘雪的衣袖,仰着小脸,异常笃定地道。其实,红袖的内心,是想再一次见到那个好看的萧小人。
翠柳镇,以处处溪流,遍地翠柳而闻名。镇子不大,也就四五百户人家,因风调雨顺,却也富足安宁。此时,夕阳西下,暑气渐淡,人们三五成群地走出屋子,在柳树下、溪水边,戏水聊天。细心的人们或许会发现,镇子上突然出现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耶律青云阴沉的脸颊上,浓眉紧锁,从竹竿支起的窗棂,隔着潺潺的溪流,垂垂的柳枝,望向对面的街道。萧小人小脸冰冷地坐在床头,眼眶微红,盯着耶律青云的背影。
这两日,陆陆续续地有人从镇上经过,四处打听着两人的下落。最为惊险的当属昨日午后,萧小人分明看见自己的父亲,一脸焦急的匆匆而过,身后竟然跟着“毒仙子”和她的弟子红袖。萧小人张口就喊,耶律青云见机飞快,一把就扼住了萧小人的咽喉,差点生生将萧小人掐死。
耶律青云望不多时,忽而惕然一惊,这偏远的镇子,何时出现了这么多武林中人?而且,看情形似乎今夜不打算离开了,因为他们在到处打听住处。难道自己露了行藏?耶律青云之所以选择在此处蛰伏几日,一则是有伤在身,内力损耗过大,急需恢复。二则追剿之人甚众,双拳难敌四手。三则此镇虽偏僻,却胜在人丁兴旺。最令耶律青云满意的,还是此处地形复杂,事急便于脱身。
午夜时分,夜幕笼罩,万籁俱静。
一个黑衣人猫腰快步离开镇子,向东而去。街边暗处刀光一闪,五六个黑影,缓缓地尾随而去。
一个锦袍男子从街角转出,面带深思,略微沉吟,忽然惊呼出声:“不好!声东击西。”锦袍男子身后走出一位高冠男子,轻声道:“无妨!三面都有埋伏,他又怎能脱困?”“三面?为什么是三面?”锦袍男子蓦然转身问道。高冠男子道:“西面不远就是天门山了。”话犹未了,突然以手掩口,面露恍然之色。“若是让他进了山,再想寻他,可就大费周章了。”高冠男子沉吟道。
这时,由镇北方向,快步行来数人,当先一位劲装汉子跃身来到锦衣男子面前,拱手道:“帮主!那厮出门了,得您吩咐,我们没有惊动他。”锦衣男子沉声道:“你进屋看了?”劲装汉子恭敬地道:“我们都进去了,房里没人,应该是走了。帮主!为什么不将他堵在房中下手?”锦衣男子微哼一声,道:“这厮奸猾如狐,所住皆闹市,又善使毒物,何苦连累无辜。”
高冠男子上前一步道:“要向西追吗?”锦衣男子点头道:“命人将三面的人手全召回来,我们先走一步,让他们随后赶来吧!但愿能来得及。”劲装男子讶异地望着两人,道:“帮主!您是说那厮使得是金蝉脱壳之计,他向天门山去了?”
镇西十里,月光下,一条黑影飞快地向前飞奔,天门山那巨大的阴影,近在咫尺。忽而,黑影竟停下身来,侧耳似在倾听,却是一位满面沧桑的老者,花白的短须抖动着,略显浮肿的眼皮上竟都布满皱纹。“这么快就发现了。南天浩!算你狠。”老者浑浊的老眼里,恨意不绝。
少顷,但见远处大袖飘飘,一位锦袍男子如闲庭散步一般,由远而近,这一步十尺的功夫,虽非绝顶,但如此悠然地使来,却也惊世骇俗。
“骆老头!你的脚程还是这么慢。”锦衣男子说话间,眼见着就到了近前。“南天浩!你莫要逼人太甚。”骆老头伸手入怀,却不将手拿出。南天浩在他十尺处站定,淡然一笑,道:“只要你将那件物事完整地交给我,南某在此发誓,绝不再为难于你。”
“哼!休想!你们追了老夫三月有余,应该知晓老夫的为人,大不了,一拍两散,谁也得不到。”骆老头愤然道。南天浩苦笑道:“这又何必呢?说起来,这东西原是我帮先得到的,是你抢夺在后,南某只是取回本帮应得之物而已。”
“呸!颠倒黑白,这难道就是你们岭南‘梅花帮’的……”骆老头正说话间,一位高冠男子已悄无声息地到了他身后,一掌击在他的后背上。骆老头跌出数尺,摔落尘埃,狂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已是气若游丝。“咳咳!你们暗箭伤人,成天笑!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骆老头颤抖的手,欲掏出怀中的东西,却是力不能逮。
“小心他施毒!”南天浩跨步上前,拔剑在手,出手如风,顿时斩下了骆老头的双臂。
南天浩蹲下身子,摸向骆老头的怀中,忽然神色一变。成天笑上前几步,也蹲下身子,问道:“怎么了?”说着话,手也伸进了骆老头的怀里。顿时,成天笑脸上肌肉抽搐,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呵呵!这可是极品的‘母皇蛛’啊!老夫黄泉路上有伴了。”血泊中的骆老头眼放奇光,满嘴血沫地冷笑道。“交出解药,免你一死!”成天笑面无血色地道。“解药?老夫得到它不过三日,你说有没有解药?”骆老头又咳出一口血来,似乎眼见着就要咽气了一般。
南、成二人互望一眼,心知他所言非虚。追了他这么久,没听说他使用过这种毒物。“去死吧!”南天浩一改平素的温文尔雅,面目狰狞地举剑向骆老头头上斩去。
“杀人越货,乐极生悲,有意思!”一个森冷的声音响起,南天浩手上一轻,长剑已不翼而飞。紧接着,南、成二人只觉身子一动,已被人拎起扔在一边。此时,二人毒液入体,正自运功逼毒,早已没有了丝毫的抵抗之力。
南天浩只见一个青衣人,俯身并指封住了骆老头双肩的穴道,止住了狂涌的鲜血。成天笑抬首望向左近,跟随自己到来的十几个属下,尽皆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成天笑登时大惊失色,此人能在无声无息间,将这么多人,尽数放到,武功之高,难以想象。成天笑暗自苦笑:“这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南、成二人的注目下,青衣人提起骆老头,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柄钢刀,瞬间没入浓浓的夜色之中。
天门山是东梁山和西梁山的合称,因其中断,状门阙,故名之。
曾有诗仙李白诗云:“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这里两岸峭壁悬崖,陡峭巍峨。江面狭窄,浪涛汹涌,甚是险急。东梁山更是山势险峻,惟有东南一隅,尚有一线攀援的可能,却也是难于登天。
耶律青云带着萧小人,使出浑身解数,历尽千辛,总算攀上了这处山巅。望着陡峭的岩壁,半山脚下的云雾,耶律青云心有余悸。此时,暮霭沉沉,方圆十数丈的崖顶,林木森森,透着丝丝的冷气,虽正当中秋,却总使人感到阴森可怖。
萧小人不禁有些害怕,眼中露出恐惧之色。他心里知道,到了此处,恐怕只有听天由命了。
耶律青云锁紧了眉头,心下气恼非常。这一路之上,他遭遇到此生,前所未有的重重困阻,可谓步步荆棘。黑白两道的江湖中人,围追堵截,令他寸步难行。他未曾想到带走这么个小孩,居然会如此困难。北上的路已断绝,万不得已,他不向北行,反而背道而驰。决定在深山老林中暂时躲避一阵,待风声过后,再动身北返。
不知不觉间,一轮明月升起,居然照得山林里颇为明亮。
现在,他们是又冷、又饿、又困。耶律青云望望四周,看中了一株古松。他毅然地拔出钢刀,飞身跃起,刀到处,一根粗如儿臂、长约丈许的树干,应声而落。耶律青云不待树干落地,将刀一横,刀刃平贴在树干上,瞬间将周围的细枝扫除干净。然后,他用脚尖将树干一挑,树干笔直地向空中飞去。耶律青云纵身飞起,快刀挥舞,树干顿时被分成四节,纷纷坠下。
萧小人眼睛晶亮,拍手赞道:“师伯好功夫!”耶律青云黑着脸,一语不发,随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细枝,细细的捆扎在一起,将两头削齐。萧小人道:“师伯!你是要做火把吗?”耶律青云虽没有回答萧小人的问话,但是,他已经点燃了两捆松枝,并且,递给了萧小人一捆。
再往前是一片繁茂的竹林,耶律青云将四节树干夹在肋下,猫腰进了竹林。他手持钢刀,砍倒了一片方圆七尺的竹子,然后,又砍来许多树藤。不大一会,居然在竹林中搭起了一间竹屋。萧小人眼见着他不到一个时辰,居然就搭好了竹屋,心底里不由的大是钦佩。
“师伯!我们要住在这里吗?”萧小人四处打望,鼻中闻到青竹、树藤发出的清香气息,精神为之一振。耶律青云仍然没有搭理他,削竹为箭,箭尖朝上,在竹屋的周围密密地插下。萧小人见他将无数两尺长的竹箭一一插入地中,如戳腐乳,只留寸长的尖头在地面,不由大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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