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想你跑去哪里了。”蓝越见到她,云淡风轻地斟上一杯白葡萄酒,“你一向接受不了高度数的酒,这杯可能好一些,口感类似于甜酒,不过没那么腻。”
陶夕接过酒杯,并不急着品味。她手指轻轻转动,液体折射出别样的光芒。
“你是想把它捂热再喝吗?那样口感一定会大打折扣。”
“这是她推荐给你的吗?”
“谁?”
“刚才的名媛小姐啊,我看你们聊得很开心嘛。”
蓝越笑了,摇头说:“不,这可是我的私人意见。”
陶夕却没笑,她注视着高脚杯,语调似乎极郁闷:“你是不是打算结婚了?”
蓝越一挑眉,鼻翼里发出一声莫名的笑:“你听谁说的?”
“我只是觉得,你已经不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了。”
故作轻松地吐出这句话的陶夕,在一句话出口后才察觉到其中的不妥。她小心翼翼抬起眼,想说些抱歉的话,却被他打断。
“我向你保证,大多数时候,三十多岁的男人可比二十多岁的要优秀得多。”
事情是这样的,如果蓝越为此生气的话,陶夕一定会道歉。可是他选择主动化解尴尬,又让她忍不住想顶嘴。
“你对着所有人端起笑脸,面部肌肉就不累吗?”她口不择言,“有什么好笑的,你,心理医生,惯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摆出一副我心情很好我为人和善的样子。”
蓝越从她凌乱的话语中隐隐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神从陶夕发间穿过,锁定在远处刚从大门进来的,作中式打扮的陆谦夫妇身上。
陆谦的视线已然扫过来,不怒自威的刻薄目光颇像两根烧红的开山钉。
陶夕一番话讲完后正在发愣,听见背后的喧哗声,眼神突然清明,喃喃道:“其实我有点羡慕白雪。”
蓝越脸色一沉:“你在这里等等我。”说完,他朝陆谦那边走去。
陶夕始终不回头。等蓝越到目的地之后再一瞥,她已经不在了。
“这是我的侄子蓝越,”陆谦拉着他向白雪介绍,“哈佛毕业的研究生,也是我的隐形得力干将。”
白雪倾国倾城地笑笑:“经常听老陆说起你呢。”
“喔,原来我在姑父的谈话中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啊。”蓝越不着痕迹地咬重了“姑父”二字,“实在受宠若惊。”
陆谦的神色岿然不动,仿若什么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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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夕直到晚上都没有再出现。宴会结束后,蓝越径直来到陶夕房门前。他脸上的笑意在走廊里一点一点流失,最后变得冰锥般冷酷。
深吸口气,他柔和了表情,抬手准备敲门。像是感受到他的脚步似的,陶夕抢先一步打开了房门。她换上睡衣,头发披散着,似乎刚洗完澡。
“你今天的状态不好。”他说,“有人对你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不对?”
陶夕摇摇头:“你进来说。”
蓝越脚步不动:“我不进你房间。”
“这不是我房间,只是酒店。”
“称呼不能改变本质。”
陶夕短促地“哈”了一声,手掌撑住额头,又放下。她定定地凝视面前的男人,忽然上前一步,勾住他的脖子。
“我听说薄唇的男人薄情。”陶夕的声音柔软得像细沙,“可你似乎是个矛盾体,蓝越。”
蓝越的后背僵硬了一下,神色不明地说:“不要对我产生移情,这代价你付不起。”
“如果两个人一起付呢?”她歪着头,一边将吐息凑近他的喉结,一边用手指触摸带有淡淡胡茬的下巴。毫无疑问,她在尝试勾引这个男人,从各种意义上。
蓝越抓住她的手,俯视近在咫尺的白皙脸庞:“陶夕,这不道德。”
“我不相信道德。”
“你我都不是萧伯纳。”
蓝越忽然觉得自己在陶夕面前丧失了主动权,这太糟糕了,有什么事情正濒临失控。一声叹息之后,他握住她的肩头,将她按倒在自己温热的胸膛,死死地,仿佛要将她可爱的骨头揉碎一般。年轻女子清甜的体香,滋味并不坏。
而蓝越的举措成功了,陶夕象征性挣扎了一下,随后完全陷落在他不可挣脱的怀抱里。
“傻瓜时时想表现自己的聪明,聪明人只不过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装傻。”陶夕埋着头,声音闷闷的,“我第一次看你的书,就是被这句话所吸引。”她抬起头,眼底似有水光,面上却是舒展的笑:“最深谙此道的就是你。”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可以了。”蓝越轻轻摇晃身体,仿佛在唱摇篮曲,“如果我的‘装傻’令你感到无所适从的话。”
“你根本不像陆先生说的得那样,对不对?你对我好并不是因为对弱者的怜悯,或者不懂得如何拒绝这样荒唐的理由。是因为我值得。”她这样说着,自己却也不太自信。
蓝越眼神飘忽一下,没有回答。
“起初我或许是享受你的照顾,跟你在一起时有一种很舒心很放松的感觉。但是现在不同了,你不仅仅是一个医生,你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害怕失去你,所以一直努力表现得好像我们是一类人,”她突兀一笑,眼泪却簌簌落下来,“但是蓝越,我们一点也不一样,一点也不……你有事业,有家人,有朋友,而我只有你,和一个岌岌可危的大学学位。”
蓝越的动作一滞,他捧起陶夕的脸颊,拭去那两行泪水,注视她的瞳仁,柔声说:“你错了,我也只有你。”
陶夕如同受到蛊惑般迎接他的目光,她抽泣着,颤声说:“我很害怕。”
人之所以会恐惧,是因为有了想要去爱的事物。拥有所爱的事物,会让人产生一种活着真好的欣慰感觉。但是同时,也伴随着受到痛苦的危险。因为必须战战兢兢地害怕,终将来临的,别离的那一天……
蓝越把唇贴近她的额角,无言的举动正是陶夕所渴求的浮木。
所有的光芒顷刻间涌来,时间似乎就此凝固。至少对于陶夕是这样的。她趴在可靠的怀抱里,几乎要耗尽最后的氧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要将自己逼近窒息了,才终于开口:“蓝越,其实我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言语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都明白。”
“是吗?那就好了。我刚才说了些奇怪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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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缓缓关上,随着门外场景一起消失的还有蓝越的背影。陶夕仿佛浑身力气被抽走,重重靠在房门上,顺着拼接纹理滑坐在地板上。
她把头埋在双腿间,头发盖住脸,入定般一动不动。良久,她终于抬头,将额前的头发拨到脑后,勉力撑起身体,镇定地走到床边,拾起倒扣在床单上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晚上八点发来的短信,发信人是温静,内容只有四个字:
我出来了。
她讽刺一笑,自己怎么会被一条短信弄昏了头脑,只有在蓝越怀里才能恢复镇静?
“喂。”
“喂,妹妹,”陶暮的声音不掺杂半分情绪,“我差点以为,你已经不愿意听到我的声音了。”
“温静还活着吗?”
“当然,温记者,跟我妹妹问声好吧?”
电话里传来女人因疼痛而发出的尖叫声,只不过那种尖叫因为嘴被塞住而显得十分滑稽。
“既然你们要针对我做报道,为什么不来直接问问我?这样对兄长,很没礼貌哦。”陶暮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室内震荡,阴冷瘆人,“作为回报,我挖开了米雅的坟头,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陶夕站起身,走到窗边,注视夜幕下墨黑的海潮。
她发觉自己从未如此冷静过。
“我明白了,我很快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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