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人过来闹事,我死后的第二天,堪称完美无缺的一天。
——韦芈
中国三亚,凤凰国际机场。
陆斐站在机场大厅内,伸长脖颈四处张望,他一手拎着写着“蓝越”的牌子,另一手在手机屏幕上滑个不停。最近他诸事不顺,先是老爹莫名其妙要把一个女明星娶进门,让他深感威胁,再是所控股的风投公司出了些问题,昨天又在**上跟一个主持人掐架,战况愈演愈烈,丝毫没有休止的迹象。
是的,身为陆氏集团的首席公子哥儿,他迷上了玩**,并且凭借一张毒嘴赢得了一百万粉丝的拥趸。这回这个倒霉的主持人在**上秀了一条英文版心灵鸡汤,遗憾的是句子里有个明显语病。他顺手转发,嘲笑了一下此人装逼被雷劈,没想到居然被那人用中指照回复。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可了解过这个主持人伪造学历装海归的大料,只要轻轻一点“发送”……嗯,好的,就坐等**上好管闲事的网民们主动来转发了。陆斐幸灾乐祸地暗笑。
大梯那头涌进一大批人,陆斐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方,如果飞机没有误点,蓝越应该在这批人当中。陆斐把名牌高高举起,努力在人群中搜寻蓝越的身影。他觉得认出蓝越是件挺困难的事情,因为这漫长的十三年,他从未亲眼见到蓝越的样子——除了在那几本无聊的书的封面上。
很快地,陆斐看见一个疑似目标的壮年男子。那个男人有这似曾相识的五官,胳膊上搭着着一件灰褐色的休闲西装,剪裁合身的衬衣与长裤将他颀长的身形修饰得更加英挺有神。
陆斐不禁在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蓝越的身后紧紧跟着一名穿着黑色长裙的年轻女性。他们挨得并不算近,但是那种相似的傲慢气场让人一眼就能辨别出这两人是同伴。他们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像国王与王后巡视他们的子民,收获满目的崇敬仰望一样。
怀着激动与讶异并存的心情,陆斐顺手把手机揣回短袖衬衣的胸前口袋里,看着两人一步一步走向他。男人的手工皮鞋踏过地面,脚步契合着某种稳定规律的节拍,他手中拉的行李箱安静跟随在后,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蓝越来到陆斐面前,含笑道:“阿斐,你真人看起来比照片高多了。”
“一般一般,东湖第三。”他伸手搭住蓝越的肩,“大表哥,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带女伴来?”
“很高兴见到您,陆斐先生,我是蓝医生的助理陶夕。”女子伸出右手,脸上明媚的笑容与漆黑的衣裙形成强烈的反差。
陆斐握了握她的手,随即问蓝越:“吃过午饭了吗?要不要我让酒店马上做?”
“没事,我们在飞机上吃过了,虽然味道让人无法接受。你……”蓝越顿了顿,视线朝那块板子上一瞟,“接人这种事情不应该让你亲自来做啊?这块牌子也太招摇了。”
“大牌子才显得人重要。”陆斐将板子往腋下一夹,带头往机场外走,沿途说道,“我就是想在你见我爸之前,先把该说的话说了,免得他要向你倾诉我是有多么辜负他老人家希望。”
“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风投的问题,我不是赞助了一个电竞公司嘛……失败乃成功之母,我爸总想我一口吃成个大胖子,怎么可能?”
两人跟着陆斐走出机场,来到他的敞篷跑车旁边。陆斐先把牌子往后备箱一丢,那牌子就像块防尘毯一样被行李垫在下面。
“是你自己把车从武汉开来三亚的吗?”蓝越一边开车门一边问。
“当然是司机开的,我是一刻不能静下来的人!”陆斐发动油门,“没必要为了三流小明星白雪傍富豪的大日子花那么大精力——要不是等着我爸给赞助,我才不在这种破婚礼上露面!”
陶夕噗嗤一声笑了。
陆斐从后视镜里看她,问:“你也觉得我说的在理吗?”
“我总算是见识到‘陆氏大少’的风采了。”陶夕眉眼弯弯,“跟在**上看到的一样真性情。”
陆斐嘿嘿一笑:“我从以前就听说大表哥有位能干又漂亮的助理,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种场合见到你,你看起来和我想像中的完全不同——我是说,你比我认为的要活泼开朗多了。”
“你可别夸他,夸他就顺杆爬了。”蓝越对陶夕说,“嘴上毫无顾忌,早晚会惹到惹不起的人。”
“哎呀,放心,我自有分寸。”陆斐摇头晃脑地强调,半晌他突然又语出惊人,“妹子,等你见识完这场婚礼,可能就对其他的男人失望咯。”
蓝越眯起眼:“在说你的问题,不要祸水东引。”
“我是说真的,大表哥,为了这次宴会,你给她准备了什么鞋子?”
“Manolo_Blahnik。”
陆斐似乎就在等这句话:“你看,光是一双鞋子就抵你几个月工资——我对现代人的工资状况还是挺了解的。你们诊所的福利简直是‘二十四孝’级别了,妹子。”
“看到价格的时候我也觉得肉疼。”陶夕点头,“非常、非常、非常败家。”
“那是赴宴的规矩。”蓝越抄起胳膊,“要像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和淑女那样得体。”
“主要还是看人的行为吧,我不用穿那双鞋也能很得体啊。”陶夕扁扁嘴,“一堆美女参加世界小姐,结果衣服最华丽的那个得了第一。你是评小姐呢,还是买衣服?”
“歪理。”蓝越说着,顺手探过去揉了揉她的头顶。
陆斐饶有兴味地通过后视镜窥视两人的表情,心情极好地吹了声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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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日落还有一个小时,陆谦收回望向海面的视线,低下头用手指在相框上摩挲。老旧的木框里是泛黄的女子照片。银灰色的头发被海风吹起,他终于叹了口气,缓缓从躺椅上站起身,把照片放回床头。然后他听见敲门声响起——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蓝越,我等了你很久。”他侧身让蓝越进屋,“考虑到你对清芳的感情,我就怕你不能理解我做出的这个决定。”
“我是学心理学的,姑父。”蓝越漫不经心地在椅子上坐下。总统套房的空间足够大,装潢考究精良,即便是一把小小的椅子也是精挑细选。
“也是,也是,”陆谦在他对面坐下,“用你们的学术用语来说,这叫——‘情感替代’?”
蓝越点点头,瞟一眼床头的相框,又问:“您在现在决定再娶,除了这部分原因,是不是还有那层意思?”
“我累了,想把一切交给阿斐……但他又太稚嫩。”陆谦威严却随和的面孔上没有半点表情,“做点事情,难免有个倦怠期,偏偏在这期间他还捅娄子……他一定也找你诉过苦了?”
“道理他都明白,只是他需要时间锤炼。”蓝越露出抱歉的神色,“他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难道你不年轻?”陆谦右手抚上左手背,把玩着指根镶嵌蓝宝石的铂金戒指,“你总是用这种仿佛看破红尘的语气跟我说话。但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情感认知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固有的,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你一样逃不过。”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陆谦苍鹰般的眼眸锐利了片刻,很快又恢复一贯的矜贵而不高傲。他端起茶杯,不苟言笑地问:“我想知道你收那个女孩做助理的原因。”
蓝越欲言又止,他组织了一会儿词汇,面露难色:“我只是试图想要弥补什么。”
“只是如此?那你大可以将她留在宁城,然后一个人过来。”
“姑父,不要在现在问我如何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蓝越飞快说道,“对于陶夕,我应该从未产生过爱恋方面的情感。她真的是个小姑娘,和她相处,我总有一种年长她一辈的感觉。然而,我对她充满怜惜,甚至想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拿给她……”他越说越犹豫。
“你不是心理医生吗,怎么自己都搞不清楚。”陆谦生硬地说,随即把杯子放下,缓和了语调,“我不希望你受愧疚误导,错将怜惜误认成爱情。尽管清芳早已不在人世,但是对于你,蓝越,我希望你得到应有的幸福。如果你和一个杀人犯的妹妹纠缠不清,我去阴曹地府也没法向她交代。”
蓝越隐没在阴影中的瞳孔微微起了一丝波澜,分不清是动容还是其他。
“也许你从你接触的那些人嘴里很难听到这种不近人情的话吧。”陆谦微挑眉毛,脸上神色莫辨,“我害怕变得有同情心,那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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