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死东风吹复生,骨枯东风吹不荣。
汝悲信悲不足诘,吾欲诘尔尔试听。
——【宋】黎廷瑞
过去,他和她背地里是情人,表面上一个是教书育人,一个是治学求索。而乔娜蓄意接近安佳雨的事情一曝光,两个人美好的信任,突然间仿佛被雷电劈中,变得焦黑扭曲。
安道临办了张新卡,没有和她联系。他在等待她主动认错,否则这段关系再没有继续的可能。
那几天,他上课都无精打采的。
安道临在学校很烦躁,在家也很烦躁。赵奎丽对他越来越疏离,客气得仿佛他是个外来的客人。他偶尔想亲近一下,却被她巧妙地躲开。
难道她发现自己了?安道临惊出一身冷汗,但这样的反应又不太像。难道她和自己一样在外面……不可能,她没有时间。安道临想啊想,甚至猜测自己的老婆可能提前步入了更年期。这可不是好事。
终于某一天,他拨响蓝越的手机,简单打过招呼,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蓝越,你能不能抽个时间,帮我分析一下她的心理。”
蓝越当时正准备去医院拆石膏,坐在出租车上低声对他说:“对于妻子来说,丈夫才应该是最好的心理分析师啊。可惜现在当局者迷的太多。”他有些不耐,但没表现出来。
“是的,或许我当局者迷。”
“婚姻咨询这方面,最好是两个人一起来。不过一是,我还没有恢复工作;二是,我们彼此太熟悉,不适合进行咨询,我可以给你们介绍相熟的优秀医师。”
“不不不,我不想做你的病人,只是私人对话而已。再说一起来……呵呵,我们恐怕得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免得一下子就被你看出来我们的貌合神离。”
“我听得出你语气里的气愤。”
“不不不,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有点……郁闷。”
“你多久能见她一次?”
“原来忙的时候总是两天一次。最近一个月,每周两次,全都在晚上。”安道临扶着金丝眼镜说。他算得真清楚。
“你在郁闷什么?”蓝越看向窗外,“是她经常不回家?”
安道临长叹一声:“是因为她总是心事重重,却不是为了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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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言灵作祟,就在安道临大倒苦水的时候,赵奎丽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心情不好,很不好。
不过别担心,这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女人并没察觉到自己丈夫和学生之间有什么不妥。
她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上打开的网页,气得脸色发白。
现如今能把警务人员气成这样的,毫无疑问,五个字——宁城新闻网。
刘博兴和江彻小心翼翼地站在她桌前,一副听训的模样。
刘博兴照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扑克脸。江彻用余光瞟他一眼,暗自腹诽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无辜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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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从这天早上说起。
终于有人发现了高凡的失踪。不是父母,不是朋友,而是催稿无果的杂志编辑。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刘博兴带着江彻——他对这个小年轻的第一印象不错——持着搜查令进了高凡的家。其实高凡家里半个人都没有,随便闯入也没人会控诉暴力执法。
浓重的颜料气味窜入他们鼻腔。唔……或许还带着一个月不打扫的灰尘味儿?
江彻闻着气味走到画室,对着满屋子油画“哇”了一声,说:“刘副,这人还是个画家呀!”
“什么画家,就是个画画的。”刘博兴戴着手套,翻了翻茶几上的外卖盒、可乐瓶。没什么特别的。他又在屋子里转了转,发现了角落里孤零零躺着一副画,画的是麦田与少女,画框底部被磕掉了一块。
“这幅画应该是墙上的。”刘博兴指着客厅墙上的钉子,对走出画室的江彻说,“没有打斗痕迹,多半是自己摔的。”
“也许他就是自己跑了。”江彻细细看那幅画,,“我听有人说,追求极致艺术首先得把自己变成疯子,譬如梵高啊……”
“我可没听说齐白石疯了。”刘博兴反驳道,“别那么快下结论。”
江彻点头,又看了那幅画一会儿,忽然说:“这个女孩我见过。”
“哦?”
“好像是‘跳楼新娘’。”江彻一耸肩,“为情而死的,穿着婚纱跳楼了,上个月情人节前发生的事情。”
“自杀?我去公干这段时间的离奇案件不少啊。”
“是的……啊,难道是因为害死了自己女朋友而引发负罪感,决定到哪个地方去流浪了?”
“一切都是推测,借着这个理由隐藏谋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江彻右拳捶了左掌一下,“也许能做心理测绘,根据这个房间推测户主的性格,判断他是否会有流浪的动机。”
刘博兴面无表情地走向卧室:“我从来不相信心理测绘,能帮助破案的只有事实。”
江彻似懂非懂地跟在了他后面。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常规检查,生活垃圾,物品碎片,毛发,指纹……诸如此类。
然而他们离开的时候,刘博兴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什么人藏在楼拐角。
那个人看他们下来,转身欲走。刘博兴冲上去,使用娴熟的格斗技巧擒住那人肩膀,仿佛抓捕犯人一样将她压在墙上,双手别在背后。
“温记者,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刘博兴冷冷地说,“我对你那些无理又恶毒的报道印象深刻呢。”
“呃……请接受我对贵局诚挚的道歉。”温静脸颊贴在粗糙的墙壁上,使劲挣扎着。
刘博兴谨慎地看了眼周围是否有人关注这里,才把手松开,同时讽刺道:“真是个道歉的好时机啊。”
温静却满不在乎地理了理衣服:“不管新闻报道如何,你们抓住了‘Y字’和‘拼图’,弘扬了邪不胜正的精神。每个市民都应该肯定并感激你们为社会的安定所做出的努力。”
“你说是我们培养了‘拼图’这样的变态杀手,就为了给你们网站增加点击率。”
对上刘博兴溢满憎恶的冰冷眼神,稍微胆怯的人就会噤若寒蝉。但温静依旧挺直了腰杆。
“我能收回我说过的话,”温静微笑看他,“也能让它变得更糟糕。”有时候记者是个值得敬佩的职业,譬如他们“不畏强权”。
刘博兴逼近她的脸,沙哑地说:“温小姐,惹毛一个杀人无数的警务人员,可不是多么高明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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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毛一个杀人无数的警务人员,可不是多么高明的行为。”赵奎丽一字一顿地念着网上发布的新闻稿,转向江彻,“你当时在场。”
“是。”江彻苦着脸应道。
“知道还有什么更不高明的事吗?”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就是你居然放任那些话从他嘴里蹦出去。”
“我以为那个记者会对警察有所忌惮的……”
“事实证明她不会。”
“对不起,赵科。”刘博兴终于开口。
赵奎丽觉得自己或许说得太过,叹了口气,安抚道:“也不能太怪你……但愿没有更糟的事情……”
愿望很好。
但更糟的是,还有一个人也看到了这条新闻。而那个人就在这天刚刚拆下了左臂上的石膏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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