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夏砲的先退后进,意外演作了骄兵之计;加之林阡主力终于抵达,盟军遽然在第二局翻到上风。
若非白玉京速不台等蒙古悍将紧随而来,长城恐当场被一众金宋高手震裂外墙。
然而不容喘息——虽说武林高手的杀伤被拦挡,可普通兵将的攻势也不遑多让!乍见敌兵飞梯登临,忽必来急呼危险,蒙古军升入“一级防守”。
滚木礌石纷纷扬扬,箭矢火器密密麻麻,城下忧吾思、厉风行见状,迅速以盾幔与暗器遮护己方;尽管林阡、独孤清绝、封寒、仆散安贞被各个拆分,他们麾下的短刀谷、慕容山庄、护国@军、花帽军先锋仍可以继续“闪电攻杀”。
城头蒙古军大多悍勇,持撞竿、长矛甚至徒手,一发现云梯就撞或刺或掀;他们中也有狡猾之人,或将城垛加高、或在墙外涂料,使云梯够不到或架不上。当是时,徐辕宋恒薛焕分身无暇,桓端当即调配人手远程发砲放箭,压制忽必来这拨异常强厚的城头防御力量。
与此同时,穆子滕、袁若、阿绰所率的越野山寨、苏氏川军与祁连义军,也将一度受阻的床弩护送到近前,射“踏橛箭”将它们成排钉牢于城墙,使轻功略低的先锋可以蚁附攀援。向来英勇的袁若,更把自己添作先锋,以鹅车等攻具协攻。
“小心!”双方齐呼,上面呼注意这里有重车,下面呼当心火网有加强。
袁若躲得及时,才只是与那火器擦鼻而过,心道:这群蒙贼果然精,黑水之战使他们运用火器的经验大涨;往常靠涂泥抹灰就能缓冲的火焰杀伤,今次只是擦过都觉鼻子灼破几层皮。
“好险,南宋川军这么强吗?”忽必来回味着适才袁若攻车造就的雷响电激,暗叹侥幸。
“师父说过,那是山东红袄的飞火枪。”阿绰告诉袁若,城头蒙古军武器多以黄纸十六层为长筒,配柳炭、铁滓、磁末、硫磺、砒霜等为火药,贯注筒内,缚于枪头,原先只是李全杨妙真用作武斗,后来被杨鞍军师发展为战场上隔空喷火。
“给他们看陇陕越野的霹雳炮!”穆子滕厉声喝,让越野来治杨鞍!霹雳炮又称震天雷,不仅声如雷霆,且威力真能使地崩山摧,更还结合了火器的特点:炸裂之际烟气弥散,兵多受惊、眼鼻受损、肺中吸入粉尘而死伤。
飞火响雷,上腾下跃,不可断绝,其间还有“流淌火河”穿插,正是轩辕九烨和向清风曾都用于实战的似油非油液体。大火凶猛地沿着云梯向下流淌式延烧,所幸俞瑞杰及其虎贲营将士领教过高招:“不可用水灭之,只能以沙土埋。”
“林匪并无火烷布,怎生身上也不易燃?”忽必来看出新的不妙,目前盟军被火烧伤的极少,而且多是衣物遮蔽不到的地方。这就怪了,明明蒙古军离开黑水的时候,将能带走的防火布都带走了。
“长生天急报……”高娃匆匆到场,“他们从防火墙上取石碾碎,只留下羊毛般的细丝,再纺织成布……”
“非要事后才知道!”窝阔台愠怒。“织布的,是那天逃走的匠人?”拖雷奇问。
“不是,只是西夏寻常百姓……”是那群你们爹说没用的百姓。
“没关系……他们是攻方,平手有何用?”窝阔台迅速沉淀下来。他说得没错,两军弓箭、火器、防火能力皆平手,导致盟军阵线虽在缓步推进却趋停,几个时辰除了林阡这种天下无敌,压根没有一个兵将能上城垛,第二局眼看被蒙古军以制高顽强制霸。
“明明我方砲较强,怎算平手?”桓端和陈旭相继察觉端倪,“还是归因于蒙古军先天优势……”
“这座长城所砌,并非普通砖石。”嵬名令公也说,那些石材是工匠以特殊方式烧制,还经米汤粘合,坚固程度令人发指。以现在的射砲距离,顶多打死敌兵;别说打塌城墙,打开缺口都难。
穷则思变。令公身边一位姓高的西夏谋臣直言:“我国长城确实经得起砲轰。但令公,可还记得克夷门?”
克夷门?本来也该一样坚固,可前些日子差点因为“失修”而千疮百孔……
令公眼前一亮:“高大人是说——长城也和克夷门一样,存在失修的角落?”
“宜聚集弩砲,对准潜在缺口。”高大人点头。
“看来高大人观察久矣,已有目标?”令公立即带他见陈旭。
“那角落,正是因为前年蒙古军抄掠过境,引起朝堂不安,民不聊生,才出纰漏。”瞭望塔上,高大人给陈旭桓端指点迷津时,顺带着述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但蒙古军深谙自补之道,彼处的守军应该不少。”陈旭提起谍报,说彼处虽弱但不虚。
“若敌先居之,引而去之。”高大人建议,把这拨守军诱离阵地,我方随后趁虚而入。
“以何人引?”桓端问。如果用林阡,似乎太刻意。
“不以人,以物。适才我方刚退五十步,蒙古军就想节省砲弹。可想而知,是有多穷。”高大人话音未落,陈旭便赞:“妙计。”桓端一怔,领悟而笑:“盟军抛石机先退后进,原来还有第二个效果——试出了敌人会被利诱。”
陈旭当下派嵬名令公集结精锐预备突击,籍辣思义则作为令公的副将,先在侧翼诈败丢砲吸引蒙古军捡。
“这是作甚!”窝阔台正巧肃清时经过,惊诧地发现守军阵型有偏。
“泼喜军的旋风砲,足以补充我方……”者勒篾回答。此间守军的行为当然请示过他这个上级。
“小心因小失大!”窝阔台稍作分析,者勒篾顷刻警醒,当下就要给前去拉砲的蒙古军下令、命他们放弃小利速速回防,窝阔台却拦住了他:“覆水难收,不必下令。不妨将计就计。”
嵬名令公不负众望,先于林阡等人撕开天衣之缝,全体盟军犹如千年的蛊虫终于找到血源,浩浩荡荡地朝这一新鲜伤口钻涌,闻讯,全体蒙古军也惊慌失措地争先恐后奔涌而至,黑云压城城欲摧。
甲光向日金鳞开,落后了片刻的双方主力只能彼此拖缠、僵滞,蒙古守军压根来不及拦冲在最前的令公,和紧随其后的籍辣思义。这群西夏勇士越过堑壕追赶溃不成军的窝阔台者勒篾,自身势如破竹之余,与主力军也始终保持策应距离。
“只需擒杀他们,就可提前给盟王进来!”嵬名令公满心迫切,虚空中,被窝阔台的心声覆盖:“从他开始,一个个吞!”
“不对……不好!”籍辣思义忽见上方鸟起,俨然肃杀有伏兵之象,不及呼喊,令公已然迫近内堡,电光火石,情势剧变,伏骑杀出,正是窝阔台者勒篾统帅。
“阴得很……”血雨腥风间,嵬名令公如梦初醒。
“令公将军……”刀林剑雨里,籍辣思义提刃赶来帮忙招架。
“你怎么不撤?”令公边打边埋汰,思义这支明明可以撤。
“适才盟王没回来,陈军师说,等不了了马上打……此情此境,一样,退不了了只有进!”好个籍辣思义,小小年纪勇谋兼备。
“说得对,那就进!步跋子,击刺掩袭。”嵬名令公调整心态一声令下,还活着的西夏重步兵即刻发挥所长,上下出入,逾高超远,乱敌阵型。
为谁辅翼?自是铁鹞子,素来将人马以钩索绞联的他们,即使人死了,也不会坠马,而是继续向敌人冲,势不可挡。
这一刻,弟兄们虽死,和活人无异,甚至更强悍——“毁我家国?变尸体都不答应!”
跟盟军出于义愤帮忙还有退路不同,嵬名令公本就是按亡国之战打的!当数百身躯喷血的尸体竟然还如活着时策马驰突,那冲天的哀、怒、杀气,谁濡染到不心惊胆战。
绝对实力面前,妙计搬石砸脚;首道内墙倒在脚下,嵬名令公睚眦尽裂。
嵬名令公在一隅的爆发,爆通了盟军攻入长城之路,也爆碎了蒙古军的遮羞布——胜负交迭这么多回合,突然间再也偏不回去。突然间?其实从黑水就大势所趋……
“是何人自作聪明!诈败诱敌,不先算清风险!?”成吉思汗大为光火,此战场面过大而谋士云集,局部守军当然可以自作主张,但成吉思汗始料未及竟发生这般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外城防线已溃,内堡怕也难以……”木华黎来劝成吉思汗先往肃州城内去。
“临阵退缩,一律斩首。”将帅是兵卒之胆,成吉思汗如何能退,“将我帅帐设在最近的内堡!”以这等胆魄坐镇边界,自是为告知三军将士,以不变应万变,我们仍有极大把握打赢肃州。
“守住肃州,城破我亡!”“就算敌人攻入外城又怎样?瓮中捉鳖也可以是他们的下场。”轩辕九烨和林陌鼓舞人心、信念。后者一如既往,更贴合成吉思汗的心意。
是啊,才第二局过去,盟军夺势、小胜而已,离肃州城还有十数里,任重而道远。
夜幕降临,鼓声愈响,火把拏风跃云,照得天穹大亮——由于成吉思汗及时凝聚军心,蒙古军沮丧与溃败稍纵即逝,盟军的长驱直入亦戛然而止,第三局,双方的攻防战集中在外城和内堡之间,交错厮杀的敌我都是全力以赴、前仆后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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