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南宋风烟路 > 第1411章 不知吾心者,切莫笑轻狂

?    不过,以上都是完颜永琏真正并敌一向打击海逐浪之后林阡才应该知情、而不是辰时二刻刚出手的时候就被林阡和他的军师推测整理出来的……

    完颜永琏的意图确实是将林阡牵制、他自己则可顺遂打完这上策,却不曾想到,他被时刻关注着他的柏轻舟看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事,完颜永琏不是第一次干了。他把主公诱远的目的,正是阻碍主公回救。主公同天骄、沙溪清、赵西风等人一样,在二刻之前全都被调虎、思维定在眼前、不知敌军脱壳,他的想法是,三刻之后甚至巳时,海将军求救或濒危,我军才先后发现……”

    “不对。”林阡笃定地说,柏轻舟有句话不对,“不一样。他的安排,对天骄、溪清、赵西风等人都可能灵活调控,但对我,他不能精准地将武斗时间算计在何时。”

    柏轻舟脸上一红,认错:“嗯。”主公和旁人,怎么能一样。

    “换句话说,他不确定他自己到底要不要去冷月潭,所以没有周全地计算他自己。”林阡嘴角浮现一丝得胜的笑意,柏轻舟也没想到的这一处,其实是完颜永琏很罕见的疏漏。

    “是啊。”柏轻舟望着这抹笑,柔和地失了神。

    当是时虽还在途中,林阡立即通过真刚向天骄、逐浪、溪清等人传信,而交界高手,诸如胡弄玉、何慧如、柳闻因等人,务必也将解涛、黄鹤去、唐门暗器高手等金军高手阻隔在外:“托轻舟和溪清的福,我虽比他动作迟,却比他预计早,大可在他以为我尚不知情、戒心不足之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地施救。”

    柏轻舟心有灵犀:“主公也喜欢项庄舞剑。”

    “战马受累,二刻鸣金,天助他也。完颜永琏显然也脱了壳,因为要迷惑我,所以他落单了。”林阡微笑说着他的沛公,“先将我军兵马集结向冷月潭、锁住金军大半高手;同时找出完颜永琏的必经之地,把他诱到人迹稀少的枕云台去……才能抓紧这战机出其不意。”林阡要的,又岂止冷月潭前半句的亡羊补牢?还有古刹后半句的反败为胜。

    柏轻舟点头,为他算起完颜永琏行踪:“曹王动身时间应该比主公略早,必经之路……此刻可能就要到古刹附近。”彼时燕落秋也已赶来,帮林阡把临阵变换的这半招填满:“来得及的话,用红莲业炎的琴箫合作引云是最好。”

    “再好不过。他二人足矣。”林阡到底是有这属于地头蛇的天时地利,“今日要让全体金军,曹王有难时不能援。”

    对不住,岳父,此局你下太狠,林阡要犯规了。

    

    三刻左右,南山的紫檀才收到林阡传书,那时还在打新一轮黑虎军的他,经过提点,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老子被完颜永琏算计了!对不起盟王啊……”不过林阡对他的指示并非增援冷月潭,而是要他固守南山并策应赵西风,很显然林阡给赵西风的命令也是类似的自保为上,多一句“关押丁志远”。

    同一时间,徐辕于总坛收到情报:“主公说,完颜永琏甫一发现圣上在五岳,就下令狠打西北角……命我等也极速前往冷月潭增援。”片刻前徐辕试探时也怀疑,岳离薛焕会否已对总坛弃之不顾,兵虽还在,将帅已离?因为此地好像只剩个徒禅月清,较之徐辕,徒禅月清的战力很明显不堪一击……此刻想法完全验证:“金军空虚应当不假……”

    徐辕闻弦歌而知雅意:主公既然这样下令,就代表主公不可能给完颜永琏本人去冷月潭的机会。

    “王爷设连环计,主公给局外局。”徐辕叹这翁婿对弈的你死我活。

    “既然要临阵变招,那就扣下完颜永琏来陪完颜璟。”一旦肯定了柏轻舟的推论,林阡当机立断作此决策。既然金军注意力全去了完颜璟不在完颜永琏,完颜永琏又没想到林阡这么快发现所以没什么警戒,而且完颜永琏是仓促临时来的把他自己漏算了……那就制造机会教完颜永琏落单将之瓮中捉鳖——“抓新人质”,这既可以是手段,也可以是目的。

    金宋棋,纵横布,虚实子,相间落。

    “小姐……确定要再把枕云台淹了?”红莲业炎那时刚巧在山腰陪着燕平生游荡。

    “万演应该同完颜永琏说过古刹附近的何处会通往不归……所以你们重新寻个地方设阵。尽快!”燕落秋理所当然的口吻。

    “宗主,这……”慕红莲面露难色。

    “听她的……我的秋儿,向来胳膊肘往外拐。”燕平生憋着气。

    “谢谢父亲!”燕落秋笑着上前抱他,难得一副女儿家的娇憨。

    “这副神态!为父不要你在为了那病弱时才露给为父看!”燕平生一边忙不迭地当着吃醋岳父,一边还是听话地把红莲夫妇贡献出来了。

    

    完颜永琏不知林阡及早知情,是以决意加紧火力救出圣上,加之一时心急毫不犹豫,因此确实没给他自己半点设防,“辰时一刻袭扰,二刻行动,最迟巳时,我要见到海逐浪夫妇捉襟见肘、青鸾趁乱搜救圣上。徐辕林阡知情后再动身,已然不及。”无论在不在场,他都亲自策划着五岳内部的一幕幕云飞雾动。

    然而不曾想,三刻左右徐辕等人已经来援,并未比岳离和薛焕的精兵们慢多少;不多时,林阡还与完颜永琏几乎同时到了山腰古刹并对他尽了地主之谊……

    九月末的这天巳时,他完颜永琏救主心切,给圣上算了所有的天时地利,还叮嘱过众将务必远离荒林、以防撞见何业炎的鬼祟箫声,自己却没能留意时间地点的不对劲,最终遭遇了和六月林阡一样的“自身深陷枣林迷宫”,由着五岳内部的云飞雾动淹没了他,终究还是比林阡缺了人和……

    所幸他不是孤身一人,不久,重重烟雾中他与几个精兵就先后被岳离与和尚寻到,岳离说:“王爷放心,林阡来再早也是亡羊补牢,青鸾已趁乱搜到圣上所在,临喜从南边抽调的增援也快到了。”

    “林阡已来了?”完颜永琏一怔,叹了一声,“我推己及人,竟还是低估了他。”

    “王爷,贫僧的徒弟,好像就在这林子的幕后……此刻他本人更想抓的,怕是换成了王爷您……”和尚面露难色。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完颜永琏恍然,却淡定不失风度地一笑,“迷宫是他给我设的,早知影响大局,我便不来了……”负手先行,既来之则安之,“走,赏云去。”

    “哈哈哈哈。”和尚一笑,立马跟上去,“王爷真是老样子。”

    岳离心里自然着紧,脚步慢一些:“这林阡,真是步步紧逼着王爷,看透王爷用‘仇恨’去算紫檀,便用‘在乎’来反算王爷,仇恨、在乎,同样是因为心切而不慎导致的细节疏漏……”不同于王爷的深思熟虑,林阡是临阵的急中生智。

    对,在乎,“利用完颜永琏对完颜璟的在乎去抓他。”林阡当然懂,完颜永琏是个无私奉献的孤臣,他心里圣上的安危比他自己重要!

    便算完颜永功、纥石烈执中甚至完颜璟都知道,林阡最顾忌和最重视的永远是完颜永琏,完颜永琏自己都没注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个“分心”加一个“低估”,林阡下棋下不过他就耍赖,思维跑出棋局换着对他本人攻击了一把。

    “先前暮烟在山东与我对弈时不是说过,林阡执黑而她执白,对弈时他总是下不过她,便说要拿只毛笔蘸墨,把白棋都涂黑?这次,他竟又要同我下出长生劫来。”若非金宋有别,这女婿真是叫他打心底喜欢。

    

    长生劫?

    未必是平局,变数太多了。

    辰时三刻后,纥石烈执中勉强逃出南山,鼻青脸肿,遍体鳞伤,闻听西北杀声明显高于南山,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曹王和郑王府双重算计,恼羞成怒,一旦和神庭、百会残军会合于东,知悉往北两里便是五岳的一处兵马驻地,便疯笑一声:“曹王兵力在此处空虚,我特地在这里给你补!”

    “正好靠着赵西风,那就摧毁其间。”神庭阴冷附议。

    “赶紧告诉完颜琳,他麾下能调的所有黑虎军,不必再畏缩,全都打过来!”纥石烈执中立即发号施令。

    “不过,郑王府的小王爷,似乎已经去援赵西风了?”百会忐忑说。

    “什么小王爷。收起你这奴才样子!”纥石烈执中狠狠瞪了他一眼,“五岳前夜刚经战乱,若非林阡早已垮了。状态低迷,人心惶惶,此刻林阡又无法顾及……正是我等掠夺之时!”

    “可曹王……”百会想说,曹王肯定不想硬攻,却被纥石烈执中一鞭抽到嘴上来:“拿下了地头蛇,也算功德一件。”

    人算不如天算,完颜永琏算准了紫檀对纥石烈执中的仇,却低估了仇恨是双向甚至是发散的。

    先前完颜永琏故意激化“不和”,是为了让包括林阡在内的宋军全体掉以轻心、把金军一分为二地看待……却难以控制,纥石烈执中在此战还未结束时就被完全激化……

    那时,万演因为被紫檀拖缠而未及时去成冷月潭,还不曾通知其余金军有关南山的所有变故,当然通知也无用,那时曹王失踪、金军已然心乱。

    对于宋军来说,这变故也是大得离谱,教人所有设计好的仗都打不下去……谁料巳时不到,赵西风先于海逐浪求援?!

    虽然金军主力明确正向海逐浪附近集中,但闻讯之际,徐辕虽不改将大军分去冷月潭、自己却亲率一支百步穿杨军径直朝赵西风处来——尽管完颜璟不在那里,但他谨记主公指示,必须以五岳为先!

    也是这巳时之前,熟路的燕落秋亦被林阡当先派遣救局。

    不过,在他们尚未到达、而沙溪清正想方设法帮田揽月加高寨墙抵挡外敌时,险些被赵西风“押下去,关起来”的丁志远,俨然抓住纥石烈执中这救命稻草,于内部对赵西风、吕禾吕苗等人光明正大地进行分裂、策反——

    “醒醒吧赵西风,前夜之战,林阡就是以金帝为饵故意引金军杀我们、用一出郢王府为渊驱鱼的好戏铺垫他入主黑龙山,此刻,可好,又一次!”丁志远变脸之际,饶是赵西风也没想到,这个六月份林阡才来河东便去示好的墙头草,居然早已倒戈相向。

    赵西风不禁理直气壮反驳:“你以为,前夜的天骄和盟王,此刻这沙溪清,都是为什么第一时间拼死来救我们?”

    丁志远冷笑:“不过是刻意粉饰着林阡之名,不想让林阡再落下以邻为壑的罪而已!”

    “盟王他是实是名,拭目以待。”赵西风气道,“倒是你,丁志远,此刻这些金军,不会是你引来的?”

    丁志远不置可否,冷笑:“什么拭目以待,糊涂!你那盟王,早已和你大嫂私通,搞不好已经珠胎暗结。”

    “闭上你那鸟嘴!休得侮辱盟王和大嫂!”赵西风怒不可遏,“没真凭实据,你焉能妄语!”

    “我有的是证据!有人亲眼目睹,大嫂……呸,那毒妇害死了大哥!”

    “什么人?怕是对你有利益关系的金人吧。”赵西风还以冷笑。

    争执久矣,人再多,内部分崩,如何抵得了外敌入侵?便听得一声激响摧枯拉朽,纥石烈执中已当先登城,田揽月等人拼死阻挡无果,神庭和百会最先朝着赵西风这边来。沙溪清奋力挥剑扬矢石隔断他二人来路,同时以万道剑气斥远要杀赵西风的丁志远:“西风兄,带着吕禾吕苗先撤,我殿后!”

    不经意间,余光扫及万演的人也到此间,围困万演的紫檀等人为何却没有来,难不成金军还有增援……眼看攻城敌军越围越多,沙溪清虽有担忧,却从容迎战,只因和林阡、徐辕君子之交,知道盟军一定会来救护……便在那时,听得田揽月一声惊呼,沙溪清闪身回剑,直接卸走偷袭高手的膀臂,反手往左、去势如电,狠厉贯穿了又一高手的心脏,回头笑:“揽月兄,多谢提醒。”

    “溪清,那坛据说埋了几百年的酒,此战结束,一起喝。”田揽月与他相约,不及轻松,迎面便是箭矢如雨。城破后,他们便不再有地形优势。

    沙溪清以他那无比血腥的剑法以一当百,好不容易才把寨墙上的五岳众当家一起救出困顿,然而在向东南撤离的途中,由于不知道被冲散的旁人怎样了,又因为劲敌环伺、不知何地就会突然又杀出一支金军的关系,五岳此地近千兵马,军心难免愈发涣散,前面不知是绝路还是活路,忐忑全露在吕禾吕苗的脸上,伤感则写在失去火行阵兄弟的田揽月眼中,而迷惘,则不是时候地呈现在赵西风的神态里。

    溪清抱剑,尽收眼底:“诸位……家门不幸,流离失所,年少时我也有过……但今次不一样,还有盟王啊……”他提到盟王二字,光亮才陆续掠过这些人的眼中,一丝又一丝,薪火相传状。

    恰在那时,天命难违的凑巧,最先追上他们的,刚巧是万演和丁志远,曾经的三当家和四当家……

    那时,包括沙溪清和田揽月都气喘吁吁,更何况在场其余等闲之辈?在这种濒临粉碎的境地,要瓦解一个人的斗志实在太容易。但沙溪清希冀着,他适才的那句盟王一定有价值、能支撑……

    

    虽然万演和丁志远战前并未有过接触、过去也不算感情多深厚、六月不是没交过手……却在此刻殊途同至、异口同声:“二当家!”

    “你们两个叛徒!休得叫我二当家!你俩看看我这身后,全是你们昔日的弟兄!”赵西风倒吸一口凉气,脸上肌肉都在颤抖。

    “万老三曾发过誓,绝不对昔日弟兄动刀兵,只求……诸位弟兄擦亮双眼,勿再明珠暗投、助纣为虐!”万演一脸诚恳,想要对旧时麾下不战屈兵。

    “赵西风,你别忘了,这些年你从来都是守着大哥的业!”丁志远则一脸胁迫,想要对赵西风强行攻占。

    “我赵西风,从来都是守着大哥的业没错,但更加是守着谢大伯、我父亲、万三叔丁四叔吕五叔的业!无论六月发生了什么,都不该忘记,此刻应平反至上!”赵西风正义凛然。沙溪清笑着拊掌:“说得好。”战败后赵西风领着散兵游勇,不知是慌不择路,还是……竟有着保护无辜的意识,趁着他们这些武将是众矢之的,一路向着东南无人烟处撤逃、而不是北面诸葛舍我的那帮风雅之士……沙溪清以心感知,觉得难能可贵。

    “冠冕堂皇,懒猪一个,更想着林阡助你无为而治吧!倒是个天送他的好傀儡……众位兄弟莫理他,随我来!!”万演素来轻视他,故而不予啰嗦,只想带回昔日弟兄,可赵西风死死拦着不放行:“随你妈随!!万老三你自己叛了还拉别人,下三滥的东西,狗德行!”赵西风没特别的能力就是口才好……特别是骂人的口才。

    “赵西风,大哥和父老们并不抵触啊,而且金军也可令你无为而治……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甘心,这么草率投奔林阡?你就没怀疑过,林阡他有七成以上是凶手?”丁志远看出赵西风还是有说话权的,这么骂着气势十足,反而压得一本正经的万演低一头,故而丁志远打定主意继续以小人嘴脸夹击。

    “丁老四,你‘忠’于大哥,可你毁了家园!万老三,你投奔‘明主’,却在阻碍平反!即便盟王真是你们说的凶手,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叛徒,谁也别说谁了!”赵西风噙着热泪,竭尽所能带着身后众人站定立场,“不管未来如何,赵西风今日都跟随着……”

    赵西风还在和万演丁志远拉扯,话音未落,蓦地斜路就起寒光、猝不及防,所幸沙溪清眼疾手快持剑给他格挡,然而那一线之间,却有一丝血痕从沙溪清的背后流过,滑落在地……沙溪清一时没站稳,险些栽倒在地,勉强拄剑挺直身体。

    “溪清!”田揽月大惊失色,难以置信这突然间的倒戈,竟害得沙溪清被想不到的人背后一刀。

    “……”赵西风第二刻魂才附体,还没来得及去看沙溪清伤势,身后人已经再也拦不住地分为两派、剑拔弩张,“小禾你!?”

    “二当家,既然两位哥哥都是那样决定,那我也站在他们那里,对不住了。”吕禾微笑,他表面跟风,实际?谁知道?经此一战,紫檀真人试出来丁志远果然有问题,没想到吕禾也早动了叛变的心了吧!

    赵西风等人不知道的是,丁志远和吕禾原本都对金廷失望透顶,但是丁志远对谢清发之死存了一丝疑、加之本来就对完颜永琏更欣赏,因此被青鸾动摇和被紫檀为渊驱鱼。此举,却带动了那个因为贪慕富贵却曾失望透顶的吕禾决意阵前倒戈。

    无比可笑,本来都是墙头草未必降金,结果逐一带动、相辅相成地降了金……

    “小禾……你忘记了,你爹他的灵堂上,纥石烈执中那厮是怎么对你!?你怎能降了他们去!”赵西风恨恨地说。

    “二当家,你留下也好。否则,我那弱不禁风的弟弟和他哭哭啼啼的母亲,谁来照管?”吕禾笑道。

    “我没事……”沙溪清示意无需田揽月帮忙,自己把背上伤口处理了,笑,“西风兄,收留了一条白眼狼啊。”

    吕苗在一旁噙泪瑟瑟发抖,弱不禁风没有任何作用。正因吕苗年纪更小,赵西风的照顾才稍偏重于他,如此,才给了与之同父异母吕禾叛变的动机?

    “赵西风,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不会连十七岁的孩子都不如。”丁志远继续逼迫,“趁着沙溪清受伤,杀了他。我们五岳整体归金,为大哥报仇雪恨,向林阡那恶鬼复仇!”

    先羞辱,后胁迫,再威逼……人多势众,他们的筹码实在太多,“林阡”二字如碎片般割过头颅,为何却是万般不舍……

    “归金……呵呵,是以丁将军、万将军的身份,还是以镐王府五大侍卫的身份?”赵西风胸口剧痛,说的声音极低,他知道,有这一幕,就已经代表名存实亡。果然,只有他一个人难过,对面的人除了万演之外连神色都没变过,果然,他们大多数都早不在意了。

    “平反的事……曹王答应过我,一定会作数。”万演说。

    “我不相信他!”赵西风打断。

    “赵西风,你是被妖女蒙蔽了双眼……”万演又说,好熟悉的一句话,曾经,就出现在据此不远的南山,只是当时被千夫所指的是万演。

    “万演,丁志远,吕禾,众口一词,就是至理?你们太天真,全遭人利用!”赵西风也不曾想到,当日的孤立无援,如今从万演换给了他赵西风,“今日我赵西风就算死了也站在这里,不往北移一步,贪生怕死的,只管去!”

    至少到这一刻,他都是不悔的,他相信抗金联盟……在金军逼他的时候,就算是沙溪清,都不惜性命来救他,更何况天骄、大嫂,前者对他临危救护,后者助他重建家园……他们,一定会来,就快来了。

    所幸,到这时,五岳包括三、四当家的麾下都还有人在他身后,没有北移一步。

    “盟军也入主了五岳,等同于金帝还被束缚在盟军身边,虽此地难免受害,此间人却能有所保障。”那是林阡心里的想法,在收到赵西风求援消息后,他的意思正是:此刻就算是逐浪惨败、哪怕金帝失去了,也一定要对五岳中人给以最大保护,其余一切都来日方长……话只交代给了徐辕和海逐浪,却不知何故,赵西风身后这些幸存的精锐们却都听得见。

    

    然而,原就一追一逃,倏然此消彼长,沙溪清还受了伤,赵西风等人的处境危如累卵。

    “不识时务,成全他们!”丁志远厉声下令,不念旧情。

    “不……我发过誓,绝不杀昔日弟兄……丁老四,到此为止了,你也放过他们吧……”万演为那些选择相信他的弟兄欣慰,却也深知不肯来的弟兄们看来是规劝无望,此情此境,万念纠结,却是不肯废弃自己从前的承诺。他,选择了不战。

    “万老三……”丁志远一怔,回头看着他背影。

    “呵呵。”赵西风冷笑旁观,“都叛出了五岳,还叫什么老三老四?”

    “停什么,打!”当是时,纥石烈执中领军杀来,人未到声先至。

    “是!”丁志远立即被坚定了信念,冲着赵西风当先拔刀。赵西风、田揽月等人堪堪御敌,沙溪清也立即提剑,将此地目前最强的“百会”揽下。

    谁想,金军那难得的合作竟合作在了这里……

    由于沙溪清自幼有晕血的毛病,所以所学剑法一贯以不拖拉、快狠准、毁灭性著称,凛冽锋芒,断水遏流,一招而已,万道杀戮,直冲着“百会”销毁。

    “百会”虽然为人奴性极重,却是把这辈子的凶狠全赋予了剑法,招招式式也都是追魂夺命,直接间接地要攻沙溪清身上死穴尤其百会穴。

    白光倏然暴涨,直削百会左肩,青光即刻闪动,封住万气攻势。溪清手腕一抖,凌厉转变方向、直刺百会右腿,百会当即竖剑格挡,同时朝溪清虚处斩、迫得断水剑顷刻回防。青白交缠,险象环生,剑浪迭起,震响不断。

    百会的实力本就比沙溪清差不了多少,更何况沙溪清还被吕禾的人背后一刀,久而久之竟露颓势,百会看得出他伤势不轻,如此竟还不依不挠护着那帮匪徒,难免嘲讽:“一个金枝玉叶小王爷,为了不值得的草莽,命都不要!?”

    “你该了解我。我们一类人。”沙溪清见缝插针调匀气息,笑,“一个荣宠加身好奴才,为了不值得的宵小,背弃旧主。”

    百会一凛,是的,他本该和紫檀一样,是沙溪清郑王府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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