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惊天变故,穆子滕身受重伤,平凉府岌岌可危。『『,
军情火速传至林阡耳畔,仆散揆和岳离的到来,带来了完颜永琏的最强增援。
整个正月,几乎被盟军吊打的陇右与陕北金军,士气因陈铸、楚风流、大王爷等人的拼死凝聚而终于不散。令林阡不无遗憾的是,这场环庆之战,楚风流少撑一天都输,可偏偏撑到了这一刻,援军涌到。
前段时间陈旭便同林阡分析过,如果金宋在环庆与平凉陷入僵局,那么金军的下一支增援便会成为金宋双方各自最大的依赖和顾忌。但援军到来的日期、阵容和取道等等谁都无从知晓,因为即使海上升明月在河东等地也有分支,毕竟未知增援的动身和已知阵前的规募并不完全一致,增援是否佯动可能到当天才能准确得知以及靠盟军临阵应变——须知,这支援军可不会像庆阳府金军那样还会被陈铸藏段时间密谋埋伏,他们更可能说来就来、不速之客、闪电般给予强袭。
因此,林阡不得不依陈旭所言做好两手准备,在攻夺环庆的过程中,不忘将近期从陇陕、川蜀调集的兵马尽可能向平凉扩充,有此准备,平凉才不至于因为一场意外就城破失守。守城盟军,在穆子滕副将陈玘等人的带领下竭力维持住了局面,接下来,却少不了浴血苦战。
“子滕伤势如何?是如何从岳离手下逃生?”林阡深知岳离威力和危害,就算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穆子滕都很难不败,何况完全没想到对方是谁穆子滕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那般凶险的情境下据说还与岳离平手了近十回合,穆子滕实在不愧其九分天下的称号。然而,岳离不像薛无情那般会因为惜才就饶过谁,何以穆子滕在昏迷后竟然能拾回一条性命?!
来人是个亲眼目睹了平凉之战的在那危如累卵之际盟军中也横空出世一大救星,在穆子滕倒下之后天神降世般出现在金军阵前,不由分说便战上了岳离的九天剑——
世间有胆量挑战岳离的已经寥寥无几,有实力单挑岳离的则更加屈指可数。
数遍南宋,有且仅有一人,他在联盟认第二。所有人就只能在第三以下排着,第一那个也只好背着名不副实的骂名。
“是他……”林阡听到那一袭白衣、持无鞘双刃之剑的描述,立即意识到是谁人不请自来,然而当时当地,岳离在大感意外南宋竟有人能与我战的同时,并未像林阡这么快反应出来者何人。
那人排宕开九天剑的致命一击,轻飘飘地落在穆子滕身前,电光火石间发起反攻,剑如云水奔腾。英姿放浪无拘。
“他内力在良臣之上……”岳离发现他内力竟高过以往不少劲敌,因他年龄尚不足三十,无论外表装束还是剑术风格都指向了唯一一个、失踪了许久的抗金联盟中人——“莫不是、独孤清绝……”
关于独孤清绝其人其事岳离虽然远在金朝却还是略知一二,谁教他有可能是南宋联盟之中的最棘手?当年他远上天山挑战肖逝,因为回阳心法未练到第十层而抱憾,其后遭到肖逝囚禁,一度销声匿迹。传闻他被肖逝传授武功、指点心法,六年过去。恐怕早已不是当年可比——尽管他,当年便已是横扫南宋!
“从你开始。战遍你以上高手。”那少年宣战之际,狂气不减当年,眼中战意凛冽,不是独孤清绝是谁。
遇到肖逝之前,独孤残从来都逼着他完全断情、无情、冷血,如此才能参透剑法与心法;他却不肯割舍玉儿。宁可不练就登峰造极的内功。
肖逝则在囚禁他六年练剑的第一刻,便告诉他不完全忘情才是根本,“拿起过,放下了”是他比他爷爷的固有优势,也是练回阳心法的最佳条件。所以他,现在就合适!
只要暂且搁置了情爱,藕断丝连着对玉儿的念头,那么他就能练成回阳心法的第十层!以肖逝教他的门路……
六年后,回阳心法的十层,加之易迈山、肖逝各自倾囊相授,独孤清绝能展现出比同龄人高达数倍的内功,也便没必要惊诧了。
岳离压制住心头的震撼和激赏:或许,每个时代总要出现个不世出的天才吧,独孤清绝,像极了年少时候的王爷。
独孤自学成下山之后,目的便是战遍天下,既为自己,也为肖逝,未想挑战的第一个就是如此硬角色,虽放话说从此人开始战遍他以上高手,却在交锋的十回合内就已清楚地意识到,天下间在对方之上的高手已然不多。
出道之时,曾以残情剑缺口成功嵌牢饮恨刀,若非林楚江内力大优,险些就被独孤胜过;然而今时今日的独孤想以剑法诱岳离入瓮,竟还难以将岳离引近半分,可想而知,自己剑局早已被岳离看穿……
数度交错,剑影零落,独孤一时进展不得,岳离也意识到了对手的与众不同,对手非但没有因为能接几招觉得侥幸,还妄想着要以残情剑的缺口来诱他深入、从而破他的防?
“年少轻狂!”岳离虽是后发,却见机抢得先手,自此掌控了此战节奏,一剑高屋建瓴之势,意图击穿独孤防御。
岳离剑法,幻生于真,亦融于真,包罗万象又飘渺多变。如此虚实相济,像极了肖逝在天山之巅的囚笼外给独孤演绎剑法的时候,被天山月照出来的练剑身影。六年来,人和影,皆为剑,一虚一实,并行教授,每个细节都深深烙印在独孤的心头,由于肖逝这近乎疯癫的举动,才在今日一战给了独孤分辨虚实的能力,接得住岳离每一剑猛若海啸的进攻,只是除了起始剑局的尝试随后独孤就一直处于防守,苦于迟迟不能反攻。
饶是如此,岳离心里。他已算南宋第一人了。
“肖逝明显教过他‘辨虚’的本领,即使他内力一般,也能分辨我的虚实、守御我的攻势。”岳离能看出独孤剑局,独孤亦能分辨岳离虚实,是故这一番交击,竟是个平分秋色。
岳离终于看懂。对手有年少轻狂的资本,自己确实不能像打败林阡穆子滕那样碾压胜利,唯能从内力、速度和剑术三方面将之硬性震慑,而这三方面,他都不差自己多少!
内力有回阳心法,速度是独孤轻诀,剑术,更是他看家本领——
剑法中的破漏、缺憾,是其特殊心法的反映。将天下一切剑法的短处包容其中,然而整合得又恰到好处,寻常高手根本无招可破。在肖逝指点之后,“寻常高手”直接删除,是真正的无招可破。即使岳离能像解构穆子滕枪法那样,把独孤清绝的剑法也拆分成无数进程,放慢来看,也根本无法窥测出破绽何在。
原因。是融合进了肖逝苦心孤诣了几十年的绝世武学,不仅藏今之霸者之气。更加蕴古之苍朴之风。
“恢弘逍遥,尽在其间。”观独孤清绝残情剑光影,大王爷如是感叹。
然而,虽说独孤清绝剑法无招可破,岳离这九天剑,又有什么破绽可言?!就算能够辨清虚实路数也还都无懈可击着——
对于这灿烂与迷离集于一身的九天剑。或可谓之“大幻”之剑,独孤虽然比林阡等人了解得深入些、能够看清他的大致路数不至于被击败,却也无法像岳离解构他那样,把他的每一剑都拆成具体动作,从而捉摸出攻破之法。
何况在二人剑术都近似完美的基础上。岳离因为掌控战局节奏的关系一直压着他,次次招招都是追魂夺命,令他几乎无法转守为攻。
“原是烈日凌空,俄尔夕流注涧,倏忽明月照雪……”一剑之内,竟可同时并存这许多意象,变幻交替越来越急越来越自然……
一时之间岳离虽拿不下独孤,独孤更奈何不得他,心中惊撼,不比岳离对他少:此人宗师气魄,好像完全不管对手武功怎样,只要从整体把控着战局趋势属他就可……
“世间竟真有如此幻奇之剑术。”陈玘是越野从前的得力干将之一,此刻站在寨口眺望战局,也不禁赞叹起岳离剑法。
穆子滕半昏半醒只感周身空气凌乱、沙尘猖狂、风雷震荡,浑然不知他二人交锋了多少回合。
便在那时三十回合开外,独孤试图夺回节奏优势,残情剑倾注全身气力澎湃刺去,岳离则裹挟剑境巧然一招格挡,脸色宠辱不惊剑势唯我独尊,独孤清绝陡然心念一动,竟觉左手不听使唤起来。
在岳离眼中,所谓一流高手是能撑自己两招,绝顶高手至多平十回合,与自己能交手三十以上的只有薛无情和王爷,独孤清绝早就值了。
蓄势已久的九天剑,在此刻猛然祭出狠招,势将独孤意识“反控”!
岳离这一剑俨然掠夺了万物之气,将周围一切都控置于其精神世界中,焉能不破坏对手节奏,从而操纵起对手武器、令对手自愿反打而不自知!
再强的高手,只要心念有不定就会被岳离剑场同化!除非内力远胜过他……
这一击绝杀,立竿见影之效,瞬间残情剑已然调转猛刺独孤自己!
岳离之所以从始至终要掌控战局,显然就是等在这里。
独孤剑已刺伤左手,剧痛之下猛然惊醒,身体往后急避的同时,倏然调动全身真气相抗,半刻僵持,终于从岳离的死亡威胁下抽身,瞬间而已,已封锁住不听使唤的所有剑气,令残情剑停住了被继续反控的趋势。虽不能斩杀岳离,却俨然突破了魔障。
盟军有史以来第一个能在岳离反控之后全身而退的人,其拥有内息之深厚、调用真气之奇快,远在林阡、穆子滕之上,他能被岳离反控却也能不被完全控制,意味着内力与岳离根本相差无几!
岳离适才没有低估他却也还是小看了,剑术、内力、速度,岂止与我相差不远,假以时日他未必不在我之上……而且他,还这般惊人地年轻。
南宋军中。首次出现有人能将岳离拖缠,金朝也罕见如此世外高人,两人看似势均力敌实则又变数万千,酣战到六十回合仍畅快淋漓,自然令两军望之都胸中激荡。
二人盘旋进退,起落变化。手中寒光点点,缤纷飞洒,周身有无穷剑气掠地卷空,气势好比,日月每从肩上过,山河长在掌中看。
两军不时叫好,恍若身临比武场,浑忘了这是生死战。战至入夜,方才鸣金。
平凉府转危为安。
林阡虽然庆幸独孤的出现帮盟军减免一场苦战。却更加为仆散揆、岳离的到来扰心。
无论天下大势或陕西时局,都指向了完颜永琏将接踵而至。
当年,陇右和河东的不安因素,硬生生阻挡了林阡和完颜永琏于山东的决战。如今林阡料理了苏慕梓平定了陇陕,完颜永琏亦镇压了束鹿三兄弟安稳了北疆。
后院起火既然平息,下一步怎生不是会猎于前。
而完颜永琏,又岂能不来,难道眼看林阡战胜楚风流再夺环庆?实则他给林阡的扰心。林阡早已给了他!
“若林阡得到环庆,则他发难之时。出环庆取延安,同期,穆子滕出平凉取鄜州,厉风行出陈仓取京兆,三路攻我大金腹地,必然形势危急。”一个半月前完颜永琏尚在北疆边关。仆散揆的书信便和楚风流的败报一同传到。
仆散揆指出,林阡之所以先打环庆,是因稳定了那里之后,京兆、延安等地将迎刃而解,王爷必须出手。夺来他的主动权。
完颜永琏紧攥着那道战报一拳狠狠击在城墙上,直打得乱石崩裂手亦血流都不解恨:“薛晏,薛晏,徒禅已经离我而去,岂能又少了你……”
正月下旬,完颜永琏亲身临阵,两军愈发此消彼长,林阡注定很难打下环庆,不得不放弃继续进攻,而在巩固已得城寨的基础上,赴平凉府拒之。
陇右战后的近两个月来,盟军已经夺定陕南,并侵占了陕北诸多城县,终还是要在这一刻暂时止步。
兵力重排之后,金宋双方主力,最终于平凉府陈力就列、剑拔弩张。
死守庆城数日、是日因仆散揆援助而获救的陈铸,闻知王爷到来自是欣喜若狂,入得帅帐,陈铸听罢仆散揆对自己的赞许,笑问王爷接下来的战略:“如今仆散大人的围魏救赵也算成功,林匪势力必然要调整,接下来,就是和他们决战平凉了吧。”
“此其一也。”仆散揆笑而品酒,“我这计策成功的基础上,王爷还有计上之计。”
“怎么?”陈铸忙不迭问。
“先前大王爷用了我的围魏救赵打平凉,王爷推测,以林阡作风,势必对此作出两手准备,一方面继续猛攻环庆,一方面会增补平凉。”仆散揆指向地图,陈铸点头,确实都是这样,原来王爷连这都计算在内了。
“林阡对环庆、平凉上了这许多心,却是哪个老巢最空虚了?”仆散揆话音刚落,陈铸一拍脑袋:“厉风行,陈仓?”
“正是。林阡最近的所有行为都契合着王爷的心意,增补平凉的过程里也动用了厉风行不少兵马,虽不至于掏空,却毕竟不曾引起重视,趁着王爷在平凉吊着林阡,我们有一个突袭陈仓的好时机。”仆散揆道。
“王爷的想法总是比正常人快一步啊……”陈铸心服口服,“若真能突袭了陈仓,散关不远便是短刀谷……那可是林阡最重要的大本营了!这下平凉恐怕要不战自破,环庆就更别妄想了。”
“不过……”陈铸心念一动,“真要是剿匪威胁到了边境、甚至跨境,南宋朝廷会否诸多微词?”
仆散揆冷笑:“宋廷,早就想打了吧。”
“也好。”陈铸问,“是何人去突袭?用京兆府的兵马?”
“不能用,京兆府无论边关地位还是腹地门户,都是至关重要,因此为林匪下一步必取,先前从那里调集给大王爷的增援,不过是迫不得已的拆东墙补西墙。现在王爷到来,这些兵马能回原地的便回原地去。”仆散揆摇头,“所以与林阡的正面交战靠王爷和陕北兵马,而突袭陈仓只能靠陇右和凤翔兵马了。”
“由我带领?”陈铸眼前一亮。
“我会给你高手。”仆散揆道,“找个最可靠的人,规募对陈仓的攻袭。”
“好。”陈铸知道此事机密。肃然点头。
凉月如眉。
当晚率军驰赴平凉的林阡,终于有机会当面感谢独孤清绝的及时救局。
远离了军营,行走在山川云雾之间,任酒味弥漫在这屏障三秦、控驭五原的平凉府。也是那时候才模糊记起,独孤看似远离抗金,其实也曾出现在他们的风烟境里。
“足矣,足矣,请我喝了这般好的酒,也就不必说感谢了。”独孤豪情一如既往。
“独孤。何以这么巧也来了平凉?”林阡不无疑惑,“这些年来,又是怎么度过的?”
“六年来,我都师从肖逝,也答应他,要将他武功传承于世。”独孤说。
林阡点头:“所以连岳离都无法破解的残情剑法,其实已经融合进了肖老前辈的毕生绝学。”
“我原先想,战胜肖逝就能做天下第一。后来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纵然如此,这争斗之心却也不灭。习武但凡有抱负之人,岂能因为人外有人这句话就放弃了追逐的,理应遍寻高手,越战越强才是。”独孤斗志激昂。
“肖老前辈于是指点你来到陇陕,目的地应是那渊声所在吧?”林阡推测。唯有渊声,可能是所有人的念念不忘。
“不错,可惜我到黑山,知他两年之前便挣脱了牢笼,最近一次出现还是定西、会宁。于是按图索骥,直至来到这里,正巧遇到岳离,倒也收之桑榆。”独孤面上一丝满足的棋逢对手之笑。
“当日你未能知己知彼,所以才险些被岳离‘反控’,不过我觉得,你内力已与他不相伯仲,有所准备,必能突破。”林阡道。
“我们正值壮年,他们不进则退,突破亦是必然。”独孤爽朗大笑,似乎胜券在握,与他又喝一坛。
目送独孤踏歌向住处行,林阡心不禁一暖,有他助阵,感觉填补了瀚抒离去的诸多遗憾。
耳边忽而一声异响,林阡脸色微变,边行边以酒坛接过,透骨针下的绢帕上,赫然楚风雪的暗号。随着金军的整体调动,她和转魄、掩日最近都来到了平凉战地。
“完颜永琏要求拿下陈仓厉风行。”陈铸万万想不到,不过半夜过去,林阡便已得知他的部署。
掩日的卧薪尝胆总算没有白费,他辛苦送出的进军详细阵容、路线,多半也是他自己的规募,没错,他是陈铸如今的最信任。
“我会帮你们,为下线报仇雪恨。”林阡意识到掩日此番功劳巨大,同时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叮嘱身处陈仓的厉风行和金陵,备战之余,需懂得半真半假对某些地方放水。
“请转告盟王,我明白他的意思。”金陵自然理解得很,这情报非常重要,给了厉风行及时调整的时间,不得不叹,那位王爷实在高强。
“嗯,转告他,独孤那小子能救平凉,我守陈仓也不会差。”厉风行还是那般性情。
“转告他就差别人去了,我还想喝口水歇一歇呢。”来送信的噗嗤一笑,除去身上厚重并抬起头,才教紧张中的金陵厉风行缓过神来仔细打量她是谁,因有多年不见上次还是生离死别,金陵一瞬就红了眼眶喜极而泣:“凤姐姐!”
“哎,连你都派来了,是多怕我守不住?!”厉风行愠道。
“还不快去倒茶!”吟儿和金陵相拥之余,立即吆喝厉风行去端茶倒水,他们几个旧日知交,气氛自然相当轻松。
细细算来,阔别已有三年之久,战事所限金陵一直随厉风行驻守散关周边,吟儿则与林阡辗转陇陕、山东各处,近一个月于镇戎州休养,虽没少帮于樵去军中安抚,却始终念着前线的一干人等,是以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林阡所在的平凉,然而适逢陈仓临危、急需高手,林阡便将她调来当厉风行的助手。
吟儿原不想与林阡分开,不过一听可以来见金陵,自然还是欣然愿往的。这晚在陈仓巡视布防之后往回走,她二人便交流起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当初以为你死了,我心里怨过胜南,如今看你大好,只觉命运出奇。”金陵看吟儿神清气爽的样子,哪里还和兴州城的那个她有半点联系,一边抹泪一边笑说,“非但死而复生,还有了三个孩子,真是羡煞旁人。”
“可惜小虎妞它们太小,这次没带过来,不过小牛犊还是要带来给你们看的。”吟儿献宝欲燃起,正事做完赶紧去把小牛犊带来,七岁大的厉战原已睡下,听小牛犊来了一骨碌爬起,和金陵一同来迎看,还未等母亲介绍,厉战一把就将小牛犊抱起在怀:“哈哈,我知道是谁,是我媳妇儿!”
“啊,不是!”吟儿金陵都跟他解释不通,战儿把小牛犊抱着在附近转了一圈,兴致勃勃谁也不让插手,从那天起,就把小牛犊叫成“媳妇儿”了。(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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