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啦!”“不好了大人……”夤夜,驻地莫名失火,寨口亦有骚乱,有传混入奸细,又说外敌来犯。
尹若儒思忖林阡刚败不可能反击,但又因济南之战而对他存三分顾忌,故惊而不慌、问明情况,觉察出真是宋匪突袭,方要发号施令,蓦地一声刀响——
明明还在帐外,却是震透耳膜,尹若儒岂能不知那是饮恨刀到访?!他跟那武器从济南一直打到了大崮山,或者说几十年前的陇陕就建立了关系现在林阡正给他机会复习……
是以在刀声出现之初,尹若儒就能立即捕捉并判定。这感觉,最熟悉,也最新鲜……
尹若儒何等速度即刻出招,一丝微弱朦胧的蓝色,甫一飞出袖口剑端,陡然冲出数十股强烈气流直打帐外,轰一声巨响双方战力隔帐相遇。
这一回合从战场抽离,不过是林阡出刀在寻找尹若儒,而尹若儒以剑气回应了这个暗号而已。
而放回这战场中来,却是林阡饮恨刀刚杀入挑衅,尹若儒剑气便訇然飞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换常人,显然来不及应变武器都要被击飞,林阡的反应却已被尹若儒练得够快。剑气打到近前虽猛,刀中劲力也早就蓄足,手一翻转,随即便将那攻势压了回去。不过这还手看似简单,实却也费了林阡七八成力,第一回合而已。
雪光充斥了众人视线,如横着冲涌的瀑布,洗尽了剑气而直往尹若儒军帐冲刷。顷刻间帐外金兵作鸟兽散,而帐内众金将都已全被外面看见——
错,还分什么帐内帐外!此等攻势,即便石筑都成碎渣,何况区区营帐,霎时被掀翻了过去、里面人也东倒西歪。就连地面之上,都被硬生生扯出道沟壑来……
当然,这电光火石之间有且只有尹若儒一个没败给饮恨刀——他袖里剑气反击更快,身形翩然,手中轻捷,拨出的幽蓝却猖狂暴涨,美如飞花流萤势却激射苍穹!
这般速度,惊神泣鬼,仿佛将时间都拨了回去,让人难以分辨,这营帐的毁灭是林阡造成,还是他尹若儒导致?!
尹若儒这一击,业已八成力。
等闲之辈根本来不及见到的万道剑气,携带着剧烈的破空之声直袭林阡,令人能设想出那该有数丈粗广,而彼时,林阡上一回合才刚完成、八成力量方从攻击状态撤回,却恰好追上尹若儒的速度,是以无暇休整调控,即刻就迎着尹若儒剑气猛搅!
饮恨刀中无垠战意,强横卷动着所有剑气,回旋、坠落、毁灭,使之被迫失去威胁,失去形态,失去、命……
尹若儒和林阡,其实此刻都已是全力以赴,却知道下一刻自己会被对方激出更高潜能,所以,只能说,这一刻尹若儒力有九成,林阡,九成!
主将打得如此激烈,麾下军兵自是不甘示弱。肝胆俱悬,万箭之间、千钧之下、百刃之上。风流云散、土崩瓦解、人仰马翻,只在刹那。
由于金兵刚战胜还防守薄弱,而宋匪事先潜入里应外合,故这番夜袭火烧,打得金军是措手不及。犬牙交错的情形很快消散、金宋双方孰优孰劣趋于明显……不消多时,尘土焦红,天色枯黑,不知是被火烧,或是被血熏染,还是被战意烤。旌旗连城也倒,兵甲满山也销。
十七日,寅时一刻,尹若儒部忽然起火,凌乱中百余宋骑冲驰而入,原是绕开了徒禅勇部趁夜偷袭。尹若儒正待领兵抵挡,自身却先遭饮恨刀林阡单挑。僵持千招,又一路宋匪涌上山岭,击溃尹若儒部驻入其间……
寅时三刻,尹若儒军仓皇四窜,带给徒禅勇这突然大败。徒禅勇眼看明炬四山、耳听鼓声震地正自心惊,听到败报才知背后横插了一方劲敌。
当听说尹若儒还身陷宋军围困,副将们纷纷对徒禅勇请战:“将军,我等愿去救尹大人!”这些花帽军中的年轻将领,原先都是瞧不起徒禅勇的,经此一役,却个个对他马首是瞻,换以前,恐怕都是先斩后奏了。
众将士激得谁都想去,徒禅勇却举手平息:“慢着。都别去。”
“将军?”
“你等都在此地留守,严防宋匪正面冲击。”徒禅勇深知,林阡敢到背后发难,正面就一定有谋算,“尹大人由我去救。”
徒禅勇料得丝毫不错,卯时一至,海逐浪便立刻领军出击,若非徒禅勇事先稳住军心,此地金军定然已被尹若儒败仗连累、明明不占劣势却偏乱了阵脚、反而捉襟见肘被那海逐浪轻易冲乱……而不像此刻这般,严阵以待,固若金汤,完全不给正面那些宋匪赢仗的机会。
故此,虽然腹背受敌,众金将也十分相信,有徒禅勇去增援尹若儒,定能联手挫败林阡,最终缓解危局……
徒禅勇领军一路向战,视线从上而下,只见天中裂缝、鸟雀惊散、山走石飞、林木摇撼,坐骑由远及近,只见驽马彷徨、断箭无主、血污乱溅、残肢喷洒……叹只叹乱世中人不如马,任由践踏。
欲救尹若儒,欲战林阡,太简单,只需向着死尸最多、煞气最重、万物最乱处闯,因尹若儒犀利的剑气,与林阡磅礴的刀象,只符合那些境况……
方向感稍纵即逝,白天或黑夜断续经过身旁,光影与声动剪接般掠过眼前耳畔。徒禅勇策马临近他二人战局之时,有感自己身处的时空失控:空间正被林阡扩张,时间亦由尹若儒压缩,或者说,空间正被林阡倒逆,时间亦由尹若儒拨转。
毋庸置疑,尹林二人还在僵持——也不能说僵持,战局早就从第一现场转移,好一段路了。大帐内外,尘烟之间,高台,平地,山林,半空,一轮轮彼此震撼,一招招相互为难,缠斗得如此紧凑,教旁人没法插手。
这里没有过多活人能够靠近。除却双方主将之外,只有寥落尹若儒心腹,被一些林阡的兵圈在一隅打。那帮尹若儒心腹之所以还能撑,完全是因为手上有人质。或许尹若儒本人并不愿牺牲那个幼女,但那些金兵为了保命竟将她劫持——茵子。
他们这群精兵也真精,一看彭义斌战斗到一半忽然抽身往茵子的藏身之处走,立马知道茵子是他们逃出生天的关键故而加紧以她为人质……
然而,余光扫及这帮怕死鬼竟用茵子觅活路、打斗过程中还全然不顾茵子生死,尹若儒自是怒火中烧,喝叱无效难免胆战,生怕伤了她再也找不到水赤练,这一分神当然落了下风,好在林阡也心神被分,命令彭义斌“救人要紧”“切忌伤她”,才总算没教尹若儒落败。
两大战局相互牵制,倒也维持了好一番平手,到此刻徒禅勇临近,却终于有了突变——那些金兵见徒禅勇到来即刻猖獗,竟打得彭义斌等人连退数步,便这当儿茵子惨呼一声不知是否受伤,尹若儒一惊之下,衣袖顿时被饮恨刀割断,眼看着半个身子都被笼罩在刀光中……
徒禅勇未想到自己到场会引起诸多变故,吃惊看见茵子被牵连受伤,出于本能几乎立即就要上前打断,然而瞬间却看尹若儒破绽毕露性命攸关,徒禅勇岂会分不清轻重缓急,刀锋一转即刻来救尹若儒,而把那边的情势都交给了尹若儒亲自去做。
他的选择当然是对的,谁不想以饮恨刀为对手?适才是没办法插手,现在尹若儒输了自然他来……车轮战,尹若儒是饮恨刀的第一关,攻克了之后还有徒禅勇等着,如此才能救金人手里的人质……
这个场景,依稀哪里有过?陇南之役,金营……饮恨刀林楚江,人质林阡……
一幕幕往事,一段段重演,世事轮回之感,沧海桑田之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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