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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徐易坐火车到花山领工区开生产会。会前,主任安道环和书记吴伟专门把自己叫到办公室,问了这一个多月来工区的情况。
吴书记还特地点了秦宝的名,说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人,要注意方式方法。吴书记还语重心长的说:“小徐,你才到工区一年多,虽然我们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是毕竟时间很短,如果工区有什么事、有什么人对你的工作有影响的话,你要及时跟我们说,只要你坚持原则,我和安主任是支持你的,虽然你很年轻,可是我和安主任一直很对你有信心。”
一番话说的徐易居然有些感动,毕竟是在自己还艰难的时候给自己坚定的支持的,虽然吴书记没有明说,可是徐易知道他大概说的个性是什么意思。
徐易坚定的回道:“吴书记,我一定好好干,有什么事情及时向领导汇报。”趁着这个机会,徐易还把自己昨天晚上写的入党申请书交给了吴书记,以表达自己积极向组织靠拢的意愿。
生产会上,安主任布置了马上开始的设备秋检任务,对于任务完成不好的,考核当月生产奖。生产奖是今年段里才开始的,每个月200元,按季度发,每个季度就是600。现在这一个季度的生产奖差不多要相当于一个月工资了,对谁不是一笔重要的收入呢?
第二天回来以后,徐易立刻开了生产会布置了领工区生产会的任务,传达了老安的每一根电杆横担上都要刷白漆,每一根电杆拉线都不能有爬藤,否则立马当月的生产奖考核的要求。虽然徐易实在不知道电杆横担为什么一定要白,看人家供电局的电杆上面不都是锈迹斑斑、也没有看人家怎么影响,可是领导的精神还是要传达还要这么做的。
说实话,对即将到来的秋检,徐易还是有点紧张的,当工长快两个月了,这是自己第一次要独立安排工作,之前大家都在工区无所事事,工区所有的矛盾都是在工作中或者分配利益中产生的,没有利益冲突就没有矛盾,有了冲突自然就多了些不和谐的因素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刚刚准备出发的时候,就出现了问题,因为是区间电力线检修,工区没有汽车,所以大家都要骑上自己的摩托车,然后到指定地段自己完成任务。其实这么多年工区已经差不多形成了一套固定的程序了,就是有摩托车的年轻点同志就骑上摩托车到相对远一点的地方去,老同志只有自行车的就在离工区稍微近点的地方。徐易今天本来也这么计划的,可是临到出发的时候,秦宝说:“我的摩托车没有油了,公家也不给报销,我不能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徐易早就计划着可能会有事发生,但是想不到难题在没有出发的时候就来了,迅速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徐易淡淡的说:“哦,这样啊,那好吧!那你今天就选近一点的地方吧,明天我们在往前推进就是了,反正这个任务半个月之内完成是绰绰有余的。”
听到徐易这么平静,秦宝的心里反而觉得有些意外,其实他也不是在乎那么一点点的油费,只是想通过这件事让徐易知道自己不买他帐的。秦宝一直以为如果这次唐正军下去了,度量工区里的几个人,也该轮到自己当工长了。徐易的突然杀出绝对是个意外,虽然现在工长没有希望,但是一定要在工区取得一个相对较高的地位。只是徐易居然一点没有表达出不快,倒是秦宝感觉一拳打个空。
“这肯定就是学校出来的学生的通病,性格太软,果然像自己感觉的一样,徐易和马子阳是一样的人。”秦宝轻蔑的想。
看着人们逐渐散去,各自奔赴自己负责的区段,徐易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树上,这是刚才被压抑的怒火的迸发,手都感觉有些麻木了,但是心底里徐易还是对自己说:“要忍住,等着下一个机会再决定性反击。这样的人不会一次罢休的,绝对会得寸进尺,如果每次都不痛不痒的争吵几句,是达不到目的的。”
半个月的贯通线检修还算顺利,徐易现在已经能够自如的将工作组织起来了,通常胡平都是带着陈胜一组,唐正军带着余兵一组,老马再带一个,基本上大家各自完成一段,各都相安无事。工区里的备用金在核算员陶钧那里,徐易已经早就了解了,包括前面节省下来的,大概有1000元,相当于工区的小金库的性质,平时招待领工区来人吃个盒饭什么的,这几天徐易把他都拿了出来。
每次干完了活之后,徐易就让陶钧拿上钱,或到外面小饭店订一桌、或在工区买上菜自己做,一般都是吃过了饭再回家的,所以这几天来,大家一直感觉气氛挺不错的,就是老马私下里对自己说了几句:“工区的备用金要留足够了的,像这样天天用钱,到时候工区的备用金也没有了,领工区来人了怎么办?”
徐易笑笑感谢老马对自己的关心,但是在内心徐易却不以为然,因为只要不想把钱装在自己的口袋里,工区攒点钱还是比较容易的,并且徐易已经想好了怎样找钱的方法了。
对工区出去车站接电干活的问题,徐易私下里找老胡,老马,老陈都沟通过,徐易接手工长后一直在心里有个想法,就是要把工区的干私活的问题给规范起来,因为唐正军就是在这个问题上栽了跟头,所以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再跌第二跤。
再说贵溪车站原本就在小县城边,这些年县城确实也很快的发展起来,车站都被房子包围了,所以车站附近的商铺也多了起来,用电量也多了。很多空调要需要增容,而如果这些都去找供电局,不但手续麻烦,收费贵,而且那班老爷更不好伺候,所以传统上,铁路周边的商铺人家一般就找电力工区就解决了,都是熟门熟路的,他们也习惯了。但是由于有的时候找的人不同,所以接电的收费比较乱。有的高有的低,有的甚至一包烟、一顿饭就打发了。
徐易觉得工区的收入增长就要从这里找到突破口,但是要打开这个突破口,就要规范大家的行为,要规范大家的行为,就可能要触及一些人的实际利益了。
贯通线检修结束后的这个星期一,徐易趁大家都在,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前一天晚上,徐易是做了精心准备的。所以一下子就抛出了五点规定,但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两点,一是但凡有活干,无论再大再小,一定要通过工区来组织,工区统一组织报价,利润一个季度大家根据贡献大小分成一次,二是从现在开始严禁私自给个人或者商户接电。凡是私自给人家接电不通过工区,不走电表的,工区将坚决掐电取缔。徐易说了这么多,接着缓和了一下气氛,笑着说:“等到了年底工区有钱了,到时候我们给大家能一人发一点,然后再到饭店搓一顿。”
老马平时最反感这样出去干活的,因为老马还是有点书生气的。他总觉得这样每次出去干点私话的话就像个到处揽活的打工仔。
所以老马第一个说:“我支持小徐的决定,这样不但规范了,而且我们大家的利益都能保证,还有可能把我们的收入都提上去,有什么不好呢?”老马对这陈胜和余兵说:“你们说是吧?”
陈胜和余斌当然也是赞成的,这一点,徐易在心里已经估算过了,因为他们本身比较内向,又不是本地人,所以能自己找到私活比较少,从中的得到的收益也最少,基本上就是有的时候老同志叫他们一起接个活,所得也仅就是吃顿饭几包烟。如果工区能组织起来统一开展当然对他们是有利的。
影响最大的当然就是几个老同志。但和老胡,徐易早就沟通过了,对老胡虽然有影响,可是老胡是个要面子的人,而且家庭条件不错,爱人是老师、女儿在银行工作,老胡现在渐渐的接的也少了。而且他自持资历,不想因为闹什么不愉快传到花山领工区,被人说成自己和一个小辈工长过不去。老陈是个老实而标准的共产党员,为人也比较胆小本分,自然会有所收敛。至于唐正军、秦宝,徐易并不准备再去私下里打招呼,因为在计划中,徐易就准备拿他们开刀的,既如此,还打什么招呼!徐易是个性格坚决的人,认定和计划好的事情,他是不会放弃的。
安排了这一段的工作之后,徐易终于可以轻松一点了,这一段时间忙着贯通线的检修,晚上回来的又晚,和陆小英的小饭桌这半个月都处于濒临散伙的状态了。
今天没有什么事情了,陆小英正好休班,所以他四点多就去找陆小英,推门进了陆小英的宿舍,想不到陆小英不在这里,一般陆小英休息的时候就呆在二楼的宿舍而不到上班的三楼的控制室去的,难道是上去了吗?徐易抬步上楼,值班室里,陆小英一个人抱着电话窃窃私语,落日的余晖照在小英白皙的脸上,让她的脸看起来多了一抹艳红,格外的吸引人,也不知道说起什么高兴的事,只见小英轻轻的捂了一下嘴,戚戚的笑着。看到了徐易,陆小英对着电话里说了声:“要不我们下次再说吧?好吗?现在我有点事去。”
电话里显然是在说小心、注意安全之类的话,陆小英轻声的回应了句:“嗯,我会的,放心吧!”。
放下电话,陆小英高兴的对徐易说:“你最近是神龙首见不见尾啊!”徐易是想问他刚刚和谁打电话呢,但是想想还是没有出口,毕竟自己不是她什么人,这么问似乎也不大合适。
这是一个温馨的夜晚。吃过了晚饭后,徐易提议“出去走走吧?”
小县城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广场,人们唯一散步休闲的场所就是城边的烈士墓这里,座落在一座百米左右的小山岗上。徐易他们到了的时候,烈士墓前的小广场上已经到处是三三两两的活动的人群了,继续往幽静点的地方走走,都是一对对的情侣,或坐或抱的,徐易心想:“这些烈士如果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陵园现在是成了幽会的场所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秋日的夜晚月朗星稀,徐易和陆小英一起走在环山的一条小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身边树荫里不时上演着精彩的片段,有人的地方当然只是牵着手规矩点,没有人的地方徐易都看到好几对好像都在接吻了。本来徐易是觉得出来走走随便逛下的,可是身边此时此景,徐易不禁心情也有些荡漾了,走到山背面的时候,人明显的少多了,隔几十米远的路灯有的都被茂密的树冠挡住了,所以看起来光线暗了许多。徐易不禁把脸转过去,盯着身边的人儿,也许小英感觉到了徐易的异样,也许小英自己也感觉到了此时的气氛。所以她下意识的抬了一下头,看着徐易的眼神,小英低头说:“怎么这样看着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了吗?”
徐易的心里砰砰直跳,觉得口干舌燥,也许是黑暗给了徐易勇气,他鼓起勇气,对小英说:“小英,你真美”。
看到徐易的样子,陆小英故作轻松的说:“怎么,觉得我以前不美吗难道?”徐易连忙摆手道,“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你现在比以前更美。反正我心里觉得你是最漂亮的”。
小英没有回答徐易的话,微笑着向前蹦蹦跳跳的走了两步,徐易紧走了赶了上去,看着小英背在背后的双手,徐易悄悄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跟在小英后面保持这个姿势大约十米,犹豫良久,徐易终于还是把自己的一只手伸了过去,轻轻的勾住了小英的手指,继而交叉、紧握。小英没有抽出手去,也没有回头,徐易也没有敢进一步的动作,他们就这样围着小山岗的环山小路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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