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锐好歹是学服装设计的,不该搞错,坏事就坏在罗石说的按照旧衣服的尺寸给做一套新的就好了。
有话说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既然罗石说了话,照做就是,张春锐就没动脑子。
罗石也是听了罗薇的那句给他照原来的样子做一套不就行了吗误导,思维陷入死角了。
结果,给文天祥做衣服的事情闹出了笑话。
文天祥的不满也不过是微微那么一点。
他更关心的,还是别的事情。
如果说,文天祥有什么关心的事情的话,那就是南宋的这个小朝廷了。
当初,文天祥泛海至温州,上上表劝进拥立端宗即位,做了小朝廷的右丞相。手上没有实力,资格又压不过左丞相陈宜中,被排挤得在朝中站不住脚,只得自请外出去南剑州以同都督的身份开府抗元。
聚集起一支力量,收兵入汀州,攻入江西,一时声势大振,抗元形势一片大好,却被元江西宣慰使李恒逆袭,败出江西。天祥收残兵奔循州,驻南岭,整军,进屯丽江浦,又转到船澳。
这期间,端宗死了,末帝卫王赵昺继位,比文天祥资格老的陈宜中跑到海外去了,让文天祥看到了入主中枢的机会,就上表自劾,乞入朝,被拥立赵昺的陆秀夫张世杰给拒绝了,只给文天祥弄了少保、信国公的虚衔和爵位。
给文天祥加官进爵的同时,张世杰也给自己弄了太傅、越国公的头衔和爵位,名位还是在文天祥之上。
论实力,张世杰利用小皇帝和中央的名义扩充实力,在崖山聚集了三十万军民,也比文天祥的力量雄厚许多。
在五坡岭遇袭的时候,一直追随文天祥抗元的部下刘子俊、陈龙复、萧明哲、萧资、赵孟溁、杜浒张唐、熊桂、吴希奭、陈子全,或死或散,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一下子丢了个精光;文天祥自己也被人活捉。
获救以后,文天祥还是念念不忘重返中枢。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文天祥手上已经没有一点实力了,就算是重返中枢,也不过是和当初的陈宜中一样,被掌握武力的武夫张世杰联合陆秀夫给压得只能是借口搬兵一走了之,最后客死异乡。
,在张弘范的船上,文天祥就看到了亚荣号在元军船队里横冲直撞,虎入羊群一般;获救以后,追击俘虏元军战船和老鹰抓小鸡一样。
相反,张世杰的所谓三十万“军队”遇到元军就只有龟缩挨打的份。
如果没有亚荣号,张世杰现在能不能活着留着崖山还不好说。
最近一段时间,罗石收编训练俘虏,扩充力量,对自己态度恭谨,又多次示好于自己,文天祥不是迟钝的人,也是明白的。
于是,文天祥就起了心思想招揽罗石,用罗石的力量做筹码,重入中枢,和张世杰陆秀夫角逐一下。
打定了主意,文天祥就吩咐刘水根:文福,去请罗纲首【注1】过来叙话。
在船上休养的这段时间,文天祥已经把刘水根受做家仆,改了名字叫文福。
罗石得了召请,就去见文天祥。
见了面,文天祥盘问了一番罗石的出身来历,罗石自然是以那番“出身华夏苗裔,心慕故国”的鬼话应对。
文天祥问过这些,就把话一转,道:
“汝既是华夏苗裔,当知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民莫非王臣?”
“今汝既归中原,当思遵王化,为国效力,前有鞑虏入寇中原,山河破碎,神州陆沉,吾得王命,开府南剑州,聚天下兵,涤荡乾坤匡扶宋室,方今正用人之际,汝可愿入我幕府,为我前驱呼?”
以民族大义相责,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由不得罗石拒绝。
既然不能拒绝,罗石也干脆,应了一句:“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就答应了。
当下,罗石请文天祥端坐,给文天祥深深鞠了个躬,算是定下主从名分。
见罗石做了自己下属,文天祥就不客气了。
问道:“汝手下:兵马几何,战船几何,军械钱粮几何?”开始套人家底。
罗石回:“吾自海外归时,有铁船一艘,船上军民三千六百余;前时与鞑虏交战,得其战船二十一艘,俘虏其军五千,收编得勇健可用之兵三千六百,军械钱粮亦颇充足。
天祥大喜:“既如此,越数日,吾当校阅汝军。“
又对刘水根说:“文福,明日你登岸去寻一待诏来,与我成衣一袭,校阅三军时着用。”
“待校阅三军毕,吾当入朝面圣,重整朝纲,再振国势,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停了停,对肃立一旁的罗石说:“吾开府南剑州,帐下军将有缺,辟汝为都督府麾下水陆军都统,可否。”这就是封官了。
都督府是宋时的一个军政建制,都督也称“都督天下兵马元帅”。端宗登基的时候,这个位置就是还是卫王的现在的小皇帝赵昺担任,文天祥是同都督,相当于都督的副手。
“谢都督!”
第二天,罗石派人护送刘水根上岸去请了个裁缝上船,给文天祥做衣服。
被请来的宋人裁缝,名叫黄羽,行三,刘水根叫他黄三爷。是个满脸褶子獐头鼠目的小老头。
张春锐也被罗石找来,陪同黄羽去给文天祥做衣服。
黄羽有些看不起张春锐,心说:“你们这些海外蛮夷,穿衣服就是穿短褐,知道什么华夏衣冠?”
给文天祥量好尺寸,选取了面料,还是到餐厅去裁剪。
一群捞金妹又来围观,黄羽看了,也是吃惊。这些蛮夷女子怎么一个个丑的和夜叉也似?一个个人高马大腰身粗壮,眼若铜铃血盆大口,好生吓人!
裁剪好了衣料,黄羽就说,自己年纪大了,眼神不济,须得再上岸寻个会缝纫的帮手来。
张春锐就说:“不需去寻帮手缝纫,我美洲华人最善缝纫之术,待诏只需告诉我怎么缝,我自有办法把布料缝得又快又好。”
黄羽还不信,张春锐就给他看了自己衣服的针脚,黄羽方才信了。
和张春锐一起去了放缝纫机的舱室,看了缝纫机,也觉得新奇,心想,这髠人缝纫之法,居然是用机械,不是用针,果然是蛮夷!
待张春锐坐到机器上脚登踏板手扶转轮登登登,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一套衣服给缝合好了的时候,黄三爷又是一番暗自惊叹,心道,这些髠人虽然不知华夏衣冠,却是擅长奇技淫巧,缝纫之术忒也厉害!放下了几分先前的轻视之心。
做好了衣服,还要配饰物,腰带。
衣襟衣袂要用玉佩玉剑这些有重量饰物压好,省得被风吹了飘起来
腰间束以革带,头戴幞头,脚穿靴,
衣袂飘风,环佩叮当,头戴冠,脚穿靴,才是士大夫的风范。
还好,亚荣号缴获的东西里,玉佩玉剑幞头革带靴子,这些都有,给文天祥配一套不算难事。
看了黄羽给文天祥做的衣服不错,罗石干脆就请黄羽给自己也做了一套。
文天祥是三品以上的大官,紫色袍服,罗石的都统,估计是六品以下或者不入流的小官,就绿袍了。
文天祥是文官,朱衣朱裳,象紫茄子;罗石是武官,绿袍绿绔(裤)是根绿黄瓜。
因为给文天祥做衣服弄出了笑话,罗石就琢磨着请个宋人做顾问。
黄羽不过就是个裁缝,形容又猥琐,上不得台面。
罗石就请黄羽帮忙物色一个读过书见过市面的读书人,给自己做幕宾。
好歹,现在罗石也算是大宋的官了,家里请个读书人做西席,也正常。
宋末,跟着残宋朝廷逃亡的读书人很多。
大宋,皇帝和上大夫共治天下,作为预备官员的读书人地位很高。
能读得起书的,家里都得有点小钱。身为蛮夷,想请这样的人做事,很难。
可是,到了崖山,任你以前地位够高,家里有钱,也都不管用了,都是难民。
很快,黄羽就给罗大官人介绍了一个名叫方元朗的秀才过来,讲好了待遇,上了船,算是亚荣航运的顾问。
大宋朝以科举取士,当官只需要参加科举,一经考中,身跃龙门,所以和后世的公务员国考一样,读书人趋之若鹜,涌现出一批考霸。
方元朗就是个精通诗赋策论擅长科举的考霸。奈何,他的家境只够他参加州县一级的考试,更高一级的礼部覆试,因为需要的费用太高,就没有办法参加。
这就和后世某些高考成绩优良者没有钱去上大学,就没有机会参加公务员国考,当不了公务员,是一个道理。
读书人没有机会做官,出路也就是教书坐馆,方元朗给人教过家塾,也当过官员家里的馆客。日子过得不如意,三十多岁还没有结婚,总幻想有朝一日能参加礼部覆试,中个进士弄个官当,摆脱万年王老五的处境。
后因元军南侵,方元朗就一路逃难,最后流落到了崖山,缺衣少食捱过许多苦楚,才遇到个求聘西席的“官人”,算是找到靠山脱离苦海了。
虽然接受了罗石的聘请为罗石做事,方元朗还是从心里看不起罗石:“一个蛮夷,得了文相公青眼,做个低阶武官,也配请我这样正宗的大宋士子坐馆,有朝一日,朝廷重归行在(指临安)我考过礼部覆试,就是进士,授了官,就是文官,地位还在你之上!”
【注1】:负责纲运之商人首脑。宋朱彧《萍州可谈》卷二:“甲令:海舶大者数百人,小者百馀人,以巨商为纲首、副纲首、杂事。”金元好问《续夷坚志·张童入冥》:“寺有一僧吕姓者,年未四十,仪表殊伟,曾上州作纲首。”《元典章·户部八·市舶》:“於上先行开写贩去物货,各各名件觔重若干,仰纲首某人亲行填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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