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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侍卫将荀秀又拽回中军帐，狠狠推在地上，而后在楚辰的示意下，退出中军帐。 荀秀跪坐在地，吓得脸色惨白，汗如雨下，身子不由自主地突突直哆嗦。 楚辰身子前倾，冷冷凝视着他，说道：“你若再敢在本帅面前提光复尤国之事，本帅定斩不赦！” “是、是、是，小人不提，小人绝不再提！”从鬼门关外转了一圈的荀秀连连点头，哪还敢再提复国的半个字。 “你说，你们可帮‘我国’牵制炎军？”楚辰特意加重我国二字，就是在提醒荀秀，现在他已不是尤人，而是金人，是金国的一军统帅、上将军、侯爷。 “是的，聂将军，我家将军麾下的强兵能将二十万众，而且以后的兵马会越来越多，光复……控制的地方也会越来越大，若是我方能与金国结盟，一内一外，将会对炎国造成极大的牵制和打击。” “恩……”楚辰揉着下巴，这么说倒是没错，只是…… 他说道：“你方只有区区二十万的兵马，又是临时拼凑来的杂军，如何能帮我国牵制得了炎军？恐怕炎军只出动一个军团，便能让你等乌合之众灰飞烟灭了吧。” 楚辰这么说可不是危言耸听，论战力的话，炎军并不次于金军，论统帅、论战将，炎国更是人才济济，只靠着二十万的兵力就想和炎国分庭抗礼，无疑是痴人说梦的笑话。 荀秀面色一正，说道：“聂将军可不要忘记，若在别国，二十万人是东拼西凑来的，那或许可以称为乌合之众，但我尤人的二十万，哪怕是临时凑到一起的，也是虎狼之师。可纵横天下，无人能敌，再者说，我家将军现在于尤地已名声大噪。一呼百应，前来投奔之尤人志士络绎不绝，兵马时时刻刻都在增加，相信过不了多久，现在的二十万就会变成五十万、一百万，甚至是两百万，如此，难道还不配与金国结盟吗？” 楚辰凝视着荀秀，过了许久，他微微一笑。摆手说道：“荀先生请坐吧！” 听闻这话，荀秀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落了下来，施了一礼，而后在一旁跪坐下来。 楚辰正色道：“金国能不能与你方结盟，本帅是无法决定的。这需要得到大人的认可和首肯。” “这正是小人来见聂将军的原因。”荀秀直言不讳，说道：“希望聂将军能在金军主帅殿下面前多多为我家将军美言，促成此事，也仅仅对我方有利，对金国也是极为有利的。” 楚辰揉着下巴，沉思未语。 荀秀继续说道：“不管聂将军投奔了何方，心思如何转变。聂将军终究还是尤人，现在尤人要复国，聂将军于公于私都应助上一臂之力啊！” 他这番话多多少少也打动了楚辰，正如他所说，就算楚辰在金国的爵位、官位做得再高再大，他究竟还是尤人。骨子里就流淌着尤人的血，如果聂舒真的能带领尤人复国成功，哪怕他仍选择留在金国，也会打心眼里替尤人感到高兴。 楚辰又寻思了良久，点点头。说道：“本帅会尽快把此事呈报于朝廷，同时也会给大人写封书信，要大人慎重考虑此事。” 荀秀眼珠转了转，为难地说道：“聂将军，如果只是在书信中提及此事，只怕金军主帅殿下未必会重视啊。” 楚辰歪着脑袋反问道：“荀先生的意思是……” 荀秀正色说道：“小人想亲自拜见金军主帅殿下，还望聂将军成全。” 原来如此，荀秀来见自己，并非是要和自己商议什么，只是想通过自己去见大人罢了，虽说想明白这一点让楚辰的心里会有些不痛快，不过，他仍觉得有向大人引荐荀秀的必要。 金国与聂舒势力结盟，确实对金国有利，至少可以让金国手里多一枚牵制炎国的棋子，从另一方面讲，楚辰自己也愿意能促成此事，万一聂舒真的倚仗金国的力量复国成功了呢？ 他思前想后，最后点点头，说道：“好吧，本帅就亲自到柳河走一趟，把你引荐给大人！” 此话一出，让荀秀激动万分，后者急忙站起身形，必恭必敬地拱手施礼，声音颤抖地说道：“小人多谢聂将军成全。” 楚辰眯缝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幽幽说道：“能为你们铺的路，本帅已经尽力了，至于以后你等能不能成就大业，那就看聂舒和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翌日，楚辰带着荀秀，离开铁狮军的营地，起程去往柳河。 由于现在不是战争时期，楚辰的行动也相对比较自由，并不需要非得接到林浩天或朝廷的调令才能回京。 当楚辰和荀秀回到柳河时，已是半个月之后，他们抵达柳河的这一天很不巧，林浩天并未在城内，而是出城去狩猎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驿站的侍卫们也说不清，可能会当天回来，也可能要三五日。 虽说林浩天不在，但楚连瑜和彭谦等大臣都在柳河，楚辰带着荀秀去拜访了楚连瑜。 得知楚辰抵京的消息，楚连瑜有些意外，好端端的，他怎么从木地跑回来了？ 楚连瑜接见了楚辰，等后者说明这次回京的意图后，楚连瑜不由得吸了口气。 在金国的大臣当中，楚连瑜思维之敏锐堪称佼佼者，楚辰刚把话说完，他便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己方若是把握好这个机会，聂舒以后定能成为金国对炎国的一个突破口。 他向楚辰提议，别在城内等大人回来了，立刻带上荀秀去城外直接找大人，向大人禀明此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人定会重视此事。 楚连瑜的话正合楚辰心意，后者离开楚连瑜的临时住所后，带着荀秀又马不停蹄的出城去找林浩天。 林浩天狩猎的地方距离柳河不近，要东行二十多里，那里是一大片广阔的山区，不过山势并不险峻。确是个狩猎的好去处。 这次随林浩天一同出行的有张不凡、凌无涯等一干金国武将。 当楚辰和荀秀赶到这里时，已是天近傍晚。 狩猎了一整天，林浩天的收获颇丰，总共猎到两只鹿、三只山鸡、四只野兔。只不过他猎到的这些和张不凡比起来差了一截，不是说张不凡的猎物比他多出很多，而是他竟然猎到一头成年的黑熊，这可不是常有的事，需要有一定运气。 此时，林浩天已决定在此地露营，等明日再继续狩猎。 营地里十分热闹，帐篷一顶顶，篝火一堆堆，成群结队的金军将士围坐在篝火旁。边烤打到的猎物边嘻嘻哈哈的谈笑。 林浩天、张不凡、凌无涯等一干人等也和普通的将士们一样，在篝火旁席地而坐。 说笑之间，林浩天不时听到周围有嗡嗡的议论声，他举目向周围环视，见附近的侍卫们还在窃窃私语。他笑问道：“你们在偷偷摸摸地说什么？” 见大人看向自己这边，有侍卫急忙摆手说道：“回禀大人，没……没什么……” “不说实话可是大罪！”林浩天故意冷下脸吓唬道。 说话的那名侍卫吓得一哆嗦，低声说道：“大人，我等……我等在讨论是不凡将军的箭法好还是凌无涯将军的箭法好。” “哦？”林浩天眨眨眼睛，怔了片刻，仰面大笑起来。连连点头，说道：“我对此也很好奇啊，要不……”说着话，他转目看向张不凡和凌无涯，笑道：“你二人比试比试如何？” 凌无涯并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何况箭术本就是他的长项。以自己之所长比旁人之所短，那也是他一向不齿的，他连连摆手，说道：“大人，还是不必了吧……” 不等他说完。张不凡已站起身形，不满地嚷嚷道：“什么叫不必了，难道我一定会输你不成？比就比！无涯，起来、起来！”他不由分说，硬是把凌无涯从地上拽起来，后者满脸的无奈，连连摇头。 见张不凡和凌无涯要比箭法，周围的金将们也乐于看热闹，有人起哄，有人鼓掌，还有人上前打气加油的，口哨声四起。 林浩天拉着殷柔也站了起来，问身边的邵林、彤磊道：“我们是不是抓了不少的野兔？” “是的，大人！”邵林笑呵呵地应道。 “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林浩天先是看看天色，接着对张不凡和凌无涯说道：“你二人就比射兔子，看谁射的精准，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怎么比我都无所谓。”张不凡满不在乎地说道。 凌无涯是被赶鸭子上架，他苦笑道：“末将亦无异议。” “好！”林浩天带着众人走到营地边缘，再往外走就是茂密的树林，他收住脚步，说道：“就在这里吧！”说话间，他令人把抓到的野兔搬过来。 很快，有侍卫把一只只的木笼子提来，堆放到地上，打眼一瞧，少说也有数十只笼子，每只笼子里都装有一只或几只野兔。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到天色大黑的程度，但光线也已十分有限，林浩天从侍卫那里接过弓箭，含笑说道：“我先试一试！” 说着，他捻弓搭箭，侧头向一旁的侍卫吹声口哨。 那名侍卫会意，快速地打开笼子。他刚把笼子的小门打开，里面的兔子便窜了出来，疯了似的往对面的树林里跑去。 林浩天说道：“查数！” 侍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念吟道：“一、二、三、四……” 直至侍卫念吟到十二的时候，林浩天才将手中的箭狠狠射了出去。 就听嗖的一声，箭支破风，快如闪电般飞进树林里，不偏不倚，正中逃进林中的那只兔子，由于箭矢的劲道太大，把兔子的身躯都贯穿，又向前翻滚出数米才停下来。 现场先是一片安静，接着，叫好声四起，众侍卫们无不是连声欢呼：“大人威武！大人威武——” “哈哈！”林浩天仰面大笑，其实。他的心里也不是很服气的，他本就是个好胜之人，无论在哪方面。 就在这时，有侍卫跑过来。插手施礼，说道：“大人，楚将军来了。” “楚辰？”林浩天一愣，喃喃嘟囔道：“他不是在木地驻守吗，怎么跑到柳河来了？”顿了片刻，他又笑道：“楚辰来得正好，赶上好戏了，快请他过来！” 等侍卫走后，林浩天满脸坏笑地对张不凡和凌无涯说道：“不凡、无涯，楚辰可到了。你俩要尽力啊，谁都不想在楚辰面前丢人显眼吧？不然传到铁狮军里，可有损各自的声望啊！” “扑、扑！” 张不凡没有说话，低着头，向手掌里吐了两口唾沫。一副擦拳磨掌、跃跃欲试的模样。 凌无涯则感哭笑不得，哪有当着人家的面这么挑拨的，大人玩心一起，简直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时间不长，楚辰带着荀秀于侍卫的指引下走了过来。 楚辰急忙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掸了掸浮尘，快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礼，震声道：“末将参见大人！” 林浩天则走上前，托着楚辰的胳膊把他扶起，笑道：“楚辰，你这千里迢迢的从木地跑到柳河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楚辰刚要说话，林浩天又摆摆手。说道：“不过你来得刚刚好，正赶上不凡和凌无涯比试箭法，你说说看，他二人谁能赢？” 他这话可把楚辰问住了，论箭法。在金国除了邵林恐怕还没人能比得上凌无涯，可是张不凡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当着他的面说他的箭法不如凌无涯，不是自找不痛快嘛！ “这……”楚辰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林浩天也不想听他的答案，他笑呵呵地说道：“看来，你也是不知道，这回正好可以和我一起见证了！”说着话，他拉着楚辰走了回来。 大人根本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楚辰也是满心的无奈，他回头向荀秀使个眼色，示意他少安毋躁，耐心等候。 此时，张不凡已把自己的长弓拿了出来，搭上箭，对看守兔笼的侍卫沉声说道：“两只！” 啊！周围众人纷纷发出惊叹声，张不凡只拿了一支箭，难道他要用一支箭射两只兔子？ 要知道现在天色已经很暗了，尤其是对面的树林，更是漆黑一片，一只小小的兔子跑进去，常人恐怕连看都看不清楚，何况还是两只。 正当众人暗自琢磨的时候，侍卫已把兔笼的小门拉开，两只兔子一前一后，双双窜了出去。 “一、二、三、四……”和林浩天射兔的时候一样，侍卫开始有节奏的查数，“十一、十二、十三……” 侍卫已经数到了十三，可张不凡仍未把手中箭射出去，只见他端着弓箭，眯缝着眼睛，双目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树林。 过了这么久，两只兔子已逃进树林中有一段距离，不少将领已看不清楚兔子的方位，需要蹲下身形才能隐约看到两只兔子的踪迹。 “十四、十五！”等侍卫数到十五时，张不凡终于把手中的箭矢射出。 “啾！” 破风声刺耳，箭矢飞入林中，如同有生命一般，精准的射在一只兔子的后臀上。 箭锋贯穿它的身体，箭尖在它额前探出来，不过箭矢去势不减，挂着兔子的尸体继续前飞，又射在另一只兔子的小腹上，这只兔子也被射得离地而起，挂在箭矢上继续向前飞，最后，就听嘭的一声闷响，连续贯穿两只兔子的箭矢狠狠钉在树干上，嗡嗡直颤，而箭矢的箭身则触目惊心地挂着两只野兔的尸体，血水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 静！现场静得鸦雀无声，人们简直都看傻了眼，一箭双雕就已经很难了，而一箭双兔无疑是难上加难，一箭把双兔钉在树上，这份力道，这份精准，以及对时机的把捏，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张不凡挺直身形，脸上没有任何笑容，但大嘴撇撇着，就快咧到耳根下了，那副得意洋洋的姿态，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刺眼。 他学着林浩天的模样，把手中的长弓信手一扔，接着拍了拍巴掌，似自言自语，又似对周围众人所说，“这一箭，也就还算凑合吧！” “哗——” 周围的人们终于反应过来，一时间，呼唤声四起，掌声如雷，有不少侍卫都激动得连连跳跃，忍不住振臂高呼：“战神、战神——” 听闻周围雷动的欢呼声，张不凡更感得意，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丝毫没觉得不妥，心安理得的享受人们的欢呼和赞美。 如果换成旁人，恐怕没人会像他这样，或者说敢像他这样。 毕竟林浩天也刚刚射过箭，但现在他的风头却完全压过林浩天，无论换成谁都会觉得不妥，自己终究是从，而林浩天则是主，但张不凡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反观林浩天，也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痛快，反而笑得比谁都开心，欢呼声也属他发出的最大。 林浩天是有颗好胜的心没错，但不代表他没有容人之量，这是他的优点。 一旁的楚辰看得暗暗点头，像张不凡这样的人，恐怕只有在金国才有他生存的空间，也只有金军主帅能容忍他的存在，若换成其他的主子，他都不知要被砍多少次脑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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