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辰很明白自己的长短,他就是个会领兵打仗的将军,是个直来直去的粗人,不擅长玩弄政治、权术,那种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就引火烧身的事,他能不碰就尽量不碰,既然投靠了金国,就应该死心塌地的在金国干,能有多大的展和前途,他不确定,但至少这样可保自己和家人性命无虞,衣食无忧。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头脑简单的粗人,实际上,他才是大智若愚的聪明人。
这就是楚辰,在旁人面前高傲,当自己审视自己的时候,却又总把自己摆在最低点。
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被他一并打走了,他自己则带着亲兵卫队先是检验了一番城内的粮仓、银库,而后坐镇城主府,处理战后一系列的事务。
白土城一战,双方的交战只打了一个半时辰,但屠城却屠到翌日清晨才结束。当初他放出的话成为了事实,一战之后,白土城变成了红土城,不仅八万的守军被杀个精光,连带着,城内二十万的百姓也未能幸免,绝大多数都做了铁狮军将士的刀下鬼,侥幸逃过一劫的幸运者屈指可数。
一场血腥的屠杀下来,铁狮军将士几乎个个都赚得盆满钵盈,许多人抢掠的钱财把胸甲逞得鼓鼓的。
不过尤人掠财归掠财,城中的银库、粮仓是无人敢碰的,这要直接归军团所有,另外,在尤军当中还有将士身上不准携带钱财的传统,所以尤人抢得的钱财也要上交给军团,由军团记账并保管,等到战事结束,卸甲归田之时(尤国不打仗时,朝廷是不养军队的。军中的大半将士都要回家种地,一旦开战,再临时征集。),钱财再原数送还。如果将士们不幸战死。这些战利品也不会被扣留或没收,能按照账本如数送回到他们的家中。
屠城之后便是善后工作。按照楚辰的意思,应该把白土城一把火烧掉了事,当初尤军在金国也是这么干的,破城、屠城、毁城。这也是尤军的传统之一。
不过四名副军团长执意反对,这回他们把林浩天搬了出来,态度强硬,一再表示,大人要的是城邑,不是一片废墟,白土城必须得留下。作为己方大军南下的后勤补给之地。
对于这种微不足道的琐事,楚辰也就不合他们争辩了,同意留下白土城,不过既然留下此城。城内百姓的尸体就得妥善安置,一是屠城并非好事,传扬出去,有损金军的名声,其次,尸体若处理不好,容易引时疫,白土城还是会变为废城。
要处理那么多的尸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楚辰只能让铁狮军暂时在白土城驻扎下来。
可在处理战后的问题上,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人的观点还是和楚辰有林林总总的分歧,就拿尤人掠夺的战利品来说,他们四人的意思是悉数上交军团,日后不再还给将士们。
楚辰当然不同意,尤军可从来没有这种不合理的规矩。
尤国贫瘠,穷困的程度甚至远胜过当年的金国,打仗的时候,朝廷根本支付不起庞大的军费,所以才有了尤军掠夺战利品归自己所有的传统,这也是以战养战的典型作风。
但铁狮军现在已归属金国,每月皆有固定的军饷可领,将士们都有了稳定又丰厚的收入,陈修等人提出上交战利品也是有他们的道理。
对于此事,楚辰执意不允,双方争论来争论去也争论不出个结果,最后楚辰只能表态,现在铁狮军的一切皆按照尤军的传统来做,有分歧的地方,等大人抵达时再请大人定夺。
他这么说,陈修等人也不好再*他,此事暂时不了了之。
白土城之战,铁狮军大获全胜,全军的伤亡也不大,对于金国而言,己方的战旗开得胜,是件大喜事,其它军团的士气也大受鼓舞,异常高涨,但对于赤国而言,无疑如迎头一击,苦心经营的泽平郡防线竟然被金军轻而易举地撕开口子,接下来的战事,恐怕要比想象中艰难得多。
赤国驻扎于泽平郡的中央军主将是中将军袁诚,他是大将军尹良的表亲,其人还是有些真才实学,并非靠关系爬上来的泛泛之辈。
白土城的惨败让袁诚如坐针毡,接下来要如何抵御如狼似虎的铁狮军,他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
在与麾下的将士们商议对策的时候,袁诚忍不住当众哀叹,幽幽说道:“金国的铁狮军实则就是尤军,尤军之勇,举世无双,又多达四十万众,这……这让本帅如何是好啊!”
下面的赤将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敢接话。
尤军的战力摆在那里,谁都看得见,白土城的城防那么坚固,又有八万精锐之士驻守,可尤军连半天的时候都没用上,就把白土城全面攻陷,如此强悍的军团,已不是己方目前的实力所能抗衡的了。
就在这时,下面的一名谋士挺身站起,向袁诚拱手说道:“将军,铁狮军虽然强悍,但也不是不可战胜,将军可派一能言善辩之士去往铁狮军,劝降其主将楚辰。铁狮军是尤人,他们能投靠金国,为何不能再转投我赤国呢?”
袁诚眼睛先是一亮,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想劝降铁狮军倒戈,恐怕不是件易事啊!”
“没错!如果能成功劝降铁狮军,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即使不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铁狮军已攻陷白土城,接下来,要向金盘进,过了金盘,便是盘岭,此地险峻,将军可在这里,借助有利地势,与铁狮军一战,此战,我军也是能打则打,不能打就撤,引铁狮军追击。只要我军成功把铁狮军引入泽平郡腹地,断其补给和退路,哪怕它战力再强,也会不战自乱。成为俎上鱼肉!”说话的这位谋士名叫沈元,袁诚的门客出身,也是他最重要的智囊之一。
听完沈元这翻高谈阔论,袁诚颇有茅塞顿开之感。他大点其头。连声应道:“好、好、好,此计甚妙!”说着话。他又环视众人,询问道:“诸位以为沈先生所言如何?”
众人纷纷拱手说道:“沈先生所言极是,将军可依先生之策!”
“恩!”听众人也这么说,袁诚大点其头。他深吸口气,挺身站起,正色说道:“如果,此战我们能一举击败铁狮军,那么本帅与诸位将军也将一战成名,日后荣华,享之不尽。若是此战失败,你我……也无颜回建康去见大王了。”
众将们也都站了起来,插手施礼道:“将军放心,末将誓与将军同生死。共进退,与敌决一死战!”
金盘城位于白土城南部,距离白土城有二百多里,当楚辰统帅铁狮军浩浩荡荡抵达金盘城的时候,没有经过任何的交战,兵不血刃地占领该城。
铁狮军还没来时,这里就已经是座空城了,不仅守军撤得一干二净,就连城中的百姓也跑得精光。
铁狮军虽说封锁了在白土城屠城的消息,但这种事又哪是可以封锁得住的,铁狮军的凶残早已宣扬开来,赤国百姓闻风而逃。
战事进展顺利,连下赤国两城,楚辰亦是非常高兴,他令人给后方传捷报,并命全军在金盘城驻扎下来,修整一天,等到明日,再继续南下。
还没等铁狮军向南进军,赤国方面的使节倒是先来了,求见楚辰。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楚辰这点气度还是有的,他耐着性子,接见了赤国来使。
赤国使节是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白面黑须,体型单薄,一看就像是个文弱学生。
楚辰端坐于中军帐内,扫视了赤国来使片刻,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中年人低垂着头,目不敢斜视,冲着楚辰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说道:“下官刘栋,拜见尤国楚将军!”他故意在楚辰的前面加上尤国,也是有意提醒楚辰,他是尤人,而非金人。
楚辰可不是莽夫,哪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思,他仰面大笑,说道:“你赤人真是孤陋寡闻,不知本将早已投奔金国了吗?现在本将已是金国一军之统帅,你若再敢出言诋毁,可就休怪本将刀下无情了。”
刘栋闻言,脸色顿是一变,急忙改口说道:“是下官口误,还望将军不要见怪。”
“哼!”楚辰冷哼一声,扬头说道:“说说阁下的来意吧!”
“下官是奉我家将军之命,特来拜会楚将军的。”刘栋一边说着话,眼珠子也在骨碌碌地乱转,寻思着诱降之策如何启齿。
他伸手入怀,从中掏出一只锦盒,不等他向前递,周围的侍卫已先抢步上前,数把钢刀一同抵在他的脖子上。
刘栋吓得一哆嗦,急忙解释道:“大家别误会,这是我家将军送给楚将军的一点心意。”
楚辰笑了,赤军的统帅竟然送给自己礼物,这倒新鲜!他向众侍卫挥挥手,让他们退下,然后说道:“送上来。”
刘栋心中一喜,急忙把锦盒递上前去。
楚辰接过,打开一瞧,好嘛,里面装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即便在白天,珠子仍是闪闪放光,直视时都刺人眼目。
楚辰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如此纯正又这般大颗的夜明珠,价值连城,甚至有钱都买不到。他看着夜明珠眯了眯眼睛,随后把锦盒合上,没有送回去的意思,顺手放在手边的桌案上,一只手还盖在上面,似乎生怕旁人把它抢走似的。
他笑吟吟地说道:“如此贵重的礼物,本将怎么好意思收呢!”
左右的尤将们闻言都差点笑出声来,将军的举动和将军的话可是截然相反的。
刘栋既然是派来做说客的,自然擅长察言观色,只看楚辰的神情,便判断出他是贪财之人,只要对方有弱点,那事情就好办了,怕就怕对方铁石心肠,无论看到什么宝贝都不为所动。
他边搓着手边笑道:“这只是一份小礼,不成敬意。与我家将军对楚将军的仰慕之情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还望将军务必笑纳。”
楚辰含笑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本将就……却之不恭了!”
刘栋见机会来了。忙又说道:“其实,以楚将军之才。只做区区一军之统帅,实在太可惜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
“只要将军肯转投我赤国,定能封侯拜相,富贵一生。我家大人也对楚将军极为赏识。常说楚将军实乃当今将帅之,若楚将军肯来赤国,大人愿与楚将军结拜为异姓兄弟,共享大赤的万里江山。”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施怀赏识楚辰是确有其事,但要说和他平分江山。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等他说完,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身子也为之一颤,赤国甩出的条件可够诱人的。赤王竟然要和将军平分赤国江山,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候,就连一旁的陈修等人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万一楚辰经不住诱惑,真转投到赤国那边,那对金国所造成的打击可太大了,甚至伐赤之战很可能就此演变成伐金之战了。
其他的尤将们也都是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楚辰,等他作出表态。他们对金国没什么感情,如果楚辰真倒戈向赤国,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跟过去。
楚辰笑呵呵地啧啧嘴,说道:“王大人是说,只要本帅肯投靠赤国,赤王就会和本帅结为兄弟?”
“没错!”刘栋答应得干脆。
“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有一点是很显然的。”楚辰身子前探,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阴冷,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要害本帅!”
刘栋听后,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说道:“冤枉,冤枉啊!楚将军,小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将军您啊,小人所言,皆出自肺腑……”
不等他说完,楚辰摆摆手,冷笑道:“当今天下,谁人不知,赤王施怀把他的兄弟早已杀得干干净净,谁做他的兄弟谁倒霉,现在你竟要本帅和施怀结拜兄弟,这不是要害本帅还是什么?”
听闻楚辰的话,在场众人实在忍不住,纷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楚辰的话固然可笑,但说的也是事实,施怀残害同宗之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其口碑之差,和当初自立为帝的尤王聂行有得一比了。
刘栋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膛目结舌,嘴巴张开,却良久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管戴嗤笑一声,说道:“王大人,你家大人的品性如何,世人皆知,我劝你还是死了劝降我家将军之心,从哪里来,赶快回哪里去,不然,惹得我家将军不高兴,你的脑袋可要搬家了。”
眼看着劝降一事有门,结果却因为自己献媚的一句话,使事情又急转直下,刘栋实在心有不甘。
他前两步,急声说道:“楚将军,我家大人和将军是诚心实意地邀请楚将军投奔赤国,还望楚将军三思啊……”
楚辰可没有管戴那样的好脾气,他血液里就流淌着尤人凶残的本性,他嘴角挑起,冷笑着说道:“管将军,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诸如此类,你还与他罗嗦什么?!”说着话,他抬起头来,向帐外喝道:“来人啊!”
随着他的话音,两名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插手施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楚辰手指着刘栋,沉声说道:“此贼居心叵测,欲乱我军心,谋害本帅,将他拖出去,剖腹挖心,以儆效尤!”
“遵命!”两名侍卫答应一声,一人拽着刘栋一条胳膊,拽着他向外就走。
刘栋吓得汗如雨下,脸的血色瞬间褪去,连声叫道:“楚将军不能杀我,楚将军饶命啊——”
楚辰看都没再看他,向左右众将正色说道:“据报,赤军已于金盘城南面的盘岭布置下重兵,估计不下四十万人,倚仗有利地势,扎寨十余座之多,显然,敌军想借此拖缓我军南下的步伐。两军交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我竭彼盈,我军必败,所以,此战我军必须得速战速决,一鼓作气,击溃敌军主力,拿下盘岭,打开南下的通道!”
众将齐齐点头,觉得楚辰所言有理。
楚辰环视众将,正色说道:“陈修听令!”
“末将在!”
“你部为我军进攻的第一批队,一个时辰之内,务必要拿下敌军的第一座营寨。”
“末将遵命!”
“陶元丰听令!”
“末将在!”
“你部为我军第二批队,陈将军一部攻破敌营后,你部立刻对敌军的第二座营寨展开进攻,时间依旧是一个时辰,务必攻破!”
“末将遵命!”
“张程听令!”
“末将在!”
“你部为第三批队,主攻敌军第三座营寨,一个时辰之内,将其拿下……”
楚辰连续发令,把陈修、陶元丰、张程、管戴四部,分成四个批队,第一批队进攻时,另外三个批队休息,第一批队破敌后,第二批队立刻顶,继续攻敌,以此循环。
他的战术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盘岭的山路虽不狭窄,但也无法容纳四十万的大军展开齐攻,把全军分成几个批队,即可以充分的利用己方的兵力,同时还可以保证全军战力的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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