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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宁军和通城双双惨败的消息也传到了淮阳,不用尤人去通风报信,联军方面主动在联营的辕门外挂起关战的人头,重伤的徐凡也被捆绑在辕门门口的柱子上,供淮阳城内外的尤人观瞻。
消息传至尤国朝廷,满朝上下,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变故会来得如此之快,都城的两座卫城,竟然在转瞬之间都没了。
此时,聂行真的预感到自己恐怕是大势已去,他有气无力地瘫坐在皇椅上,环视朝中众臣,喃喃问道:“诸位爱卿,谁还有破敌之策?”
最后,右丞长司马风舒小心翼翼地跨前一步,拱手说道:“大……大人,百万联军已兵临城下,我都城守军不足四十万,实在……难以抵御,依微臣之见,我们……只剩下与联军议和这一条路可走……”
没等他说完,聂行猛的一拍桌案,把司马风的话打断。司马风叫他议和,这是聂行万万无法接受的,以尤国现在的局势,已无谈和的资本,议和就等于是投降,等于是把他拉下皇位甚至王位,还得去向各国王公负荆请罪,聂行哪能接受这样的耻辱?
“敌军业已围困都城,尤国的生死存亡垂于一线,你身为大尤的臣子,不谋破敌之策,为国为君分忧,反而还妖言惑众的要本王向联军投降?本王留尔等这贪生怕死之徒还有何用?!”说着话,聂行扬声说道:“刀斧手何在?这把奸臣给我拖出去,斩了!”
聂行一声令下,大殿们外的侍卫立刻冲进来数位,其中有两人上前抓住司马风的双臂,不由分说的向外就走。
司马风吓得脸色苍白,身子突突直哆嗦。他连声喊叫道:“大王饶命,微臣冤枉,大王饶命啊……”
正在这时,聂丹急忙出列,向正拉着司马风向外走的侍卫们摆摆手,然后对聂行拱手说道:“父王。司马大人的进谏……或许有不妥之处,但也是出于对父王的一片忠心……”
忠心?聂行挑起眉毛,他没看出司马风对自己有任何忠心可言。
未等他开口,聂丹又继续说道:“何况,现在联军围城,又连破华宁、通城两地的大军,都城内人心惶惶,如果父王在此时再杀大臣,只怕。会让城内的人心更乱啊,还望父王三思啊。”
若是旁人劝他,他或许还听不进去,但开口求情的是他的儿子,何况聂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聂行默默沉思了片刻,脸上的阴冷渐渐缓和下来,他抬起头,先是冲着众侍卫们摆摆手。沉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随后,他又狠狠瞪了司马风一眼。什么话都没有再多说,环视众臣道:“以后,谁再敢轻言议和之事,休怪本王翻脸无情,严惩不贷!”
尤国的大臣们皆吓得一缩脖,一个个垂下头。大气都不敢喘。
司马风缩着肩膀,悄悄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时也感激地瞥了瞥聂丹。
说白了,司马风就是聂丹的探路石。
提出向联军议和,聂丹自己不好开口。便借司马风之口,来试探一下父亲的态度,结果引来聂行震怒,聂丹这下也就明白此事父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的,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散朝后,聂丹刚回到自己的府内,被林浩天留在他身边的那两名魔系冥武者便前来求见。聂丹将他二人请到自己的书房,然后把朝堂上的事向两人大致讲了一遍。
现在看来,想劝聂行自己主动退位是不太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使用武力,把他强行拉下王位。但如此一来也就涉及到一点,是由聂丹动手,还是由联军动手。
若由聂丹自己动手,他现在还没有能制服自己父亲的把握,而若由联军动手,聂丹就必须得想办法放联军入城。只是,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太难了。
淮阳四城门皆由聂行的心腹爱将镇守,驻扎有重兵,没有聂行的手谕和令牌,谁都别想打开城门,即便聂丹贵为太子,他也没有那个权限。
两名魔系冥武者跟在聂丹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对于他的难处,两人也都能理解。
其中一位叫吕兼的魔系冥武者提议道:“公子身为太子,出入王宫,易如反掌,如果公子能把尤王的令牌偷出,打开城门,也就不是难事了。”
聂丹苦笑,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令牌一直由父王随身携带,想偷出来又谈何容易,何况,即便我能偷出令牌,但没有父王的手谕,依旧打不开城门。”
吕兼眼珠转了转,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守门的四将不会时时都在,若是趁其不在的时候带令牌前去,以公子的身份,下面的将领应该不敢为难。”
“这……”聂丹仔细想想,缓缓点了下头,觉得吕兼说的这个办法倒也可以一试,只是,要如何才能偷出令牌呢?
聂丹不急,他可以等,慢慢去想办法,但魔系冥武者等不了,他俩太了解己方的情况了,军中的粮草只够维持十日所需,现在已经快到十日,再不能攻破淮阳,全军可就危险了。
吕兼正色说道:“公子,我家大人希望这场战争能及早结束,好早日返回金国本土,所以,迎联军入城之事,一定得快,最好这几日就能办好。”
顿了一下,他又若有所指地提醒道:“公子如果能把事情办得又快又好,我家大人定会十分高兴,日后,在金王面前也更便于为尤国求情。”
别看他只是魔系冥武者中的一名普通成员,但现在可是代表着林浩天,说起话来也是派头十足,字里行间流露出一股傲气。
聂丹闻言,锁紧眉头,沉吟了许久,他最后把心一横。正色说道:“好吧!我今晚便入宫,去面见父王……”
“恩!”吕兼心头一喜,拱起手来,慢悠悠地含笑说道:“事情的成败与否,就全都拜托公子了。”
另一边,联军的情况并没有魔系冥武者所想的那么糟糕。打败了徐凡和关战为首的两路尤军,联军方面顺理成章的把华宁和通城一并攻下。
即使城中的百姓对侵入的联军反抗不断,可由于缺乏正规军的组织,已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攻占华宁和通城两地,联军在城中缴获了大量的粮草和物资,这使联军的后勤补给得到一定的保障,不过,联军急于攻破淮阳也是真的,原因是炎赤联军已快推进到淮阳。林浩天这边的着急是想赶在炎赤联军之前先进入淮阳城内。
上百万的联军围困淮阳,虽说城内的尤军没敢出城迎战,但麻烦一直不断。
在淮阳的外城区还住有数十万众的尤国百姓,现在淮阳已经封闭,他们想进进不去,而外围又被联军包围,想出出不去,数十万的百姓每日要吃要喝。短时间内被困还好说,时日一久。恐惧的情绪自然蔓延开来,加上尤人性情又粗野冲动,趁夜偷袭联军营地抢夺粮食的情况时有发生。
联军营地看守森严,尤人往往没有靠近到近前,就被看守的联军将士所射杀,就算有些幸运儿成功潜入联军营地之内。也会很快被发现,运气好的能及时逃走,运气差的被联军所擒,最后的结果就是砍掉脑袋,挂在联营的寨墙之上示众。
联军围困淮阳仅仅才三天的光景。被射杀、擒杀的尤国百姓就已超过千人,悬挂在寨墙上的断头一排排,一列列,触目惊心。
但联军高压的手段并没能制止住尤人,偷营的事件非但未少,反而更多,晚间放哨、巡逻的联军士卒也时常遭受尤人的袭击,有的被打晕,有的被打死,身上的盔甲、干粮、武器被抢个精光,最后赤身**的被人发现。
随着联军士卒伤亡的不断增加,双方的矛盾越发激烈,甚至还出现了数次大批的联军士卒冲进淮阳外城区,屠杀里面的尤国百姓,如此一来,之间的仇恨结得更深,晚间尤人偷袭联军的事件也变得越发频繁。
这就是个恶性循环,尤人的大规模暴乱和联军的大规模屠杀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林浩天当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出现,在别人眼中,尤人或许是野蛮的、未开化的异类,而在他看来,尤人可是比金银珠宝还要宝贵的财富,是可以弥补金国国力的宝藏。
他一直在尽力压着联军,警告新赤军方面不可擅自闯入尤人居住区,更不可无缘无故的去屠杀尤国百姓,不过,他毕竟是金军主帅,对于他的命令,新赤军大多都是阳奉阴违,表面接受,背地里依旧我行我素。
这日,林浩天正在中军帐和宋浩商议军务,外面有士卒跑进来禀报,有一名自称徐杰的尤人要面见林浩天。
一听求见之人是尤人,宋浩嗤之以鼻,冷哼说道:“区区一尤狗,也敢大言不惭的见林兄弟?把他赶走,如有反抗,就地处决!”
报信的士卒答应一声,正要离开,林浩天把他叫住,他对宋浩笑道:“这个徐杰我认识,当初我之所以能混入淮阳,也全靠有他帮忙。”
“哦?”宋浩一愣,喃喃说道:“原来是他!”顿了一下,他又惊又喜道:“难道,他这次前来是告诉老弟有进入淮阳的办法不成?”
“果真如此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林浩天也不想硬攻淮阳,先不说战损会如何,能不能打得下来都是个未知数,现在他指望的是城内的聂丹,如果聂丹帮不上忙的话,联军也只能强攻了。如果徐杰这个地头蛇知道可以悄悄入城的地道或办法,可让己方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城,那可就帮了己方天大的忙了。
林浩天满怀希望地命人把徐杰请进中军帐。
等徐杰进来,见过礼之后,林浩天笑呵呵地寒暄道:“上次徐杰先生帮了本帅的大忙,本帅理应亲自登门拜访才对,想不到,徐杰先生今天竟然找过来了。”
徐杰没有林浩天那么兴奋,只是礼貌性地向林浩天笑了笑。林浩天又道:“正好。本帅也有事正要去请教徐杰先生。”
“不知林将军有何事不明?”徐杰不解地疑问道。
林浩天没有回答,而是含笑摆摆手,说道:“徐杰先生还是先说说找本帅所谓何事吧!”
听闻这话,徐杰面色一正,拱手说道:“小人今日冒昧前来讨饶,是请林将军放人的。”
放人?他这一句话。把林浩天说愣住了。徐杰让自己放什么人?只看林浩天茫然的表情,徐杰立刻判断出来他可能还不知情。
他说道:“就在昨晚,联军抓捕了小人的三名属下,小人这次也正是为此事而来,希望,林将军能看在小人的面子上,网开一面,放过他们三人!”
原来是因为这个,而不是来帮己方想办法入城的。听明白徐杰的来意。林浩天和宋浩皆大失所望。
沉吟了片刻,林浩天问道:“不知徐杰先生的这三名属下都叫什么名字?又是因为什么被抓的?”
徐杰深吸口气,说道:“回禀林将军,他们三人皆是小人店内的伙计。昨天傍晚,一支联军人马突然来到小人的茶馆,说是要捉拿偷袭联军的暴民,结果,把小人茶馆里的茶客连同伙计、掌管。一共十多号人统统抓走,至今未放。所以,小人只好亲自来恳求林将军。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滥抓无辜,也实在有损联军的声望啊!”
“竟有这样的事?!”林浩天皱了皱眉头,琢磨了一会,他正色说道:“本帅知道了,徐杰先生请先回。本帅会将此事查个明白,给徐杰先生一个满意的交代。”
林浩天能这么说,已是给足徐杰的面子了,不过他对这样的答复并不满意,他幽幽说道:“联军进入民区抓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引得百姓们怨声载道,如果此事不能圆满解决,恐怕难以善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坐于一旁的宋浩猛的一拍桌案,怒声道:“大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面威胁我等诸帅?”
徐杰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不然他也不会只身一人的找上门来。他对上宋浩愤怒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小人说的都是实情。百姓对联军的不满情绪已越来越激化,若是不能化解,大规模的暴乱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当然,联军不会惧怕手无寸铁的百姓们,但是数十万人的暴乱,也足可以给联军造成不小的麻烦了。”
“你……”宋浩手指着徐杰的鼻子,正要怒骂,林浩天这时向他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没必须发这么大的火气。如果淮阳城外的尤人真发生暴乱,对联军也没有益处。
他眼珠转了转,扬起头来,唤道:“邵林何在?”
“末将在!”随着话音,邵林从外面走了进来,插手施礼。
林浩天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去查查,昨天傍晚的时候,哪国的军队进入民区抓人了,查明之后,回来报于我知。”
“是!大人!”邵林干脆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林浩天笑呵呵地说道:“最迟中午之前,事情就会查明,如果我军真有滥抓无辜之举,本帅会责令他们放人的,这回,徐杰先生可以放心了吧?”
徐杰是情报贩子,最擅长察言观色,此时他能看出林浩天不是在应付自己,心中的怒火也多少平息了一些。他深吸口气,先是拱手说道:“多谢林将军。”随后,他又接道:“小人还有句话要说,目前的这种局势,恐怕不是长久之计啊!”
林浩天问道:“徐杰先生此话怎讲?”
徐杰说道:“百姓之所以会频繁袭击联军,皆因心中恐慌。住在城外的尤人大多家境贫苦,家中积粮有限,一旦联军围困都城时日一久,百姓们可就要先被活活饿死了。”
呦!这个问题倒是林浩天以前从未考虑过的。他沉思了一会,问道:“那以徐杰先生之见,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徐杰下意识地挺直腰身,说道:“最佳的办法是,联军能为百姓放开一条通道,允许都城城外的百姓离开,如此一来,百姓们便无后顾之忧了,对联军的袭击也会大大减少。”
林浩天还没表态,宋浩已连连摇头,说道:“不可!万万不可!如果聂行或者尤国朝廷的大臣们混在百姓之中,逃离都城,那可就麻烦了。”
宋浩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数十万众的百姓,一旦放其自由离开,场面何其混乱,聂行及其子嗣、亲信完全可以乔装改扮成百姓模样,蒙混过关,若是让其逃走,己方围困淮阳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见众人皆赞同宋浩的说法,包括林浩天在内,徐杰暗暗叹了口气。
外城区的百姓之苦,又有几人能理解?联军不敢放他们离开,是担心聂行会混在百姓中逃走,而守城的尤军也同样不敢放他们入城,因为守军也担心联军乔装改扮成百姓模样,混入都城,伺机发难。外城区的百姓现在成了两面不讨好的累赘,失去保障,没有依靠,想要活命,完全得靠自己。
徐杰苦笑着摇了摇头,退而求其次,又说道:“就算联军不能放百姓离开,也得给百姓配发粮食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数十万的百姓都活活饿死吧?”
宋浩与手下将领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哼笑出声,己方好不容易占领了华宁和通城,总算是把粮草的危机暂时度过了,哪里还有余粮去养活那数十万众的尤人?他冷冷说道:“我军的粮草也是严重不足,填饱自己的肚子都困难,恐怕,无法分配出余粮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联军这是要把百姓们都逼死!徐杰握紧拳头,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似的。
他转目瞧向林浩天,看他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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