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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仓沉默了半晌,又问道:“大人这次接近赤营,有什么打算吗?”顿了一下,他忙又说道:“楚先生没告诉小人,小人也不知当问不当问?”
林浩天笑了,说道:“很简单,我想混进赤营里去。”
周仓大吃一惊,急声说道:“据小人了解,赤营戒备森严,根本就没有空子可钻啊!”
林浩天笑道:“我自有办法!”
见他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周仓也就未再追问。
他二人的速度很快,林浩天已不记得自己随周仓翻过多少座山峰,走了两个多时辰,周仓终于在一片树林中停了下来。
他拉着林浩天,伏身向前慢行,走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很快,二人接近树林的边缘,透过杂草的缝隙,向外一瞧,外面是片不算大的空地,空地中流淌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
周仓低声说道:“大人,这条小溪就是从鄱阳湖流下来的湖水,这里也是赤军士卒最常打水的地方。”
林浩天眯缝起眼睛,拢目细看,只见树林外的小溪旁聚有一大群赤兵士卒,有些人穿着盔甲,有些人则是脱掉上衣,在溪水中摸鱼嬉笑,其乐融融,全无防备。
观察了一会,林浩天缓缓抽出刀来。
周仓吓了一跳,急忙拉住林浩天的手,手指东侧,说道:“大人,赤军大营就在那边,距离此地不足五里。一旦动手,只怕会引来赤军的大队人马。”
林浩天一笑,突然反问道:“周仓,你怕痛吗?”
“啊?”周仓被他问愣住了,木讷地摇摇头,说道:“小人不怕痛,小人长年在山中行走,受伤是常有的事……呀……”
他话还没有说完。林浩天的刀子已在他的手臂上划开一条小口。
周仓赶快捂住自己的嘴边,又惊讶又不解地看着林浩天。
林浩天也不说话,将刀插在一旁的地上,然后在周仓的手臂处挤出一些血来,胡乱地抹到自己的身上和脸上,又抓起泥土在血迹上涂了涂,这才对周仓说道:“我现在出去,你留在这里不要动,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就给我呆在这里。”说话时,他从裤腿上撕下一条,快速地缠住周仓手臂上的伤口。
周仓总算明白了林浩天的意思。他点点头。后又不放心地说道:“大人要小心啊!”
林浩天一笑,低头看眼他手臂上的伤口,挑了挑眉毛,说道:“委屈你了。”
他不能在自己的身上下刀子,对于经验丰富的人而言,新伤或旧伤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甚至对造成伤口的时间都能精确到一个时辰之内。
说完话,林浩天再不停留,挺身站起,狂奔着从树林中冲了出去,边跑边大喊道:“救命啊。军爷快救命啊——”
他突然从树林中窜出来,可把溪水旁的赤兵们吓得不清。人们第一时间端起长矛、拔出佩剑,齐刷刷扭头向林浩天看去,同时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看清楚对方只一人,而且还是猎户打扮,紧张不已的赤兵们方长松口气,拿起来的家伙也都纷纷放了下去。
等林浩天跑到近前,还没等他们开口问话,他已颓然摔到在地,断断续续地说道:“敌军来了、敌军来了……”
“敌人?”几名赤兵急忙上前,把他扶坐起来,追问道:“小兄弟,你说清楚,什么敌军?敌军在哪?”
“敌军进了我们村子,杀了好多人,村里人都快被杀光了,军爷们赶快去救援啊……”林浩天环视周围的桓兵,颤声说道。
“你们村子在哪?叫什么名字?”
“是……是坡家口……”
“坡家口?你们有谁听说过坡家口?”有名赤兵队长向四周的军兵大声问道。
有名赤兵从人群中走出来,举手说道:“队长,我知道坡家口,不过……坡家口位于敌营那一边,好像距离敌营还不算远……”
“那就对了!肯定是贼军看攻不破我军大营,就拿我国的百姓出气!”赤兵队长含愤跺了跺脚,低头看林浩天身上有不少血污,关切地问道:“小兄弟受伤了吗?你是怎么跑过来的?”
“小人没有受伤,小人在逃出来的时候还杀了一名金兵,这肯定是金兵的血。”林浩天吞口吐沫,气喘吁吁地说道:“小人是翻山跑过来的,大家快去救援,再晚就来不及了。”
赤兵队长问道:“敌军是几时进的村?”
“昨天夜里。”说完话,见众人全无反应,林浩天急道:“大家快去啊……”
“小兄弟,恐怕……恐怕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只是一座小村子,哪里能经受得住正规军的屠戮,何况已经过去这么多个时辰,即便现在赶过去也是于事无补。
赤兵队长清了清喉咙,扶着林浩天说道:“我们先送你到军营休息。”
“那村子……”
“这事我会禀报兵团长的,让兵团长来做定夺。”赤兵队长安抚着林浩天,向手下士卒甩甩头,众赤兵会意,过来数人,七手八脚地搀扶着林浩天,把他带回赤军大营。
回营之后,赤兵队长把林浩天安置在一座空营帐里,而后,他去找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向兵团长禀明情况。
一座小村子遭受联军的袭击,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兵团长琢磨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派出几名探子,翻山前往,到坡家口去查看情况。
赤军探子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前后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带回来的消息是,坡家口的村民已经被杀得精光,全村老小,无一活口,村子被洗劫一空,其状惨不忍睹。
得知情况的兵团长心头一颤,没敢耽搁,马上去求见方天扬,向他汇报。
坡家口发生这样的惨案可不是一件小事情,金军攻破不了己方的营寨,粮道又被己方堵截,难免不会因为心怀怨恨,把怒火发泄到狼牙山周边的百姓身上,今天被金军屠的只是一村,而明日被屠的就可能是一镇甚至是一城。
等兵团长向方天扬汇报完情况,后者神情一黯,不由得仰天长叹了一声,良久无语。
这时,方天扬麾下一名叫做吕珀的副将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拱起手,高声说道:“金贼可恶,请将军允许末将率领一支人马杀下山去,必定一举荡平双峰城!”
方天扬低头沉思了好长时间,然后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先不要冲动,我军据守狼牙山这么多日,想必双峰城内的粮草也即将断绝了,只要我们再坚持几天,双峰城内自然不战自乱,到时候我们再打下去也不迟!”
听到方天扬都这么说了,吕珀自然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他摇了摇脑袋,重重叹息道:“唉!也只好如此了,只是可怜了我赤国百姓!”
另一边,在赤国兵团长的安排下,林浩天已经在赤军大营里住下来,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身上的血迹擦干净,尽量不把涂料抹下来,而后又无所事事地出外闲逛。
为了不引起赤人的怀疑,他不敢走得太远,还硬是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在自己的营帐周围来回踱步,借着踱步的机会,他也在向四周观察,探查赤军的状况。
他本来不清楚赤军在这山上囤积了多少粮草,可当他看到堆放在营中各处的一座座‘粮山’之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想赤军这是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啊!
意识到这一点,林浩天脸上的忧虑倒不完全是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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