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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听完蔓蔓讲述的整个事概况,周玉手里捧着茶杯,带了一丝不解道:“其实你的画高价卖了出去,对你不是更好吗?”
按理来说,一个画家的画卖到高价了,定是有助于提高画家的名声。搞艺术的,最关心的不就是名声。有名声才有钱,这是艺术家的潜规则了。
蔓蔓摇摇头:“表表姑,咱先不说我一分钱没能从中得利,她这样做有可能反过来压低了我现在所有画作的价格。但是,我认为最可怕的一点是,我这幅画根本没有这个实力,现在却被抬高到这个高价,若是真被人拍了买去的话。一方面,买家若是不懂但有良心的,我心里肯定会过意不去。另一方面,买家若是那种黑暗的投机商,恐怕到时候发现其中猫腻,怨回来,肯定也不是怨楼向晴,而是怨我。这不是给我自己和我家人增添危险吗?”
周玉听着她的话,先是听得觉得有趣,听到蔓蔓那半句“买家若是不懂但有良心的,我心里肯定会过意不去”,她心里甚至感到好笑,心里叹着这真是个单纯的姑娘家,卖就卖了,反正这事不是你干的,你还管对方是不是上当受骗。结果,到蔓蔓下半句那个“另一方面”时,周玉听着听着,一张脸不再儿戏,不经意间已经变成了严肃之色。
俨然,蔓蔓的话是有道理,而且是足以让她笃信的,不止如此,还让她佩服了起来。
人家都说这陆家女儿“大智若愚”。
周玉品位“大智若愚”这四个字,打量着蔓蔓,见蔓蔓从容平静,姿态端正,一种由内到外的娴静气质,端的是让人不容忽视的高贵与睥睨。周玉一笑:“怪不得你哥疼你成这般。”
君爷疼妹妹,宠妹妹到史无前例的地步,恐来是传遍大街小巷了。
蔓蔓又是汗又是不信的:“他那哪里疼过我?他经常和我吵架的。”
这还不叫做宠?
周玉忍俊不禁地发出一串笑:“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和你哥吵架,如此只有你一个他允许了,还不叫做他专宠你一人吗?”
蔓蔓扁扁嘴。所有人非要这么说,她也没法。
周玉洞察出她想法,心思:她是真不了解她哥呢!君爷君爷这个名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称呼的。也或许,是她哥有意向她掩盖了自己的本性。
“你说的事,我想,最大的问题是,从法律层面来讲,这场官司你是属于劣势的。”既然都同意了她的看法,周玉仔细地帮她分析案子,“毕竟,你的画作版权当时是签给了你的公司所有。你的公司将其转手给了楼向晴,这些都是符合法律程序的,有受到法律保护的。你想拿回你的画作,法律上很难支持你。”
蔓蔓锁着眉,知道周玉这不是打击她,恰是为了她才和她说实话。如此说来,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不是没有,她确是想出一个法子。一个最后的法子,无奈之下走的最后一步棋,固然付出有许多。而这个法子,正是周玉也想到的。为此周玉叹了。
“蔓蔓,我不知道楼向晴会把你的画价炒到多高的地步。所以这事有一定的风险性。”
“可我想赌一把。”蔓蔓说,“我觉得,不是所有的买家都是瞎眼的,连佳作或是劣作,都分不清楚。”
周玉却是从中看出她极大的信心,笑:“行,接下来,我就来帮你推波助澜吧,让楼向晴早点把你的画出手。”
“谢了,表表姑。”蔓蔓感激不尽。
蒋衍那晚听说了媳妇被人欺负的事,匆匆回到家,却发现自己媳妇压根像没事人似的,竟是趴在桌子上准备做起画来。
自从当了妈妈以后,为了给两个宝贝最好的照顾,蔓蔓荒废了饭馆业务不说,连带不敢作画。偶尔,手上痒痒,也只是拿只铅笔画画素描,练点基本功,以免生疏。
现在,她大张旗鼓的动静,引起了家里家外的注意。就是陆司令、陆老头、姚书记,都是在听到风声后回家来,直冲着来看蔓蔓作画。不知何时,蔓蔓作画,对许多人来说,已经变成了种难能珍贵的享受。
见蔓蔓先是弄了一张长长的画板,看来这幅新画的规模挺大的。蔓蔓画大尺度的画并不多,因为那会需要十分之大的精力。据大家回忆,她创作至今的画作里面,也只有女娲尺度最大。而今天蔓蔓铺开来的熟绢,至少要比女娲大上半米长。不止如此,大家都是第一次见蔓蔓采用了绢来作画布。
“专业就是专业。”姚夫人望着蔓蔓在旁准备的一堆子颜料和一排排像军队似的画笔,都望而生畏。
蔓蔓准备的东西,已经塞满了客厅,可见东西有多壮观。精心筹备的前期工作,足以说明蔓蔓的雄心壮志。
大家讶异的是,本来已经打算在画家界里偃旗息鼓的蔓蔓,怎么会突然想大动百度搜索“海天中文”看最新章节作了?
“你说她这画是想送给谁的?”姚夫人贴着陆夫人耳边问。
蔓蔓如今不靠画画为生,画画只为消遣,又因照顾小孩忙碌,根本无暇画画,出手往往是由于刚性需要。比如,某人生日了,需要她送生日礼物之类。对方既然提出要她的画,她就只好做一幅。然而纵使如此,看蔓蔓今天如此大的动作,也不知道有谁能有这个面子能让蔓蔓如此破费精力,简直是史无前例。
不止陆夫人,每个人都暗自妒忌起那个能收到这幅画作的人,心想:这是谁这般有福气得到蔓蔓的厚爱?
陆老头是说什么都忍不住了,走到孙女前面问:“囡囡,你这画是想做什么用的?挂在你饭馆里宣传吗?”
“不是,拿去拍卖。”蔓蔓哪能猜到一众人心里是什么想法,老头子问起,她随口就答,一点都不介意。
众人见她这流利的回答,压根不像撒谎,更是面面相觑。
“我说,囡囡,你怎么突然想卖画了?”陆司令忍不住口了,兴冲冲接上老头子来问。照理来说,女儿现在饭馆赚这么多钱,应该够花了,不需要再卖画来填补家用,莫非,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没有什么,就是突然想,自己的艺术造诣究竟去到了哪里。是比以前退步了,还是比以前进步了。想真真正正地比较一次的话,拿自己的画到拍卖场去鉴定,不是最好吗?”蔓蔓对此还是有所保留的,免得被人家知道她和周玉的计划。
她是想,拿自己的钱,最终在拍卖场以最高价,拍下自己这幅画,以此来压下自己那幅被楼向晴虚高抬价的旧画。因此,不管是在价格或是实力上,都要无条件压倒楼向晴,让楼向晴再也耍不出相似手段,这是蔓蔓的终极目标。
楼向晴不是说她那幅旧作有中西方画法的结合吗?的确,现在是有不少年轻中国画家在发展这方面的路子。但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画成的。要将中西方精髓结合起来,需要一条漫长走向成熟的路子。蔓蔓自己对自己的画是再了解不过的,旧作《采桑陌上沧》,采用的画法或许尝试了创新,但是其笔锋是相当幼稚和青涩的。她蔓蔓既然都一路在往前走,从未止步过,如今在这方面肯定有更多的认识。今天,她就是要在此基础上,以无论规模、画法、构思、成熟度等方面,一举击败以前的自己。
众人听了她这说法,表情各异。
“那你这是要画什么?”陆老头问。
陆司令和姚书记,却都是迫不及待地揭开上面那层绢,观察底下做衬底的素描稿。以素描稿上的初步轮廓他们足以判定,是足以令他们大吃一惊。
姚书记笑了起来,笑的和自己两儿子一样风度翩翩,风流俊美,夸道:“囡囡这是要画百子图啊。”
百子图,一百个小孩子。这可是个大工程。不仅如此,光是听这个名字,都能听出其庞大的气势和精细的工艺,可以让所有人为之振奋,对此抱了更大的期待。
为了支持女儿画出巨作,陆夫人决定,在女儿作画这段时间,照顾两个宝贝的活儿她和其他家里人全包了,不让外孙子外孙女打扰女儿画画。不过,对姥姥这个决定,两个宝贝似乎是并不喜欢的样子。
两个混世魔王,一直在大人怀里挣扎着,小眼珠子往妈妈的画作上直勾勾地瞧着,说什么都舍不得离开。或许,小脑袋瓜,暂时无法理解艺术瑰宝的精深含义。然而,这不代表他们凭着一种小孩子的直觉,去喜欢某一样东西。
蔓蔓一直觉得,真正美的东西,不是故作高深,而是像花儿一样,谁看见都能发自内心的喜欢和赞美。因着这个想法,她倒是鼓励起自己两个娃,在旁边看着她作画。
有个艺术家的妈就是好。姚夫人见了都感慨。自小能在家里培育起孩子的文化素质和艺术细胞,不是普通家庭能办到的。
于是两个小宝的小床,紧挨在妈妈的画作旁边,能随时看到他们妈妈作画。他们的小嘴微微张着,小指头摸到了嘴唇边,眼睛专注地望着妈妈和画的方向,露出两幅严肃思考的形态,活像两个小专家。
姚书记见到两个小宝都自居为高级评委的模样儿,笑了,对陆司令陆夫人说:“看来你们家真有艺术细胞遗传。”
陆司令先看向自己的爸陆老头:陆家有过艺术家出身的人吗?
陆老头细致地思摸了好一阵子,摇摇头,摆摆手。
陆夫人更纳闷了,自己娘家,杨家,从未听说有哪个是名艺术家这回事。说起来,她女儿蔓蔓的艺术细胞从哪里来的,真是值得一想。
蔓蔓开始大作,这一画,去掉将近两周的时间,并且未算上装裱的日程。众人见她一遍又一遍,没有不耐烦地晕染上色,勾勒画线,因为精细的工笔画,过程中,需得不停地洒水,刷加上胶矾水。工序十分复杂。不懂的外行人看着,都得为她捏一把冷汗。
在这一过程中,蔓蔓可以说是夜以继日的作画。明明是冬天未过,她却常常满身是汗。蒋衍每次回到家,就要过来帮她,稍微帮她刷点胶矾水,洗洗画笔,调调颜料,都是帮上了她不少的忙。
不懂画画的君爷,是没法插上手的,在门口伫立,望着他们小两口妇唱夫随的模样儿,内心里深深有种感觉:缘分,真是什么都挡不住的。
小西西看着爸爸妈妈画画津津有味。小南南则把小脑袋瓜忽然转了回来,乌亮,宛若夜空里最美那颗晨星的小眼珠子,直直地与君爷的眼对上。
君爷见着她一双小眼皮忽然朝自己眨了眨,好像能看穿他的心事似的,令他不禁都板起了脸。
姚爷刚来,刚好见到他们舅舅和甥女这一幕对唱,手勾搭在了君爷肩头,朝漂亮得能与自己一较高低的小脸蛋,笑了一笑,却是对君爷说:“如何,她现在晚上还粘着你不?”
出了满月的南南,依旧每晚要大舅陪着睡。蔓蔓曾经想戒掉女儿这习惯,竟是发现一下子戒不掉。不知何时,她这女儿是黏上了她哥。如果只是单纯孩子黏大人,蔓蔓肯定说什么都要把女儿抱开,免得女儿受她哥欺负。但是,小南南不是,小南南是时时刻刻都在观察大舅君爷。因此,君爷首先要切齿的是自己妹妹了。
俨然,蔓蔓知道自己女儿是腹黑性质后,而且女儿对她哥明显有挑战兴趣后,如今是暗中极力鼓动女儿的这种作为。
君爷冷冷地对着甥女那张精致可爱的小美人脸,说起话来照样不留情的:“她想黏我,也得看她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听到自己无敌的妹妹惨遭大舅鄙视,小西西转回了脑袋瓜,同样朝大舅眨眨眼放电。
外甥这个卖萌,或许能电到任何人,对着君爷却定然是要失效的。
君爷再一哼:“我不是女的,你朝我放电做什么?”
在姚爷笑得肠子要抽筋时,陆夫人走过来了,狠力拍下大儿子挺得直直的僵硬的背:“不是你亲甥女和亲外甥吗?你如临大敌做什么?”
都说知子莫若母。君爷掉头就走,满脸黑线。
小西西朝姥姥吐泡泡,露出甜甜的笑,勾引下老人家,让老人家记得下次再助自己一臂之力。
小南南的目光,却是一直锁着那抹冰冷的背影。
陆夫人看着外孙女这模样,心里惊奇:这孩子怎么会黏上她大舅了呢?
要知道,可以说所有的孩子,皆是怕君爷都来不及。因为君爷本身,也像是不怎么喜欢小孩子。
其实两个小宝,也不是非要缠着大舅不可。只是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实在太容易陷入自己的二人世界里面去了,把他们晾在一边的时间是太长了。长到他们只能在旁边看爱情片而没法插进去。
蒋衍一边帮老婆洗笔,一边还怕老婆累着,将凳子搬好,让老婆坐着歇息。为了逗老婆喝水歇口气,在旁边不停和老婆说话。当然,蒋大少做这事,潜在目的绝对是有的,他老婆究竟是为了什么卖画。老婆的口头那番说法,他自然是不信的。
或许其他人蔓蔓能诓上,可对于自己老公,她是没有办法的。谁让老公是个“缠死鬼”,天天晚上在床上缠着她,磨着她,俗话说的铁杵磨成针的功夫,在磨老婆的蒋大少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听完媳妇是这个目的后,蒋衍赶紧私底下,筹备资金,准备暗中资助老婆。反正,最终那画作的钱拍出去其实是自己拍下来,会兜回自己的口袋。只要没有人,比他们出的价格更高。
周玉这头安排好了,打电话告诉蔓蔓,是要在哪家拍卖会里进行拍卖,委托给哪家拍卖公司,都联系好了。而且,楼向晴拿着她的那幅旧作,会在她的《百子图》之前登场,这样一来,蔓蔓占据了后来跟上甚至有可能反超的优势。
纵使如此,蔓蔓心头嘭嘭嘭很紧张的。很是担心,拍卖会上有没有真正的伯乐,能看出她的画真正的价值。
“别担心。”杜宇上来她家里帮她亲手搞装裱,见到《百子图》时都大叹惊艳,说,“这幅画,应该是你至今最高的成就了。没有理由会有人不买账。你不信别人,总得信我这个一直看着你画画的人吧。”
听杜宇都这么说了,蔓蔓勉强挤了个笑脸。她心里没底的缘故很简单,这次为了挑战楼向晴的宣传手段,采取了新画法新尝试,远远超脱了原来的自己。
眼看安慰什么都没有用了,蔓蔓是那种没有看到结果不敢相信的人,杜宇认真地帮她弄好装裱。蒋衍拉开衣柜帮老婆挑选起衣服和鞋子。两个小宝因为不能跟着爸爸妈妈去拍卖会,依依呀呀很是不高兴。
《百子图》弄好后,要先送去拍卖公司进行鉴定和估价。接下来等通知。
到了拍卖会当天,蔓蔓和老公都穿得很低调,摇身变成竞拍者进入了拍卖会现场。蔓蔓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感觉挺神秘的,四周坐着的,听说都是身价挺高的人。毕竟,搞文艺品拍卖收藏的,没有几个钱,肯定也是不敢到这地方来的。
蒋衍拍拍口袋里放着的支票和卡,确保自己给老婆备下的备用资金够用。据风声,楼向晴炒他老婆的旧作,不也就六十几万,拿一百万应该绰绰有余可以拿下了。当然,他也希望老婆的《百子图》真能得到某些人欣赏,拿到更高的价格。
“蔓蔓,蒋中校。”周玉不知何时过来的,趁着拍卖会上关了灯,神秘兮兮地走过来,挨在他们夫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怎样?”蔓蔓问。
周玉听出了她口气里压着的一丝紧张,好笑道:“怎么突然对自己没有信心起来?”
蔓蔓是个谨慎的,自然不敢流露过多情绪。
周玉见她一脸犹豫,笑着再安慰她两句:“放心,我给你询问过新作的估价,不会比你旧作低多少。”
蔓蔓皱下眉,竟是前期估价没有能高过旧作,看来楼向晴是在拍卖行里先下了许多血本的。
“这个,主要是一个画的年龄问题。”周玉道,“毕竟那是你的旧作不是你的现作。”
蔓蔓偏是不信邪,被激起气来:“我倒想看看她能投资多少去捧这幅画!”
蒋衍环顾四周黑压压的顾客,发现本场拍卖会来的客人很多,但是光看拍卖会发的拍卖商品目录,不是都是很引人注目的物品。这种万人空巷的场面,一般应该是在举世珍宝拿出来拍卖时才有的盛况,与现下情形好像不太相符。于是底下问周玉是怎么回事,可有打听到什么神秘消息。
周玉点着头,夸他目光锐利:“有时候,人家不是来看商品的,不是来看珍宝的,而是来看竞拍客的。今天,据说是有几个国际著名的竞拍家进场。至于他们的目的是哪件商品,暂时不清楚。毕竟,连拍卖公司自己都搞不清楚。”
听说有家财万贯的大资本家来捧场,蔓蔓跟着老公四处望,可惜拍卖场内灯光黑漆漆的,人影都看不清楚。
台上的灯光亮了起来,意味拍卖会正式开始。根据周玉透露的消息,楼向晴拥有的《采桑陌上沧》,顺序被排在第七号。蔓蔓送过去的《百子图》,紧跟其后是第八号。
楼向晴本人一样在这拍卖会里,戴着墨镜,隐身在人群中,这样便于观察和动作。有个人过来,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楼向晴慢吞吞地翻开手中的此次拍卖会竞拍物品目录,看到了蔓蔓的《百子图》。在拍卖会正式开场之前,目录都有可能发生改变,《百子图》是开拍前新增的物品,可见周玉是做了极漂亮的一手,妄图打她个措手不及。
可惜,周玉这一手并不能防住楼向晴在拍卖行里广通的人脉。早在《百子图》到达拍卖公司时,楼向晴已经掌握到第一手情报,并且有意让专家压低《百子图》的估价。
“不怕。”楼向晴胸有成竹,看都不看《百子图》,笃定了不足为惧,“她这画是新作。而且,现在,她的画,已经都被我们宣传到举步不前。没能超出她那幅旧作的果敢。”
“可听说她这一幅画不比以往,是用了新画法。”
“她想用就能用好吗?”楼向晴在黑暗里冷冷地笑了笑,“说白了,若不是我在拼命捧她的旧作,她的旧作根本没有这个价值。足以说明她在这方面的尝试是失败的。”
对方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了。
楼向晴对此信心十足尚有个原因,她故意让人安排《采桑陌上沧》搁在《百子图》前面进行竞拍,占据了先机的优势。如果《百子图》在后面上来,没能超过《采桑陌上沧》,肯定要被人诟病,压力更大。最坏的结果是连卖都卖不出去。
实力,宗归是决定一切的要素。蔓蔓很清楚这一点。而论比赛,最难是超越自己而不是胜过别人,蔓蔓也是很明白这点。
没有退路了,在拍卖师终于亮出了七号商品的刹那。
“《采桑陌上沧》,当代女画家温蔓的作品。”拍卖师介绍。
经一番介绍以及商品现场陈列之后,竞拍开始。拍卖师叫的起拍价很高“五十万”。出乎蔓蔓她们意料的是,五十万后,一路都有人竞价。也不知都是不是楼向晴的托儿。后来,竟是叫到了超出蔓蔓她们预估的“一百万”上限。眼看这旧作竟然是潜力无限。蔓蔓看着,眼神里十分复杂。
周玉抚摸着扶手,不知是安慰蔓蔓还是安慰自己:“没事的,你的还没出场,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蒋衍握着老婆的手,完全不怕,反正不管多少钱,到时候他把老婆的作品拍下来就好了,他不缺向人家借这个钱周转。
蔓蔓是想:如果到时候新作真是自己拍下来,其实是很没有面子的,根本算不上胜利,只能说耍了点小手段小阴谋。
好吧,她承认,她是来看自己的新作被人认可而不是被自己拍下的。
从没有这样紧张过,她手心都冒汗了。
《采桑陌上沧》一路价格飙升,终于到了最终的叫价一百六十九万,一锤,两锤,三锤之后定下。
蔓蔓微张口,吐出:“真暴利!”
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周玉和蒋衍都被一乐。蔓蔓这紧张归紧张,心态其实好的没话说。
在必要时刻,蔓蔓也不怕当这赖皮鬼,今天非要用钱砸下楼向晴。
《百子图》出场了。拍卖师对于《百子图》的介绍词,并没有比《采桑陌上沧》多,更不会夸张。看得出来,拍卖师本身对这画的估价,与《采桑陌上沧》差不多。这其中是不是由“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于楼向晴的原因,那是八成是的。
周玉见此都不得在心里骂了一句楼向晴这个鬼滑头。
楼向晴如愿以偿把《采桑陌上沧》卖出个高价后,沾沾自喜地留下来,准备等着看蔓蔓的新作怎么栽。一旦蔓蔓在这次正面对决中栽了更好,说明她这个评画家的名声更高了,以后她的钱财更是滚滚而来。
明亮的舞台灯打在了《百子图》上,可见上面的一百个小童栩栩如生,衣冠鲜丽,不止如此,连小童上的每根毛发,都清晰可见,不像一般中国画中的大色块,明显是用到了西方一些观念,力图用中国技法表达出与西方油画不分上下的立体感。
论画工,不用想,普通人都看出《百子图》要比《采桑陌上沧》略胜一筹。于是,场中是一片茫然的鸦雀无声。因为无论在拍卖师的介绍和发到竞拍者的商品目录中,都没有提及《百子图》相比《采桑陌上沧》的优势。
拍卖师与底下的楼向晴暗通一眼后,报出了拍卖底价——五万。
这个五万一出,周玉怒得是跳起来。蔓蔓连忙拽住她。
五万,这简直是侮辱。不用想,都知道这个拍卖师是被楼向晴收买了。周玉悔不当初,心里明白到或许这是自己中了楼向晴的道。也是,楼向晴一方面要高价卖出蔓蔓的画,另一方面,当然是更希望能今后都财源滚进,要制造自己的名望,踩低蔓蔓的新画是最好的方法了。楼向晴说不定,正是等着蔓蔓主动上钩,才一直压着蔓蔓的画。
“表表姑,没有开始叫价呢,不怕。”蔓蔓反过来安慰周玉了。
周玉苦笑。耳听这五万的低价一喊起,果然这场中是十分忌惮起了蔓蔓的这幅新作有什么猫腻,一个个都不敢跟着往高价喊,竟是都只是一百一百的加价。
蒋衍听着都不耐烦了,眼看这价不知道要叫到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出马。
“阿衍,再等等。”蔓蔓不准老公这么快为自己伸张正义。
蒋衍握回老婆的手:“放心,我信,总有伯乐的。”
“不是伯乐,是侠士。”蔓蔓纠正老公的说法。
蔓蔓就不信,这里面的人都是眼瞎的,都是上演《皇帝的新装》里的伪君子。
叫到六万零五十三块时,不知道哪个恶作剧的,举牌时只给加了三块钱,全场哄堂大笑。
拍卖师都忍不住洋洋得意,开始砸锤:“六万零五十三块,第一次。六万零五十三块,第二次。六万零五十三块,第三——”最终那锤子刚举到半空,有人举起了牌子。
“哦,有人举了牌子,让我们看看这次是加了几块钱?”拍卖师笑着说收起锤子,似乎对眼前这个闹剧也感到十分有趣,直到那灯光锁到了那人举的牌子时,听到了对方喊的数字,一时眼睛瞪了起来。
别说拍卖师不相信,其他人都唰地回了头,看那举牌人的方向。这一看,把人都惊出了身冷汗。那举牌人,分明是今天不知为何到此捧场的一个著名竞拍家。
“多少?”拍卖师再问了次。
“三千零六万零五十三块。”
也就是说,足足加了三千万,庞大的数字在拍卖会场内犹如一石激起了千涛骇浪。
楼向晴的眼镜当场从脸上拔了下来。
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加了三千万的数目后,又有人举牌,叫价,是一千万一千万的叠加。
蔓蔓等几个人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
“我不是做梦吧?阿衍?”蔓蔓使劲儿拧了把老公的大腿。
蒋衍不敢喊痛,说:“我早就知道你能把画卖个上亿。”
上亿?蔓蔓皱着眉正想说老公天方夜谭了,想钱也不需要这么想,自己家又不缺钱。
结果,最终锤价,一亿六万零五十三块。
全场懵了。这个价格,恐怕已经可以在今年,不,很多年,在国内当代画家作品中问鼎了。
楼向晴手中的墨镜落到了地上,摔得一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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