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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很多人坚持着活下去的,并不是那种叫做阳光的东西,他们只能看得到那么一点点的光明,然后就有了希望,这就是我要给你看的东西。”
凌晨四点钟的青岛依旧不能被称为一座在睡眠中的城市,至少在青岛警总署大楼这个地方还有很多不曾熄灭的灯火,只不过那些光亮在弥漫的雾气中扭曲的柔弱起来,似乎并没有任何光明和希望的力量,然而正是这样的东西,让田横看了很久,他并不知道李青山是否能够记住他说过的这些话,但他很希望在这个最后的时候,能有一个人知道他这些年在仇恨和痛苦中活下来的原因,只不过那个身上沾满了血的男人似乎依旧还沉浸在他自己的那一场噩梦里。
没有风,九月中的青岛甚至还有一点炎热,可李青山还是忍不住颤抖着裹紧了身上那件单薄的警服,他没有杀过人,从来没有,他很想这样告诉所有的人,然而在四个小时前,那个像是大学生一样的顾城让他已经不能再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把刀子就丢在自己的脚下,那个男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前,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么的接近死亡,那种狰狞,那种刀子要插在自己心脏然后溅出血的味道,让他几乎没有考虑的就冲了上去直到那个年轻人的身体里再也流不出一滴血,是的,他终于变成了手上沾着血的人,他从来没有那么勇敢过,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恐慌过,他愣愣的看着那个用留恋目光看着那些模糊灯火的田横,脑子里一片空白。
“该走了。”田横点起一支烟,转身走进了那间供电室里,在那个地方,有他准备的一点小东西,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太绝对的事情,觉得很有把握的方案也会出现意外的局面,所以他并没有因为直升机的不曾出现而感到过些什么,然而当他看到地上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子,这一次的行动,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同伴,在李青山将那把刀子插到顾城身体里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的眼睛里的东西让他觉得心里好痛,他看了自己一眼,好像在说对不起,然后他倒在了地上,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想要爬到那个张南海的身边,那时候他的眼睛里,是燃烧着火焰吧,那时候他肯定没有忘记他们这些人选择活下来的原因吧。
田横这样难过的看着蜷缩在墙角里五花大绑的那个青岛警副职部队长,他努力的想要发出一点声音,扭动着身体挣扎着想要离田横更远一些,似乎在担心着那即将发生的事情,然而田横脸上的神色让这个看久了人心的部队长大人心里又燃起了一点希望,他停了下来,用着祈求的眼神看着田横,被胶带封住的嘴巴里似乎在呜咽的说着些什么。
“很久之前,那些像你一样的人拿走我们仅有的东西的时候,我们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田横默默的看着张南海,许久之后慢慢的说起了他们这些人的过去,他们想要的,也只是活下去而已,即便是很艰难的活下去,可只要活着,只要能和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一起活下去,那就够了,然而,他们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能够拥有,田横看着顾城那不能瞑目的眼睛,轻轻的说:“他有个妹妹,是被逼死的,可是那个男人却只是喝了一杯茶然后就把他送进了监狱,他想过死,我们每个人都想过,可最后,我们还是选择了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那两个字让田横的心里暖了起来,他微笑着撕开了张南海嘴上的胶带,然后说道:“在你家里的时候,你说过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东西,所以有些人选择了去死,你看过很多关于我们的案宗,我想问问你,你知道我们这些人选择的那个希望,叫做什么吗?”
“求求你,别杀我,我,我还有一个外孙,他刚刚出生,我还没有见过他的样子,我有钱,我有很多钱,都给你,就在…”张南海哀求的声音在田横将那把利刃送进这个部队长大人心口的时候渐渐的衰弱了下来,这个昏暗的斗室里只剩下了那一点点因为痛苦和死亡而遗留下来的呻吟,在那呻吟即将消失的时候,田横笑了起来,他看着顾城的尸体低声说道:“我们要一起守护这个世界上像我们一样不幸的普通人,我们要扫清这个国家的蛀虫,你没忘记,我也没有。”
“别,别杀人了。”站在门口的李青山终于在这个刚刚到来的新的一天发出了他的第一声呼喊,然而这呼喊,却孱弱的穿不过那一层薄薄的雾气,好像有风吹过一般就消散的没有了痕迹,他绝望的依靠着墙壁瘫坐在了地上,他觉得自己永远也没有机会洗清什么了,虽然从来没有人相信过他的清白。
“这个国家的公正,从来没有属于过像他这种穿着制服的人。”田横从供电箱里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那把射枪,对准了对面的大楼将那箭头射了出去,然后拉了拉那箭头后面的绳索,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这才对着李青山说道:“溜过去之后,这个世界的公正,就会在你的眼前,那些东西,只有看到,才会相信。”
“我…”李青山犹豫的看着田横将溜索捆在自己的身上,他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这个男人,如果不能相信那些穿着制服的人,那么相信那些像他自己一样的普通人就是对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警察们告诉他外面那些人已经红了眼睛想要拿他的头去换那十亿元的财富?看着很好的人真的就可以相信吗?如果是那样,为什么在他被巨浪卷下海去之后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上来的船长会在几个小时候后就变了一个人一样掏出了刀子冲了过来?如果这些人都无法相信,那么这个身上沾满了血刚刚杀过人的男人就是可以相信的吗?他不知道。
“你的选择。”田横看着这城市里渐渐亮起来的更多的灯火,拉紧了自己身上的溜索,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对着李青山说道:“只要像我这样做就好了,跟紧我。”
“你的伤…”李青山有些慌张的紧紧抓着田横的身子,他的确在怕着什么,他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将是怎样,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到安全的地方,更不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在自己溜过去的时候在绳索的那一端割断那根看起来并不怎么结实的东西,所以他选择了紧紧的抱住了那个男人,然而触手之处那滚烫的湿淋淋的东西却让他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那些害怕,他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男人转过头来露出的惨白笑容,他听见男人的呼吸渐渐的沉重了起来,他看得到男人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光彩,那涣散的瞳孔,冰冷的身子还有不断涌出的滚烫的热血都在告诉着李青山这个男人已经不行了,他牙关打着颤,忍不住说道:“你,你得去医院。”
“只要你活着,那么,这些,都不重要了。”田横努力的笑着,然后抓住李青山的手臂猛的跃了出去,他迎着那清晨的风像一只鸟一样飞过了那些站在总署大楼下面等待着长官训话的警察,他大口的呼吸着那即将到来的叫做自由的味道,然后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看那远处海岸线上渐渐闪现的朝阳的光芒,然而风在这一刻似乎就突然变的猛烈了起来,连太阳的光芒都被那东西吹的扭曲起来,田横怔怔的看着那光芒卷做了一团,然后一个猛子就潜回了海里,他忍不住想要大喊一声不要,然而他却怎么都张不开嘴巴,他觉得自己好累,他突然想要睡上一会。
然后,他就听见了有人在高声的大喊着些什么,他骂了一声傻瓜,觉得这个人真有意思,他睁开眼睛想要看看这个乱喊的家伙在哪里,然而他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感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自己的身上好疼的样子,他很生气,他愤怒的扭过头去,想要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后面袭击自己,然而奇怪的是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跺着脚气急败坏的大喊着,咒骂着,直到有个看不到样子的人慢慢的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他卷起了袖子,挥舞着拳头,告诉那个家伙他不是好惹的,可那个家伙只是满脸难过的看着他,他瞪着眼睛看着那个家伙的样子,觉得那个家伙好面熟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家伙的名字,他正要问问那个家伙为什么长的那么奇怪,为什么好像潘浪又好像顾城,还很像自己的那些同伴,可当他想要靠近一些的时候,那个家伙突然紧张了起来,那个家伙急忙忙的后退了几步,摇着头,摆着手,好像在说着:“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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