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在山洞角落里的陆海风,迷糊着眼睛,被罗二叫起来。又是一个满身鲜血的士兵,摆在了眼前。
朴姬善忙着剪开小张的衣服,解开头上的绷带,做着手术前的准备;身后的罗二,再次取出全套的消毒器械,还有几袋血浆,这些,都在催促着陆海风,来吧,该你了。
揉了一把脸,陆海风打起精神,在朴姬善的帮助下,带上橡胶手套,借着汽灯的光线,拿起了镊子,神情专注起来。
看到士兵头上的伤口,作为外科医生,“嘶”,陆海风也不禁吸了口凉气。
一颗大口径子弹,直接在小张的头颅侧面,划开了深深的血槽,撕裂了皮肉的同时,在颅骨上刻了道划痕;要是子弹再往下那么一毫米,小张的脑袋就开了瓢;长时间的流血,让小张的皮肤,已经呈现出暗灰色,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输血”,对朴姬善吩咐一句,陆海风开始清理伤口,准备进行缝合;眼前的士兵,他也没有把握,能否生还,只能尽力了。
见多了伤兵,陆海风还是很佩服这名士兵的,身体看着不是特别健壮,但头部的伤口,以及身上的两处枪伤,尤能支撑着活到现在,自身强大的意志力是唯一的解释了。
好在,都是贯通伤,没有子弹留在体内,陆海风利落地清理了伤口,消毒、缝合,加上有血浆支持,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能留下这名士兵的性命。
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器械,陆海风指导朴姬善,给小张开始包扎,下来的情况,不是他能掌握的,就看伤员的体质和意志了。
“路同志,来,给看看它的伤口”,随着罗二的话,陆海风扭头看去,好家伙,是它!陆海风眼睛一亮,抽动的嘴角,又惊又喜。
罗二脚下的睡袋上,侧躺着一头彪悍的狼,青灰色的皮毛,流露出浓浓的野性;在它的后腿上,缠着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
尽管罗二给大灰做了临时包扎,但这个对穿的伤口,也要及时缝合。
大灰听见罗二的声音,原本闭上的眼睛,勉强睁开,绿油油的眼珠,瞥了陆海风一眼,随即不再动弹。
大灰随意地一眼,把和它对上眼的陆海风,激的头皮发麻,开始迷糊的脑子,登时清醒过来,这是一头真正的狼啊,杀气太重。
“罗二,这是狼?”陆海风小心翼翼地求证。
“没错,是狼,也是我的伙伴”,罗二忧心地看着大灰,不知道它的腿能不能医好。
“我是外科医生,不是兽医,恐怕……”陆海风有些踌躇,没敢靠近。
“没事,你就当是给人看病了”,罗二的心里,也把大灰当成的战友,这个对自己有所企图的战友。大灰虽然心有所图,但给自己的帮助,罗二一直记着。
“那,好吧”,陆海风拿过一个消毒包,刚蹲在大灰的身边,引起了大灰的警觉,喉咙里低哼了一声。
“别动,不识好人心”,罗二在大灰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让它老实下来,“路医生,不跟它一般见识,来吧,我看着呢”。
由不得罗二不急,小张还能输血,这大灰要是失血太多,去哪输血去?也不能也和人一样吧,要是莽撞地随便输血,估计大灰就起不来了。得,只能靠它自己了。
刮去伤口周围的毛发,在罗二亲自打下手的情况下,陆海风满头大汗地缝合起伤口。
就是它,亲眼大量着大灰,陆海风的手有些发抖,100万呐,还是美金;结合上面提供的情报,现在,陆海风终于确定,俘虏自己的,正是美军悬赏百万美金的小分队。
这支小分队的特点,正是有一只狼狗跟着,或者是一头狼。
陆海风的异状,罗二察觉到了,他也没在意,给一头狼做手术,这个医生的心里素质,还不是太好。
就在山洞里忙活的时候,汉城的美军野战医院,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正陪着几名美军军官,站在那个手术室里。
被罗二干掉的四个家伙,已经抬出去,但凶悍的杀人手法,让大家浑身直冒寒气。
墙上那猩红的八个大字,经过翻译,美国人明白了意思,正怒气冲冲地盯着中山装,等着要个解释。
“呵呵”中山装抬手扶了下金边眼镜,脸上陪着媚笑,心里早骂翻了天,这个该死的陆海风,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跑了?还是被抓走了?也不留个信息。
“现在的情况,还要研究一下”,在没惊动外面的情况下,死了四个老美,其中一个是正规军的少校,麻烦大了。脑子里打着转,中山装琢磨起来,要赶紧把自己的责任摘出去。
“研究什么,很明显,是你们的人叛逃了,你们台湾人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交出凶手!”一名脸色通红的军官,酒气熏天地挥动着手臂,不满地咆哮,飞溅的唾液,冲击在中山装的脸上。
“是的,交出凶手,马上”
“还有赔偿,合理的赔偿”
愤怒的军官们,一致认定,责任在中山装一方,必须严肃、迅速、合理地解决医院遇袭事件。当然,这还是初步的处理,事件造成的影响,还要上级找台湾的金主,再次研究处理。
死的是美国人,中山装也不敢多辩解。
“这个?好的,我马上报告上级,请示一下,但是,请相信我们医疗队,一定会做好善后工作”,没敢抹去脸上的唾沫星子,拍着胸脯的中山装,信誓旦旦地向美国朋友保证着,不经意间,瞄在了手术台上。
明亮的灯光下,收拾干净的手术台边缘,有一个深深的划痕,似乎是被锋利的刀口,无意间划了一道。划痕的末端,微微一个右挑,这么一个痕迹,一般人是不会留意的。
但是,就这么一个右挑,让中山装眼神凝重,原本无奈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这小子,还活着。
陆海风在组织里的代号,正是大写的L。
这道划痕,是陆海风刚刚被俘的时候,右手下落的那一刻,偷偷留下的。敌特经验不多的罗二,根本就没在意这个小动作。
没有吱声,中山装再次细看了一眼,陪着惹不起的主子,出了手术室。一旦能联系上,怕是大功一件,陆海风,不简单呐,不愧是美国人大力气培养出来的高级特工。
中山装的眼珠,转动起来。
不行,得想办法私下找到陆海风的联络信号,再通报美军,让这个厉害的家伙,最好能死在搜索队枪口下。那样,功劳就是自己一人的了。
撮着牙花,中山装开始动脑子,给自己划拉功劳的时候,陆海风也完成了自己第一份兽医的工作,亲手给大灰包扎伤口。
陆海风的尽心尽力,还有良好的医术,让罗二对他好感不断增加,眼里的冷漠早就消失不见了。
留下朴姬善照顾伤员,陆海风太累,也需要休息,罗二放下几包牛肉干,在陆海风感激的目光中,出了山洞,警戒去了。
朴姬善调暗汽灯的亮度,紧紧身上的大衣,眯着眼睛靠在石壁上,只要今晚伤员不发烧,将养一段时间,她相信,三个战友就能再次活跃起来。
扫了一眼闷头睡觉的路医生,朴姬善很是高兴,罗二能找到这么一个技术好的医生,还能让他加入队伍,今后的日子会好很多。
天将亮的时候,陆海风匆匆捂着肚子,跑出山洞。
来到洞口,陆海风看见,罗二抱着冲锋枪,倚着旁边烧焦的树干,正在打盹。
没有惊动罗二,“真是,怎么闹开肚子了”,嘴里低声嘟囔着,陆海风弯腰跑到远处的树林里,方便去了。
陆海风转身的瞬间,罗二眯着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夜里,山洞里那轻微的声音,好像是在石头上刻着什么。
方便完毕的陆海风,走了回来,经过罗二身边的时候,他也有些怀疑,连放哨都在打瞌睡,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不管了,已经留下了标记,但愿自己人能找到这原始的联络信号。
小心谨慎的陆海风,做梦也没想到,罗二的耳力,实在太恐怖了。
天亮,罗二躲进了山洞。
不远处的山脚,已经晃过了两支敌人的搜索队,还有那军犬的吠叫声。汉城敌人医院发生的事情,让美军加大了搜索范围,在天上敌机的配合下,再次对汉城周围30公里范围内,进行了梳理。
十几支美韩混编队伍,带着电台,以汉城为中心,开始了紧张的拉网式搜索。在每支搜索队里,配备了台湾医疗队的医护兵,背着医用背包,跟在后面。
但是,这些精干的医护兵,个个眼冒精光,在不停地四下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美军的搜索计划是严谨的,划片编号,没有落下任何地方,方圆30公里内的沟沟坎坎都关照到了。
但是,罗二他们所在的山洞,刚好在30公里范围线的外缘,加上这里那股子酸臭味,让敌人的脚步转了过去,要不然,冲着敌人的疯狂程度,肯定会被发现。
山洞里,三名重伤员,一个女兵,一个医生,就连大灰也是半死不活的,还算囫囵的罗二,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带不走这些人。
暗叹运气超好的罗二,斜躺在山洞口处,一脸冷漠地嚼着吃食,默默地恢复着体力。他的手指,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冲锋枪的扳机。
偷偷一眼,陆海风瞟过那支保险大开的冲锋枪,随即微笑着给皮姬善讲解救护的知识。心里那股波澜的冲动,被罗二身上的寒意,消弭得无影无踪。
山洞里,陆海风和朴姬善一起,在细心检查着伤员的伤势,但他脸上不经意间的焦急,分明落在了罗二的眼里。
唉,怎么会这样,罗二转过头,看着洞外的天空,失落的神情没有丝毫掩饰。
难捱的一天,在陆海风的期盼中,蹒跚过去,天空再次拉开了夜幕。
匆匆吃点东西,看着漆黑的洞口,“罗二,我妹妹的事,你看……”,犹犹豫豫的,陆海风期盼地看向罗二。
“行,等会我跑上一趟,尽量找到你妹妹,只要她在医院里”
“太好了,她肯定在医院,但敌人会不会把她关押起来,就不好说了”
“没事,我会想办法”
“要不,我跟着去?那里地形我熟悉,能帮上一点忙”酸臭的环境,干硬的食物,让陆海风有心离开,但不能太明显。
“那行,上次我都找不到地方”,出乎意料的,罗二答应了陆海风的建议。
“不行,路医生哪能跟你比,这来回太远”,朴姬善却没有同意陆海风的话,让一个医生去冒险,根本是乱来嘛。
“阿善,现在也没有其他人手,你要看护伤员,再说路医生熟悉地形,跟着我问题不大”
“是啊,我的身体也不弱,跟着罗二不会有危险”
在陆海风的要求下,罗二取出一套美式军装,让他换上。“蛮合身的”,陆海风精神抖擞地整理着衣服;罗二也点点头,不过,那眼光,怎么看都像是在看寿衣。
在朴姬善的叮嘱下,罗二带着陆海风,走出山洞,小心地封闭好洞口,向汉城方向摸去。
今晚的汉城,热闹了起来;天一擦黑,城里的天空,不时打起的照明弹,照亮了城里的各处角落;加上几十盏探照灯,在不停地大范围扫射,把一个颓废的城市,搞得亮晃晃的。
汉城东北郊,趴在雷区外500米处的一个浅坑里,罗二瞅了眼游荡的哨兵。“太严密了,不好进啊”,横了眼蜷在一旁的陆海风,眼里,掩不住的寒光。
“嗯,是挺吓人的”陆海风点点头。
“这架势,真羡慕,看那高射机枪,新货”罗二偷偷指点着。
“这个,我不太懂”虽然一脸的慎重,但陆海风眼里的那点得意,罗二看了个分明。
“谦虚了吧,不是不懂,你是不敢懂,我的路医生”,森森地语调,让陆海风身子一僵,楞在了那里。
罗二猛然间的翻脸,让陆海风很不适应。
“罗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勉强笑着,陆海风狂转脑子,在回想自己的疏漏。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给你有手纸,你偏好用石头,还是有了记号的石头,你说,我是不是太傻,还是你傻”,罗二盯着陆海风的眼睛,寻找着自己的怀疑。
“那是我是嗜好,石头是随手拣的”,陆海风慌乱地看向不远处的哨兵,他不敢喊叫,只能开口低声辩解。
精明的陆海风后悔了,这个家伙,自己擦屁股的石头,都要扒来出来看看,还看出了疑点,不嫌臭啊。
但现在要是喊叫起来,他肯定,不等自己的声音发出,罗二手里的刺刀,立马会扎进他的喉咙。
心情复杂的罗二,彻底失望了,摇摇头,“噗”,锋利的M4,毫不犹豫地沿着肋下,深深地穿透了陆海风的心脏。
“真是浪费了你的手艺,一个外科医生啊”,罗二感慨一句,右手攥着刀柄一绞,把心脏轻易地捣烂了,“不管你是谁,别贴上我”。
脸色苍白的陆海风,颤抖着,不甘地张张嘴,哈出了一口热气,丧失了浑身的力气,随即急促地喘息起来。
他没想到,罗二能在没有多少证据的情况下,直接下了黑手,狠辣决断,不留一点退路;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我,我妹妹,是无辜的,真的”,瞪着眼睛,陆海风喃喃地低语,眼神开始溃散。
“行,冲着你救了我的战友,我跑一趟,别再让我失望了”,罗二点点头,拽出刺刀,鲜血喷出创口的时候,人已经窜进了雷区。
身后,是一名台湾特工的尸体,或许在明天,会被敌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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