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清、石达开、郑南率领文武大员,在天京的码头,以极其隆重的仪式热烈欢迎远道而来的西藏使者。
船还没靠岸,摄政热振活佛的代表甘丹赤巴(西藏三大寺之首、藏传佛教格鲁派正式创立的标志的甘丹寺主持)罗桑钦热旺觉、僧侣代表哷征阿齐图活佛、西藏地方噶厦代表夏扎旺秋杰波噶伦等一行百余人,就被岸上那气势恢宏的巨大场面给感动了。
码头上,红旗飞舞,前来欢迎的天京各界人士更是人山人海,欢呼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在热情洋溢的欢迎人群中间,是上百个一色红绸裹头,杏黄色飘逸汉服的男男女女,正在朝着他们这里频频地抱拳致意。
“最前面的那位,就是咱们天朝的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委员长杨秀清,左面那位是石达开副委员长,右面的那位,就是咱们天朝共盟会的郑南副主席,后面的那位女子更不简单,她不仅是咱们天王的胞妹,郑副主席的夫人,还是咱们天朝赫赫有名的女大将军,天京的警备司令官……”也仅仅是第二次来到这里的西南军政公署内务部总监李永和,压抑不住喜悦地向身边的罗桑钦热旺觉活佛等人介绍着。
在成都,在来的路上,罗桑钦热旺觉、哷征阿齐图、夏扎旺秋杰波等人就从曾水源、李永和等人的介绍中得知,天京与西藏不同,作为天王的洪秀全只是天朝军民的一个精神领袖,而天朝的最高长官,就是眼前出现在码头上,正带着满脸灿烂的笑容,迎接他们的杨秀清。这一瞬间,他们的心里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皇帝”这两个字,一个与皇帝权利相同的至高无上的大人物,居然能够屈尊来到这里,像是迎候久别的亲人一样的来迎接他们这一行凡俗之人,这种巨大的荣誉,那绝对可以说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欢迎,欢迎啊,我代表天朝所有的人民,热烈地欢迎你们的到来,”一见船刚靠稳码头、那块红布裹着的跳板一挨着船帮,就急急冲上岸来的罗桑钦热旺觉,杨秀清赶紧上前两步,从跟上来的女兵们手里,接过一条条洁白的哈达,极其真诚而又亲切地搭在罗桑钦热旺觉和哷征阿齐图、夏扎旺秋杰波的肩上,随后双手合在胸前,嘴里忽然说出了这样的四个字,“扎西德勒!”
伴随着这一切的发生,刚刚寂静了片刻的码头上顿时又是欢声雷动,最特别的是,在这片欢腾之中,还响起了丝竹声声。这种悠扬的乐曲,恰恰又是岸上绝大部分人从来也没有听到过的,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的悦耳动听。
不过,这突然而起的似乎是有些似曾相识的乐曲,却给来自雪域高原的罗桑钦热旺觉一行人,从中感受了一些明显的家乡的风情。此时,只有正在与石达开等人一起,给一个个风尘仆仆的藏族朋友们敬献哈达的郑南才知道,这首乐曲是他们那个年代风靡的,才旦卓玛的“洗衣歌”。
“扎……扎西德勒!”不知怎么的,在如此的环境下,自认似乎已经完全超脱了凡世的罗桑钦热旺觉活佛,眼角却是在开始湿润了……
欢迎仪式结束,杨秀清、石达开、郑南陪同“回到家的亲人们”,开始登上一辆辆早已静候多时的装饰朴实又不失光彩的敞篷四轮马车。直到这时,杨秀清才终于有了工夫,亲切地拉着李永和共同登上罗桑钦热旺觉的坐车,“永和啊,蓝朝鼎(兰大顺)那个家伙这次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哈哈……他可是还叫嚷着要跟我再比试比试酒量呢。”
委员长的一句话,把李永和说得心里霎时火热热的。他和蓝朝鼎虽然都是当年一起在云南昭通起义,其后一直转战四川,自从迎接配合林凤祥的红一方面军光复四川之后才加入天朝红军。尽管他们都是红军的“新兵”,却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的歧视,反而备受重视。年初,他们有幸又进入红军大学高级学兵队接受深造,红大学习期过后,就在回归四川之前,他们又荣幸地被邀请来到天京,受到了杨秀清、石达开、郑南的接见,并做了短暂的逗留。
算起来,他们跟日理万机的杨秀清委员长仅仅也就有过两次会面,时间最长的,就是他们行前的那顿晚餐。也许是太过兴奋了,他那习惯了粗豪的老伙计蓝朝鼎席间酒兴大发,居然“忘乎所以”地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地跟杨委员长当面较量起了酒量。结果,这下被喝得酩酊大嘴不说,他那嘴里也就更没有了把门的,醉话连篇地竟然要杨委员长“等着瞧”。
事后,清醒过来的蓝朝鼎得知自己的醉态,为此真是悔青了肠子,甚至没少私下跟他磨叨,“晕死,这下可是得罪了委员长了,别日后……”
“哪有那样的事情,像咱们这级别的官员,天朝一抓一大把,委员长那么忙,那就会记得住你个蓝大炮了,”一路之上,李永和在千方百计地劝慰着老伙计的时候,尽管言语轻松,可心里也确实不能不为老伙计捏着一把汗。“等着瞧”,等着瞧什么?这话说得毕竟是实在有些那个了,太放肆了。
事情总是就偏偏凑巧。刚一到成都的李永和,就接到了内务部跟着发到的任命状,就任了西南军政公署内务部总监这一要职。而去红军大学前原本就已经担任了雅州警备司令官的蓝朝鼎,经过一路忐忑抵达成都之后,却果然就被闲置起来,因为他的那个位置早已换了人。而恰恰就是在那几天,主持西南军政公署的曾水源偏偏也不在成都,这一下,蓝朝鼎简直就像是坐在了热锅上,差点儿没疯了。李永和清楚,老伙计并不是为丢掉了官职而难受,而是因为刚刚学到了一身的本事无处使用才会如此。
李永和还知道,急的生疯的蓝朝鼎居然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好主意”,连续几天,蓝朝廷足不出户,独自闷在屋子里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完成了一份给杨委员长的“悔过书”,在“悔过书”里,蓝朝鼎差点儿把自己写得连个人都不是了,一再恳请委员长高抬贵手,看在红大的面子上,哪怕叫他回到雅州去当个普通一兵,只要能替天朝出力就行。
不过,就在蓝朝鼎最后为了这封“悔过书”发出去还是留下来而苦恼的时候,曾水源主任回来了,委任书也随之到来,蓝朝鼎被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任命为红三十军军长。
“哈哈哈……委员长那天一定喝糊涂了,没记住咱老蓝说过的话,”蓝朝鼎在就要离开成都,赶赴雅州上任之际,悄悄地对着李永和这样得意地说。
今天,杨委员长旧话重提,望着委员长那张因为操劳过度而略显憔悴亲切面庞,李永和的心里哪能不感慨万千。
“委员长,”李永和使劲眨了一眨有些酸意的眼,“我离开的时候,蓝军长他们正在忙于进藏的有关事宜,他再三托我问候您,向您表示他的歉意,而且……而且,蓝军长他已经戒酒了……”
“戒酒了?”杨秀清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西藏那里的气候恶劣,喝点酒还是有好处的,干嘛要戒掉了。呵呵,回去的时候,你帮我带几坛子酒送给朝鼎那家伙,就说我说的,不喝不行。”
说到这里,他又冲着李永和挤了挤眼,“但是,千万不能再喝多了,这是命令。”话一说完,他挽起罗桑钦热旺觉的胳膊,并肩站立在马车上,共同向着路两边沸腾的欢呼人群挥舞着手致意,嘴里还在念叨着,“活佛,你看到了吧,天京,还有整个的天朝都是全体藏胞的家,所有人都在为你们今天的回家而感到万分的高兴……”
“是啊,是啊,回家了,我们终于回到家了……”罗桑钦热旺觉挥舞着的手不时地抹抹自己的眼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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