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听完李鸿章的一番骇人之言,伊戈纳季耶夫半信半疑地摇了摇头,禁不住又看了眼普提雅廷。要知道,当初扶植弈忻一党去扳倒碍手碍脚的慈禧,那可就是他首先提出的主意,而普提雅廷为了大局,却是暂时保留了自己的意见。倘若弈忻等人真的是像李鸿章所揣测的那样,岂不是证明他有多么的无知?
“李鸿章,不要在这里耸人听闻!”从一屁股坐在会客厅里就脸色阴沉,始终没有一句话的穆拉维约夫,此时一张嘴就火yao味十足,“你好像什么都明白,可你他妈的怎么就没有想到你贻误了多少的军机?”
“我……”李鸿章的脖子梗了梗,底气略显不足,“司令官阁下,我早和诸位阁下都说明白了,我这次回来是必须的。”
“必须的?”穆拉维约夫嘴唇上那两撇漂亮的大胡子一抖,猛地一拍手边的木几,直震得上面的茶碗、茶壶一阵乱跳,“作为西线的最高指挥官,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却没有与你的士兵们在一起,而是跑回到这里来搧你他妈的阴风,点你祖母的鬼火。你怀疑这个与太平天国叛军勾搭,想象那个与南方贼人调情,我他妈的现在倒是要问你了,你是不是有意地搅闹起这场混乱,与太平叛军狼狈为奸?”
穆拉维约夫真的是气急了,也伤心透了。沙皇陛下在近东面对英法等国的联手打击下,攒鸡毛凑掸子地给他拼凑了这么一只近十万的驻华远征大军,容易吗?威海特别区的失败,怪只能怪自己太过轻率,又高估了自己军队的战斗力,以至于没有认真地听取那些“朋友们”的提前劝告,教训是惨痛的。正因为他汲取了从前的经验和教训,所以才会夹起自己那根向来都是就要翘到天上去的尾巴,积极赞同伊戈纳季耶夫所倡导的南北和谈。
在穆拉维约夫看来,他和普提雅廷、伊戈纳季耶夫不一样。普提雅廷是一个纯粹的政治冒险家,作为外交官的伊戈纳季耶夫更是个精通此道的大政治骗子,他们玩的都是嘴。看上去他们都在为了“国家利益”而苦斗,其实,真正的输赢他们根本不在乎。即便都输光了,大不了就是面皮子上不太好看,而对于这些人,脸皮又值多少钱?
可他不行。如今,情况比起当时的威海特别区来,还要更为严重。鲁北六万大军陷入了太平天国军队的包围之中,这些军队一旦化为了乌有,要往大里说,沙皇陛下开拓远东局面以弥补近东利益损失的大计,将变成一场chun梦。往小里讲,自己赖以发达的本钱将在这场豪赌中,输得一干二净。
这次输得这样惨怪谁?那个该死的大清国见死不救固然可恶,但是,擅自脱离部属,引发大清国又一场内乱迫在眉睫的李鸿章当属罪魁祸首。
不久前,前方传来的消息已经证明,忠义救国军怀庆镇的三协人马在镇统温德勒克西的带领下,归顺了太平天国方面,以温德勒克西为首的那些叛逆们居然还发了份“奉劝有识之士弃暗投明”的讨逆檄文。檄文中历数沙俄、满清带给中华大地的苦难,最后,自然也不会忘记了李鸿章。温德勒克西等人在檄文中,严辞声讨李鸿章及其主子出卖中华国土的罪恶行径,正是在这个助纣为虐的大汉奸的种种逼迫下,他们最后终于选择了投奔光明的大路。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直到认真读罢温德勒克西等人讨逆檄文,穆拉维约夫才知道,原来李鸿章为了圆明园里的“那个刁蛮的女人”,居然不惜与自己的部属决裂,秘密埋下了更毒的杀手。
看到李鸿章还有些不服气的鬼样子,穆拉维约夫这个即将输光了的赌棍,真想冲上去狠狠地教训他一阵。他两只毛茸茸的大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为了你们自己的荣华富贵,你们拿我们当他妈的猴子耍,把我们当成了你们的看家狗。你这个下贱的奴才,该死的流氓!没有你们这些混蛋,弈忻他们哪能敢如此的卑鄙!”
“将军……”看到屋子里一共就四个人,竟然都闹得鸡飞狗跳,伊戈纳季耶夫赶紧上前想要劝阻一下这位勋爵大人。
穆拉维约夫根本不买账,他高高地举起那两只紧握的大拳头,“我要立即逮捕你,还有那个肮脏的女人,我要用你们的血去安慰紫禁城里的那些人!”穆拉维约夫的吼叫,震得整个会客厅都在摇晃。
又是两天过去了,弈忻发觉载垣教他押的宝并不那么的准确。按照普提雅廷总顾问的提议,弈忻照准了什么李鸿章执掌海军总统衙门,他心想,反正英国的那些炮舰还有一阵子才能来呢,所谓的“海军总统衙门”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都难说。照准这个提议之后,弈忻和载垣、端华掰着指头一个城门的数,盘点着各城门守将的忠诚度,及时做着必要的调换,然后,他就开始忐忑不安地等候着又一张底牌的翻开。
只是除得到了李鸿章开始频繁出入于俄国公使馆与联军总部的消息,至于载垣说的那种最后一击却连个影子都没有。由于前一阵子紫禁城出了刺客,搞的京城一直宵禁,为了安全,俄国公使馆显然也是为了加强戒备,增调了丰台联军总部的一个营进入公使馆。到现在为止,俄国公使馆里满打满算不过是就有不足五百的沙俄军人。除此之外,京城里再没有沙俄士兵出现。
至于驻守在圆明园的那个沙俄团,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守在岗位上”,唯一与从前不同的是,长春园的戒备变严了,不要说是“闲杂人等”,就是弈忻定期派自己的福晋“前去探视”,现在也吃了闭门羹。据还是一天要来上好几次动员大清国全力抗战的普提雅廷解释,眼下局势混乱,歹徒颇多,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被软禁的太后需要严加保护。
弈忻开始有点儿二虎了。俄国人一如既往,战场上的形势却越来越坏。他本来还在担心好朋友麟魁这次会一准儿没有了从前的好运,真会按照僧格林沁给描绘的那样,断送在太平天国的大包围圈子里。哪知道,昨天他就得到了麟魁的书信,原来麟魁就在邯郸方面出现了太平红军的大队人马之前,已经全身退到了邢台。麟魁再次的遇难呈祥虽然是件好事,可弈忻不能不更深一层地去想想,假如前面的军马都这样干,京城该怎么办?
麟魁那边的事情还没完全想明白,今天,温德勒克西反叛的消息又摆在了案头,弈忻的心猛一紧缩。绵洵可是载垣在没有和他商议之后,就以对付俄国人的理由给秘密调回来的。怎么就这么巧,绵洵前脚回来,温德勒克西后脚就背叛了大清?
仔细想想载垣的所作所为,弈忻不禁顺着脊梁骨冒出一阵阵的冷汗,难不成载垣这家伙是心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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