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荃和刘蓉朔湘江北上到了株州后,先派出哨探向湘潭方向摸了下太平军的情况。由于探报回来的可靠消息是太平军被没有人马在城外扎营、筑垒,两个人一商议,一致认为湘潭的太平军实力并不是很大。不过,在打和不打的问题上,俩人却意见不能统一。
依曾国荃的想法,应该立即率领队伍,连同株州的千余名团练一起,直扑湘潭城,打城里的太平军一个措手不及。
刘蓉可没他这么乐观。从时间上推断,太平军已经入城四、五天多了,又有城墙作依托,正可谓是以逸待劳。而自己的手下们长途跋涉不说,人数毕竟也有限。再者,这是湘军出山后的第一战,首战如果一旦失利,势必会对日后的军心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所以,他坚持要等到大队人马聚齐后,再做攻城的打算。
见说不服刘蓉,曾国荃的脾气上来了。他阴沉着一张刀子脸,大嘴一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然拿了老子的钱来当兵,就早该有把脑袋掖到裤腰带上的信念。仗还没打呢,先怕东怕西的,不如回家守着老婆孩子去得了。”说着,他手一指株州团练的邹世琦,“把你的团练带上一千人马来随我出征,有个一、二百人留下守城就够了。再有多半天的时间我大哥他们也就该到了,现在我是主将,大家都要听我的号令。”
邹世琦也是个憋足了劲儿要在剿匪上猛捞一把的人。他原本也是湘乡人,一开始追随罗泽南办团练,可惜罗泽南早夭,他也就变成了个没有了魂儿浪荡子。后来见曾国藩在衡州练湘军练的火热,本打算前去投靠,偏偏又被督抚衙门派去救援南昌。还在半途中,他就得到了南昌失守的消息,只好掉头回到株州,暂时休整。可以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和太平军真正地交上过手。
如今见曾国荃这样的安排,自然和他心里所想是如出一辙。打仗嘛,要打就最好自己全包了,有功劳也不担心别人来抢。打败了,大不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地把伤口舔食干净,人前照样不露声色,哈哈,我还是我。“沅莆说的对,湘潭城墙虽然比株州要坚固,可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打的坚决,打的突然,把握还是有的。”邹世琦一拍胸脯,满是豪气地说着。
事到如今,刘蓉肚子里有气也只好先忍下了。为了大局,他没有去理会曾国荃那指桑骂槐的言语,而是没事人似的淡淡一笑,“既然决定出兵,那以我看还是按照大帅平日里常说的那样,先至湘潭城外设置坚固营垒,采取步步围困的方法,至少出现万一还能稳定住阵脚。”
曾国荃看到刘蓉终于松了口,也就不再强求什么了,反正他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到了时候那可就由不得谁了。
两营湘军,连同邹世琦的千来人团练,再带上数千的夫役,浩浩荡荡出了株州城。曾国荃一马当先,走在大队的前面。他除去和小股的土匪见过几次阵仗外,也没有什么真正的作战经验。但是,或许是天生桀骜不逊的性格使然,他就认定了一点,战场上不怕死,反会有更多生存的机会。刀矛谁都会拿起来使,可是到了胜负关键的时候,胜利永远是属于最勇猛者的。
一路上,他最感觉不满意的,就是手下可以说根本就没有骑兵马队。自己的五六百本部人马,能集中起来的马匹都不够二十。他回头看看身后士气还是很高昂的兵勇们,心里暗下决心,等这仗打完,一定要组织起一只马队来,那才够威风。
临近湘潭还有一半儿的路途呢,太平军小股的游骑就开始不断地出现。看着长毛的骑兵要临到近前了,曾国荃试图先和对方交手,然后再遵循以前练就的阵法,接战的人渐渐后撤,再向两边一分开,营里专门配置的一哨抬枪和鸟铳手们顺势出现,给对方一个迎头痛击。
哪知对方好象猜透了他的心思似的,交手没有几下,还没等他向两旁撤给火枪手让出位置来,对方早就呼啦一下先逃之夭夭了。
一次,两次,再次......曾国荃的火气越来越大。他索性把火枪手排到了最前面,见人就狂追不止。他硬是用自己部下的两只脚,和太平军的马队赛开了脚力。
等到终于到了湘潭城外的时候,他的兵勇们完全就是刚刚跑完了个马拉松。望着一个个脚软腿酸,张着大口喘个不停的兵勇们,曾国荃肺都要气炸了。
“不要和长毛叫劲,还是先扎稳营寨再说。”刘蓉追了上来,看着远处城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赶紧劝慰着曾国荃。
“你来组织扎寨筑垒,我他娘的先休息一会儿,然后和邹世琦带部分人马冲它下看看。”曾国荃跳下战马,一边儿吩咐人去找邹世琦,一边儿通知下去,叫随营的夫役赶紧扎制攻城用的云梯。
曾国藩这次组建的湘军,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整个军队如同一个小社会。兵勇有着比别的军队更高薪饷待遇,而这些薪饷刨除你自己想要积攒下来,否则,随着军队蒴江跟随的勤务船队上,吃的用的一应具全,就更甭说是各种军用物资了。
要是在平时,建个营垒,扎几个云梯,那简直易如反掌。兵勇们本来就都是农家出身,刨沟挖地信手拈来,再说,还有那些随营的夫役,多干点活儿就多一份的收入,个个争着抢着出力。可今天不行。一路的狂奔,早把大家的体力都透支了,现在只要一坐下,就没有愿意起来。
曾国荃似乎感觉到了危险。这样可不行,万一城里的长毛突出来,那还不马上军心就崩溃了啊。他赶紧把火枪队组织好,掩护后面的队伍休整、安营。
邹世琦的团练是最后赶上来的。他的军队可没有湘军这套完整的配置,向来是走到哪吃住到哪儿惯了,再加上由于走的匆忙,现在别说想支个帐篷了,就是想挖上个坑,也找不到丁点儿的工具。
“沅莆,怎么停了下来?”邹世琦还没跳下坐骑,就急火火地问到。
“真他娘的,这些长毛子跑的比兔子还快,把人差点没累死。”曾国荃嘴里一边儿咒骂着,一边儿看看邹世琦,“你来的正好,赶紧把你的弟兄们都带上来,防备长毛趁咱们立足未稳前来突袭。等稍事休整,咱们就攻城。”
邹世琦抬眼看看天,又瞅瞅那就近在咫尺的湘潭城,“我看孟蓉他们还在准备扎营筑垒呢,费那个劲做什么。湘潭城头又不高,一鼓作气拿下来算了,进了城池还需要什么营寨?”
“咳,他那个人就是那样,他愿意干就干他的。”曾国荃说着话,眼睛一直望着那富有诱惑力的湘潭南门。他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城里居然一点儿的反应也没有呢?如果换成自己是湘潭城里的守将,自己这个时候会做些什么呢?反复斟酌了半天,结论只有一个,城里只是一只没有多少战斗力的守军。他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分析。因为别看长毛们到处虚张声势,号称拥有百万之众,可真正经过恶战,从金田、永安等处附匪的惯贼也不过区区数万人,也许会有一些游民陆续的加入,可是那些人,没有受到过什么认真的训练,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而已,即便有是个一两万的人马,也未必就是自己这几千精锐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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