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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尽时,闻府举行迎夏宴,下贴子请各家亲戚朋友们来闻府团聚一天。闺学这一日正是放假时,闻春意不得不跟着闻雪意担当起主家人的责任,招呼起各家的小姐们。这一天过下来,闻春意觉得无比的辛苦,从身体到心灵都觉得无比的累。
难怪老人们常说,书中的道理读千百遍,不如自已行一里路。闻春意这一夜早早的回房睡觉,她瞧不过去闻朝青和金氏两人担心的神情,直接把事情往闻雪意的身上推去:“爹,娘,你们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问姐姐,我今天没有离开姐姐的身边。”闻雪意一直带着闻春意招呼客人,她自知自家小妹最不耐烦做这样的事情。可是为了她的将来,她一定不能由着闻春意的性子行事,只能把她牢牢的带着身边照顾。
闻雪意见闻春意把事情交给她后,那种轻松安心的样子,她笑着对闻朝青和金氏说:“爹,娘,我们都小瞧了雪朵,我瞧着她这一天下来,人人都会觉得她非常的有礼有节。她平日里只是懒惰,才懒得去理府里的来客。”闻朝青和金氏两人只要闻春意表现平平就行,至于多么的优秀出众,这对夫妻从来没有对这个女儿抱过希望。两人轻舒一口气,依旧有些不放心的问:“雪意,我瞧着雪朵非常累的样子,可是有人背着你,又给她受气?”
闻雪意听这话,她一脸好笑的神情望着父母,知道他们的眼里,自家小妹就是天生的受气包。她轻笑着摇头说:“爹,娘,雪朵在闺学里都可以平稳过这么些日子。也没有让那些好面子的小女子,有机会去欺负她。今天来的客人众多,人人都是爱面子的人,有那家的小女子,会落一点不是到别人的眼里。你们安心吧,她大约是说话太多,又要跟人笑脸相向,她觉得累了。”
闻春意睡了一夜后。早餐时,见闻朝青和金氏两人依旧是一脸担忧的神情瞧着她,她觉得压力无限的大,只能把眼神落到闻雪意的脸上,一脸求答案的表情。闻雪意瞧着她的神情,立时心软起来。毕竟父母心疼闻春意,也是因为她在一府众多姐妹里面,最不得长辈们欢心。她何必跟自家的嫡亲妹妹计较这样的小事。她笑着开口对闻春意说:“爹娘担心昨天有人不长眼开口欺负你,你自个跟爹娘解释清楚。”
闻春意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兄弟姐妹五个,她既不占长,又占小,闻朝青和金氏两人表现出来的疼爱,实在让她有些承受不住。闻春意笑着说:“爹,娘,有姐姐在我身边,谁敢这般的不长眼来欺负我。你们安心吧。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还会牢牢跟着姐姐走。”闻朝青和金氏这时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去瞧长女的神情。闻朝青解释说:“雪意,爹娘不是不放心你,只是你妹妹第一次出面招呼客人,爹娘怕她经不了事。”
一家人,把话直接当面说开去了,闻雪意对自家父母还是了解。她笑着点头说:“嗯,爹娘,我没有多心,只是觉得你们太护着她,她那有这么的不经事。我瞧着她就别人家的人,要懂事许多。再说,她是我妹妹,我做姐姐的人,自是要护着她。”闻春意笑瞧着他们一来一往,幸好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不管如何,都要比别房嫡庶兄弟姐妹亲近。闻雪意瞧了瞧她的神情,提醒说:“雪朵,我看那位王小姐是小心眼的人,你日后跟她相处要小心一些。”
闻春意微微皱眉,昨天王婧跟家人一块来做客,闻春意瞧见她一脸不屑神情跟家人嘀咕着,她家的人,看闻春意的眼神,便跟着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闻春意眼下是旧债已经够多,也不怕再添莫明其妙的新债。何况王家的家世,瞧着就只是富有人家,要不,不会一家人当着主人家的面,一齐变色嘲讽般的看一个晚辈。闻春意瞧了瞧闻朝青和金氏的眼神,笑着说:“三堂嫂的亲戚,不等于一定是要是我们这一房的亲戚。
她不来招惹我,我和她相安无事,她一定要来招惹我,我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只要占了理,大伯大伯母三哥三嫂,也不会要我去白吃亏。”闻府的六房人,始终有一天会分开居住。如果是闻大少奶奶的亲戚,或者是嫡子嫡妻家的亲戚,闻春意为了四房所有人的未来着想,也不会正面迎上去,毕竟胳膊是不能与大腿去斗。可是一个庶子嫡妻家的表亲戚,则不然,她要是避开去,那就表明日后,人人都可以随便来招惹她。
闻春意渐渐的明白这世道的一些生存规则,生为庶子庶女注定要比别人低人一头。嫁给庶子的人,一样是要在能干的嫡子嫡妻面前低人一头。金氏这些年来,从来是低调过自已的日子。纵使闻三夫人有心想争风头,她又觉得闻朝磊够争气,她的家世远远的胜过金氏几筹,可是她在大房二房的面前,还是不得不低头。闻老夫人自生病后,所有的言行,明白的表现出来,她不怠见三个庶子和其妻儿。
闻朝青和金氏两人听闻春意这话,立时明白过来,他们要在这府里忍气吞声,可是孙女里面是嫡女出身的闻春意,却不必要照着他们的脚步前行。有权不用,过期作废。闻春意在闺学的听夫子们讲解一些事情时,更加的明白这句话。嫡女在娘家千般好,在夫家未必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而四房在闻府的地位,闻朝青是没有任何官位的人,注定他的两个女儿,将来依靠能干的兄弟,比依靠父亲要来得实在。
闻春意却庆幸有这样一个脚踏实地的父亲,他的心胸容不下一个府的前程,却能容下一个小小的家。做他的女儿,能在娘家过一些平和的日子,不用去目睹双亲之间种种面和心不和的情景。闻雪意笑眯了眼,闻春意不是那种主动招惹别人的人,也不是那种惧怕别人来招惹她的人,她只是随性,遇到了,躲不过,就迎上去。姐妹两人出了四房的院子门,闻雪意低声说:“雪朵,王家小姐要是主动惹你,你不用事事退让。
不管如何,祖父是我们的祖父,大伯是我们的大伯,三哥也是我们的三哥。至于三嫂子呢?她心里有我们,自然是我们的三嫂。前次的事情,我不小心透露给她听,我瞧着她并没有生气。她娘是正室,被妾室压下去多年,她想来跟着也受了不少的冤枉气。她要是会做人,心里一定高兴你出手教训人。”闻春意则不是这样想,三嫂子在人群里,总象是瞧不见人影一样的低调存在,她比金氏要来得精明能干。
她和王婧的争执,不管如何的占理,那位三嫂子只怕都会有给她打脸的感觉。闻春意不曾觉得那位三嫂对她表现过任何的亲近,她面上笑得欢喜,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闻春意听闻雪意说她行事,的确是面面俱到,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是被现实逼迫,只怕不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庶子,再委屈的低头做人。她一定想借机抬头做人,只是上面闻大少奶奶处处行事周全,她无法找到合适的机会。
闻春意是两世为人,对这位表面温柔可亲的三嫂子,不由自主就有一种防备心。原本要高高在上的人,一直受着那种委屈,她嫁进夫家,想的不会是低调生存。闻春意瞧着闻雪意眼里闪过的同情神色,想想还是提醒说:“姐姐,我喜欢大嫂子,大嫂子同我说笑时,脸上笑,眼睛也跟着笑。三嫂子则不同,她是面上有笑,眼睛从来看人是冷的。王婧这般的教养为人处事,只怕王家的亲戚朋友,也不会个个是识大体的人。”
闻雪意惊讶的瞧着闻春意,挨近她说:“雪朵,你从前为什么不跟我说这样的话?”闻春意抬眼瞅着她,自家的姐姐为人行事太过公正,大约也只会行阳谋,做不来那些暗箭伤人的事。她低声说:“姐姐,我以前要是突然跟你说这话,你一定会觉得我太多想了。可是姐姐你仔细想一想,那家的庶女会高过嫡女?我听说三嫂在娘家,她的地位还拼不过庶女,她如何能对人笑得那般温暖?
我觉得她是为了她娘,才学成那般的笑。就象我为了不给爹娘和姐姐兄弟丢脸一样,我不管如何的不高兴,在外面看到客人时,我都要面带微笑,对吗?三嫂,她一定不会愿意娘家亲戚在我面前受落,日后,那样的事,跟大嫂子可以说,不要再跟三嫂子说,她会觉得你在炫耀。”闻雪意一脸自家妹妹长大的神情瞧着闻春意,好一会后,感叹的说:“雪朵,你在闺学还是学到许多的东西,比姐姐都能瞧明白一些事情。
大嫂子上次很快把话茬儿转开去,她一定是看明白了一些东西。只是可惜了三哥,真心实意娶三嫂进来,可是三嫂待他,未必能象大嫂待大哥那般的用心,只怕是一半用心都没有。难怪她主动把身边丫头给三哥、、、、、。”闻雪意立时觉得她失言了,转脸去瞧闻春意,见她瞪大眼睛望过来,她赶紧硬生生的转了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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